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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這一刻的凝視漫長,梁謀從他的眼睛里,什么都看不出來。

    她輕輕一推楊季白的胸口,轉身抓起馬韁,猛夾馬腹,“駕!”

    “南營啊!”楊季白在她身后大聲說。

    “知道!閉嘴!”梁謀說,“抓緊我!摔下去你就死了!”

    馬還未停穩,楊季白就提著袍擺躍下馬,頂著大雪就往里跑,邊跑邊喊,“閻隋!閻隋!”

    南營是軍營,駐守的是守衛城南幾道門的軍士。雖然沒有離營那樣的殺氣騰騰,但好歹也是軍營,時時有人巡邏,楊季白這樣大呼小叫的,絕無僅有。

    有巡邏軍士攔住了他,“閻都統已經睡了,楊祭酒找都統是有公事?”

    “事急,要死人了。”楊季白說。

    “死人?”軍士一愣。

    “死天子!”

    “楊祭酒說什么笑話?這話可是犯禁的!”軍士臉色變了。

    “跟你說也沒用,叫閻隋起來!”

    “楊祭酒!你雖然是我們都統的好朋友,可這里畢竟是軍營重地!你說著該殺頭的話,還不把兄弟們放在眼里,別怪我翻臉!”軍士也是一股橫勁兒。

    楊季白從背后被梁謀抓了出來,“這位是北河騎士幕府將軍長史,你的職級比梁長史低了幾級?梁長史沒治我的罪你廢話什么?”

    梁謀無聲地嘆口氣,沉著臉,什么也不說。她腰帶上掛著北河騎士幕府的徽記,是堂堂正正的軍官身份,一眼看得出來。那個軍士看著這么一個明人的女孩,這么一身紅甲,又是這樣的身份,一時間有點發愣。不知道這個小小的楊祭酒在哪里結交了如此有力的人物。

    “閻隋!”楊季白又喊。

    “什么人?”有個粗豪的聲音從一處亮著燈的營房里傳來。

    楊季白拉著梁謀的手,沖過去,二話不說,一腳踹開營房的門,“閻隋,有場腦袋換富貴的好賭!你賭不賭?”

    梁謀往里看了一眼,“呀”一聲,把眼睛捂上了。

    她立刻后悔了,在這些男人面前,終究還是露了女孩的怯。

    營房里是一種叫人作嘔的味道,混合著脂粉香、肉味、酒氣和男人的汗臭。火盆上一只大鍋里是褐色的濃湯,咕嘟嘟地不知道燉著些什么,一張桌上幾杯殘酒,地下扔著幾件紅裙綠襖,滿是油污的帳子后,的一男兩女驚得坐起。那兩個女人顯然出自什么下等的女閭,姿容說不上美,滿臉鉛白粉因為害怕簌簌地往下掉。

    “楊季白你發什么豬頭瘋?”男人怒吼。

    楊季白根本不回答,上去幾步把那兩個的女人從男人身邊拉開,抓起地下的衫裙扔在她們身上,而后一腳踩在床上,消瘦的身體前傾,直欲凌壓熊虎般的男人,“我才是頭豬!我有一個建功立業的機會要和你分享!你卻在這里睡女人?”

    “建功立業?”閻隋一愣。

    楊季白也不回頭,豎起拇指往門邊一擺,“我和北河騎士幕府的梁長史剛剛聽聞一件大事,是為宗室建立功勛的好時候!要不要聽?”

    閻隋看了一眼梁謀,眼睛立刻就圓了,目光在梁謀身上上上下下巡了幾遍,“楊季白你哪里認識了這么絕品的女人?我…”

大熊貓文學    世蹉跎兮自逍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