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源靈契!
這兵魂竟然眼皮也不眨一下,就獻出自己的本源,交托于我。
他難道不怕我心念一動,便叫他魂飛魄散么?
追尋明主到這個份上,已經不能只單單看作是一種中二的行為,而是強大的執念了吧?
葉玄坐在藤椅上,腰背挺直,看著重新坐下的兵魂,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對方以自身魂魄本源立下契約,交托葉玄,葉玄讓他死,他就決不能活。
都付出代價到這個份上,來表明自己的真誠,葉玄也非鐵石心腸,已經九成九的相信兵魂所言,并且決定與他做這一局。
“如何?”兵魂微微一笑,眼神里分明閃動著狡黠的光彩。
他可不覺得自己這是虧了。
相反,能傍上一位魂魄性光呈現金紫華彩的人物,自己也能跟著建立一番功業,說不定能成就一代鬼魂軍師的美名。
葉玄嘆了口氣,道:“明夜便隨你去那亂葬崗子看看,不過,具體如何謀劃,我們不妨先定個大概方略。”
不打無準備之仗,既決心做此事,那就做得不留首尾,不留任何把柄,保證萬無一失。
他接著道:“若是直接出手,搶去鄭云龍那桿旗幡,必然引起其警覺,可能會引火上身。但若不搶去那桿旗幡,我們縱是去了現場也是一無所獲。
你對此是如何謀劃?”
一面能操縱縣尉護法神人的旗幡,鄭云龍定然珍而重之,貼身保存。
在其以旗幡染化護法神人之前出手,那桿旗幡還未與護法神人建立聯系,葉玄又不知具體染化護法神人的法門,要來也是無用。
不能起到牽制一方,一石二鳥的效果。
所以必須在鄭云龍完成染化之后出手,那時亦是對方覺得完成這樁大事,心神松懈的時候。
葉玄心里已有計劃的大概輪廓,不過還未到形成具體步驟之時,向兵魂發問,亦是存了考量對方的心思。
兵魂微微一笑,道:“這幾日來,我與鄭云龍接觸頗多。
其喜好眠花宿柳,卻又不愛去那些專門場所玩耍,常常從青樓等地領走女子,愛在野外風流。”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頓。
“倒是個會玩的。”葉玄心里豁然大亮,有了大概思路。
他看向兵魂,道:“鄭云龍有這癖好,你難道算準了他明夜會領一妓子去野外風流?”
“倒也不能說是算準。”兵魂回答道,“鄭云龍看似豪邁大氣,實則比較拘謹膽小,他已決定明夜去亂葬崗挖出縣尉的護法神人,諸多準備卻少不了。
在亂葬崗挖墳這種事情,于一個膽小的人而言,亦是不小的挑戰。
亦有別樣的刺激。
試想,在那樣場所,攜妓快活,豈不順理成章?”
這哪里順理成章了?
若是個膽小的人,怎可能做出與妓子在亂葬崗快活的事情?
兵魂所言違背邏輯,但人之性格本身可沒有太多邏輯可言。
葉玄覺得他的邏輯滿是漏洞,但莫名覺得這個推斷有九成可能實現,于是點頭道:“或許如此,若他在挖墳祭煉護法神人以前,與妓子快活,那么我們的謀劃還須更深一層。
若是把與妓子快活放在挖墳之后,事情就要簡單許多,輕易間就能完成掉包。”
“正是。”兵魂又道,“不過掉包依舊有風險,我知曉一個法門,可以留存在鄭云龍的旗幡之上,他平時動用旗幡,不會察覺到任何異常。
但若我等在場,只消當時念一句特定咒語,便能奪去其對旗幡的掌控,并將掌控權移入任何一樁法器當中。”
兵魂存活在上古尤有地上神明的時期,懂得幾樁隱秘法門并不奇怪。
葉玄聞言點頭,與他敲定此事。
他們并未商議具體細節,實施步驟——這些東西只有到了現場才知如何變通,現下說得太死,到時反會缺少機變,致使謀劃落空。
隨后,兩位又閑聊一陣。
葉玄才知兵魂生前名叫岳云齋。
送走兵魂之后,葉玄打了一套拳,隨后虔玉翻墻過來吃飯,葉玄請她明晚幫忙看一看囡囡,為她準備了好些零嘴,此事便約定下來。
白天的時候,道觀里來了幾個為鷓鴣仙人上香的香客,添了些散碎香油錢,中午在道觀用了齋飯,便各自散去。
葉玄每日循規蹈矩,固定時間都做些什么,自有規律。
下午他雕刻了一會兒符牌,思來想去,決定按照陰火魔骷大煉法所載,以云澤大君首級為主材,祭煉‘飛魘釘魂骷’。
此法器須得祭煉七個日夜,且選用材料必須是心有冤屈、被官府之人所斬之輩的首級。
云澤大君被誰所斬,是否可以被判定為官府中人,葉玄并不清楚。
對這樁法器能否祭煉成功,便少了許多期待。
云澤大君的首級擺在桌上,日光投射到其頭顱鱗片,反射出紫金的光澤。
它畢竟不是人首,看得久了,心里的懼意就慢慢磨滅,消失無蹤。
葉玄在桌前正襟危坐,運轉氣血,張口噴出舌下猛虎氣,那猛虎氣從他口中漫溢而出,不似先前那般如勁矢穿空,反而發散開來,把云澤大君首級包裹其中,緩緩浸潤同化。
假若這顆頭顱不符合要求,自身元氣便休想浸潤同化成功。
反之,頭顱會被煉出自身積累的怨怒之氣與受刑時殘留的刀兵殺伐之氣。
二氣并連,將在祭煉者元氣的不斷洗練下,融入首級。
至此,第一日的祭煉便告完成。
隨著猛虎氣的漸漸涌入,云澤大君首級的鱗片片片豎立張開,其下溢散出了一縷縷黑煙。
那些黑煙里隱約浮動一張張怒吼咆哮的人面,怨毒地盯著葉玄,直讓他這個祭煉者心涼了半截。
黑煙只將頭顱籠罩,看似數量不多,但卻異常凝練。
即便有猛虎氣阻隔包裹,一時半會兒之間,葉玄反而奈何它不得,甚至有被它染化猛虎氣的風險!
這下事情大條了!
葉玄又不能放開拘禁,任由這些怨毒煞氣奔逃四溢,便放開通身氣血,洪爐般的氣血席卷向那些怨毒煞氣,要將它們當場鎮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