二皇子看似只有兩個選擇,實際上他一個都沒有。因為不管是讓女兒去和親,還是放棄徐林,結果都是奪嫡失敗。而奪嫡失敗的下場,就是家破人亡。
那位看起來很仁厚的太子不會讓自己全家活下去,即使連神策府里面的狗都不會放過,不會留下任何活口。
到時候,他的女兒遭遇可能比和親更慘。
從皇宮回來,二皇子就對自己的妻子吩咐說:“準備拜帖,送去兆陽王府。”
二皇子的妃子雖然意外,但還是馬上吩咐下人去準備拜帖,然后才問二皇子說:“殿下,發生了什么事?”
二皇子將太子的威脅說了出來,接著說:“如今只有請兆陽王出面,才能阻止璃兒去和親。”
“可是兆陽王早就不理朝政之事,之前太子想上門拜訪,被他亂棍打出去了。”王妃皺著眉頭說。
兆陽王是太子和二皇子的叔祖輩,他說明了不想管奪嫡之事,太子想去拉關系結果就被狠狠揍了一頓。是真的打,要不是太子跑得快,腦袋都要被打出血來。
第二天,兆陽王在門口掛上了一個牌子,皇子與狗不得入內。就是這么不給面子,而太子不得不送上一堆禮物前去賠罪,結果連禮物都被兆陽王扔出來了。
如今那“皇子與狗不得入內”的牌子還掛在王府外面,二皇子去了下場不會比太子好多少。
“這不一樣,我不是去求皇叔祖幫我,我是請他出面阻止和親。皇叔祖是最激烈的主戰派,當初他足足花了三年時間來殺死蠻族大宗師,將這些蠻夷之人打得一蹶不振,如今大武朝竟然要跟蠻族和親,他一定不能答應。”二皇子說。
這話其實更多是在安慰自己,兆陽王府已經十幾年沒有管過朝政,包括蠻族的事情。否則有這位擎天之柱在,太子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在天南行省抓老百姓當奴隸去賣。
當年他剛入返虛,帶著三千精兵深入蠻族領地千里,斬下十倍敵人首級,刺殺上一代的蠻族大宗師,同時逼得下一任大宗師立下此生不入武朝的誓言。
這一戰震驚天下,不僅僅是蠻族歸附,武朝周圍數十個大小異族都嚇得膽戰心驚,陸續將質子送入京城求存。而后這位兆陽王建立武學堂,將畢生武功兵法傳授給軍中年輕將領。
不管你是什么出身,只要是武學堂畢業的學生,最起碼是七品五官上任,三年內只要不出意外都能坐到五品武官。天下七成兵馬只要兆陽王一句話就能調動,連兵部的虎符都不需要。想要也不難,因為如今的兵部尚書就是兆陽王的學生,剩下的侍郎是他的徒孫輩。
但這位權傾天下的王爺十幾年的時間告訴全天下,他的心死了,他對整個大武朝的滿腔熱血也熄滅了。
不管你們將整個天下搞得多么烏煙瘴氣,這位曾經的英雄一點都不想管,只要不礙著他兆陽王府,哪怕太子跟二皇子將狗腦子打出來他都懶得看一眼。
二皇子很清楚這個情況,但他必須要試一試,除了兆陽王之外,他現在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
“御劍門的那幾位呢?”二皇子又問。
“今天一早就出門了,好像還沒有回來。”王妃回答說。
“派人出去將他們找回來,要是讓太子府的人發現,那就更加被動了。”二皇子吩咐說。
“殿下,要不…”
王妃似乎還想說什么,卻馬上就被二皇子打斷說:“你不用說了,太子讓我交出徐林,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可是,不就是一個江湖人么,而且聽殿下你說,他也沒有多厲害。只要緩一緩,讓太子收回和親的決定,這不就行了嗎?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只是犧牲一個江湖人而已。”王妃繼續勸說。
“愛妃,我們如今早就沒有小節可以犧牲了。奪嫡之事,我們本來就處于劣勢。我們身后就是萬丈懸崖,再退任何一步都是粉身碎骨的下場,到時候不僅璃兒保不住,我們全家都沒有任何生機。”
二皇子心意已決,王妃也沒有再勸,夫妻二人本是一體,她不會在這種時候自作主張,而是會全力支持自己的丈夫。
二皇子府的信使剛剛不久,太子那邊就已經得到了消息。武京就是太子的主場,在情報控制方面可不會像是天南行省那么薄弱,有什么風吹草動都能第一時間發現。
太子聽到信使是朝兆陽王府去的,不屑地說:“哼,想找兆陽王出面?我這個皇弟真的是黔驢技窮了,兆陽王世子李大仁估計熬不過這兩個月了。此時李策去兆陽王府,說不定直接被我們這位皇叔祖給打死了。”
不過嘴上說無所謂,太子還是果斷派出了自己的心腹太監去兆陽王府前面等著,必須要保證二皇子進不了兆陽王府。
半個時辰之后,二皇子準備妥當就動身前往兆陽王府。拜帖已經送出去了,回復肯定是不用想,還是直接登門碰一碰運氣。
二皇子跟太子身邊的那位太監幾乎是同一時間來到兆陽王府門口,這太監看了看門口那“皇子與狗不得入內”的牌子,對二皇子說:“二殿下,兆陽王說了不想被打擾,為了殿下的性命安全著想還是別硬闖的好。”
二皇子懶得跟這種走狗說話,就要往兆陽王府走進去。這太監原本想攔,但猶豫了片刻卻站到了一邊看戲。這兆陽王府要是這么好進,太子至于挨那一頓毒打么?
果然不出所料,剛走上大門的臺階,守門的兩個小兵就交叉了手中長戟將他攔在外面。
“殿下,王爺不見外客。”這兩小兵冷冰冰地說。
“我有要事求見王爺,事關我大武朝百年名聲。”二皇子大聲地說。
“抱歉,哪怕是天要塌下來,王爺都不見外人。”這兩個小兵絲毫不在意二皇子的身份,上次太子就是挨了這兩人的揍。在他們眼里,這二皇子跟太子的區別,大概就是誰更抗揍吧。
太子府的太監隔著老遠,對二皇子說:“殿下可不要危言聳聽,兆陽王不介意你在門外胡言亂語,太子可是不能答應的。殿下還是及早回去準備嫁妝吧,最好再準備點金瘡藥。蠻族之人粗魯不堪,我看璃郡主應該會用得上。”
二皇子咬著牙,恨不得將這個出言不遜的太監抓過來狠狠地抽嘴巴子,但他不能這么做,他現在絕對不能再給太子任何發難的借口了。
兆陽王府不好進,二皇子已經有心理準備,他打算靠著嘴皮子說服這守門的小兵。如今已經是絕境,二皇子必須要用破釜沉舟的方式,務必要見到兆陽王一面。
內力運轉,二皇子打算硬闖王府了。
守門的兩個小兵雖然武功也不差,但若是二皇子突然發動襲擊,穿過兩人的防守進入王府還是有點把握的。
二皇子賭王府的守衛不敢真的殺了自己,若是以同歸于盡的方式往里面沖,說不定就能見到兆陽王。唯一擔心的就是旁邊這太監對自己動手,他可是返虛境,那自己恐怕就闖不進去了。
而就算能夠闖進去,若兆陽王不愿意聽自己的解釋,震怒之下或許會一掌將自己拍死。殺個皇子對兆陽王來說不會有什么太大的問題,尤其是二皇子硬闖在前,殺了也就殺了。
生死掌握在別人的手上,讓二皇子倍感無力,即使自己拼了命也不過是爭取一線生機而已。這也是二皇子執意奪嫡的原因,他不能容忍自己的性命時刻被別人掌握在手中。
“拼一把,我寧愿死在這位皇叔祖手中,也不要坐以待斃!”
二皇子下定決心要動手之時,卻突然聽到了身后傳來了一把有些熟悉的聲音:“殿下,你怎么在這里?”
二皇子回頭一看,一對看著相當般配的年輕男女站在他身后,其中一個不是許久未見的徐林又是誰?
“糟糕,他怎么會在這里!”二皇子震驚地想。
二皇子下意識地往太子府那太監身上看了看,還好,這太監似乎沒認出徐林來。這年頭認人全靠親眼所見。這太監或許看過徐林的畫像,但那種畫像能有五成相似已經不錯了。
二皇子連忙說:“黃先生,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你,你怎么…”
二皇子一邊說,一邊背著那太監給徐林使眼色。
徐林完全沒領會他眼神的意思,奇怪地說:“殿下你這么快就不認得我了,我徐林啊,御劍門徐林。”
要完!這是二皇子的第一反應。
果不其然,那太監聽到徐林的話,馬上大喊一聲:“抓拿反賊!”然后,這太監就馬上施展輕功朝著徐林撲過去,用七成功力打出一掌。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太子要的人就在眼前,建功立業就在此時。
這個太監可是返虛境!而徐林不過化神,而且是不久前剛剛踏入化神境界,這一掌很有可能就要了他的命。
“難道真的是天要亡我嗎?!”二皇子絕望地想。
太子府高手眾多,前有返虛境的龍瀚海,中有十大化神高手,還有這個返虛太監。
只是太子府的人都忘了一點,龍瀚海死了,十大化神高手也死了,這些人具體究竟是怎么死的根本沒人知道。他們還以為像是二皇子放出的消息那樣,這些人都死在了尹紅蓮手上。
至于徐林,不過是個小人物。那關中大俠的名聲,肯定也是名不副實。因為在大部分人的認知里面,化神不可能打得過返虛啊。
這太監也是有著這個常識,他自己是返虛境,面對徐林一個化神境,此時不出手還等什么時候?
掌挾風雷,有開山裂石之威,眼看著就要拍在徐林的身上,只要一掌就能將他重創甚至直接殺死。
但如今的徐林早已不是之前的徐林,內力已經到了化神境的巔峰,更是凝練出來一道離火真氣,距離返虛也只是一步之遙了。
再加上這太監出手之前喊了一嗓子“抓拿反賊”,徐林理所當然反應過來了。飛龍探云手隨心而動,抽出了腰間用布條包裹的火鉗,從下往上朝太監的腰身刺過去。
這一招根本不用動手,因此劍法軌跡完全出乎這太監的意料。但劍法詭異而已,卻并未讓這太監有什么慌亂。肉掌往下一壓,將刺來的火鉗擋住。
太監對自己的掌力很有自信,對方凌空運劍,能夠多少真氣附著其上,自己這一掌就算是百煉寶劍都能打斷。這一掌雖然沒能傷得了對方,但廢掉他的武器也不錯。
正這么想著,肉掌就已經與那被布條包裹的火鉗碰到一起。包裹其上的布條被震成碎片,露出了火鉗的本體。這一手凌空御劍的手法雖然精妙,但確實沒有多少力氣。
火鉗被掌力一拍便猶如閃電般轉過頭,深深地釘入地面。
老太監感到無比震驚,這火鉗是什么東西,自己七成功力的一掌,竟然連變得損傷都沒有。不僅如此,掌心處傳來一陣陣灼痛,翻過來一看,掌心處出現了一片焦黑的痕跡。
“可惡的小賊,我要將你扒皮抽筋!”太監怒罵了一句。
自己堂堂返虛境,先出手偷襲,不僅沒傷到對方,竟然自己吃了虧,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徐林完全沒有罵回去的意思,生死決斗還有空罵人?那肯定是個傻子。飛龍探云手再出,將火鉗抓回手中,接下來就主動朝著這個返虛境太監刺過去。
“大膽!”
這太監沒想到對方不僅不跑,竟然還敢在這王府面前跟自己動手,這種蔑視讓他更加怒火中燒。
不過那火鉗似乎有些特殊,太監也不打算硬接。腳踏七星,讓過火鉗的尖端,雙掌齊出朝徐林胸口打來。
這太監輕功不差,在方寸之間的動作非常靈敏,能夠躲過徐林的劍鋒,然而當他想要拉近距離,卻發現徐林以比他更快的速度后撤。不僅速度比他快,動作還比他瀟灑。
醉仙望月步,那是神品武學里面記載的輕功,大大彌補了徐林的短板,跟返虛境拼輕功真是半點都不虛。尤其是這個太監的返虛境界也不怎么穩,一看就是用其他手段強行突破的,境界和武功都帶著不少水分。
這樣的對手,正好用來當徐林的磨刀石。
之前跟徐玥切磋,許多手段不敢亂用,此時就正好可以放手一搏了。
飛龍探云手抓出另外一柄長劍施展御劍術,徐林手中火鉗也不停,配合著飛劍朝著這個太監攻過去。一人雙劍,打出了雙劍合璧的效果來。
這樣的劍法實在神奇,那飛劍在徐林三丈范圍內恣意飛舞,可以從任何一個角度刺出。飛劍不斷騷擾著太監,讓他分出大半精力應對,火鉗正面猛攻,逼得他進退失據。
一個化神境界的人,竟然在正面對戰之中壓制住了一個返虛境,這結果看得旁人目瞪口呆。
那太監也是越打越憋屈,怎么剛剛還是自己搶攻,怎么馬上就輪到自己苦苦支撐了呢?
“看來要動用壓箱底的功夫了!”這太監心想。
正要現出自己的武道意志進行反擊,太監卻只見眼前紅光一閃,剛才還是雙劍合璧,這會兒卻變成了三劍。除了那詭異的火鉗和飛劍之外,竟然還有一道火紅劍影出現在徐林的身邊。
而不等他表示震驚,三劍合擊就讓他更加手忙腳亂,剛剛想著憋大招,這會兒只能憋回去,不然自己先要被捅個透心涼。
這一陣慌亂讓太監手臂被飛劍劃出一道傷口,但好歹躲過了暗紅劍影和火鉗的夾擊。太監正要趁著徐林招式配合出現一點遲滯,要施展武道意志突破重圍,卻又看到兩道暗紅劍影出現在徐林的身邊。
三劍,又變成五劍了?!
不,不是五劍,六、七、八、九、十…數不清的劍影出現,劃過數十道不同的軌跡朝太監射來。
萬劍訣出,既分高下也分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