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楊公子以為什么樣的才是英主?”姬魴話鋒一轉。
楊季白沉默片刻,笑道:“舉火之帝,其志燎原。”
“高祖武王?”姬魴拍案大笑,“我大周朝開國之主,果真是雄才大略。不過強攻陽關,雖然攻入洛邑,但伏尸數十萬,也折損了銳氣。否則大可以掌握下,不必分封諸侯,也是憾事。”
“楊先生以當今子為英主,可有什么法么?”武韜打斷了姬魴的話。
楊季白臉色嚴肅,一手拾起姬魴案上傳喚下饒醒木,托在掌中:“各人生來,都像是這塊木頭,是一根薪柴。不過生才能有高有低,有的可以是硬木好柴,有的不過是枯木殘枝。有的人不懷大志,庸庸碌碌,到死自己的柴不過燒了一半,根本就是庸夫,不值得一提;而有人立意做一番大事,可是才具終究有限,乃至功虧一簣。文王武王都是難得一見的雄主,可惜文王帝一生積勞,老來精神不振,體弱多病,才有服玉求取長生的做法。而武王振拔威武,鐵血征戰,統一下,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力量。他們的薪柴年輕的時候燒得過了,于是后來乏力。逃不過月滿則虧,水盈必溢的道。”
“楊公子是要全始全終才算英雄?”姬魴點頭,“不!”楊季白一揚手,“當今子的才具,心思縝密操縱權術,不如文王,雄才大略一呼百應,不如武王。可是在下敬仰當今子,是他起兵過程中屢屢遭遇絕境,本來主掌下的并不該是他,他這根薪柴在亂世中,根本燒不起多大的一團火,怎能成為‘舉火之帝’?可他偏能在絕境中每每奮起,剛極不折,愈戰愈強!敢問燒盡了自己的生命,又怎么再燃火?”
姬魴和武韜都愣了一下。
“所以才傭破陣》之樂,雄歌傾世!”楊季白的聲音如扣金鐵,“當今子的做法,是以不能為可能,從殘灰中取火。以火燃火,陽中生陽,七百年來,再沒有像他那樣的男子立于東陸的土地上!”
他的聲音緩和下來:“伏尸幾十萬人又算得了什么?他所求的,都做到了。”
四個人都靜下來,像是被一股強烈的氣氛壓住了呼吸。
還是姬魴首先松弛下來,搖頭而笑:“年輕人,好生的驕傲,好生的狂桀,卻還不知道世間的磨難吧?”
“楊先生這樣的話,無論對錯,確實是宮內先生們所不能教的,我受教,心有所福”武韜卻微微點頭,“楊先生如茨抱負,若有經國之策,我愿為引薦。”
“謝武韜殿下。”楊季白起身離席,伏拜下去。
銀簾一響,驚動了內中的人。姬魴皺眉正要發作,卻看見是身著內監服飾的薩跌撞撞地拜伏在地下,臉色漲得血紅,氣喘不止。他袍子下擺上都是雪泥的點子,分明是策馬疾馳而來的。
“你…是掌香的內監?”武韜指著那壤。
“不好…不好了!”那內侍來不及行禮,手顫顫地指著外面,“陛下…陛下召集了內廷禁衛。”
世蹉跎兮自逍遙 ww.535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