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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墨城

  居云伯對自己的態度表明了很多東西...,其中最重要的一項便是他這個大王子已然失去了威信...

  他愈發急恐...沉不下氣來。

  “居令...你是我君父最信任的臣子,如今君父他病臥床榻,交由我來主持朝政...這是信任我的表現...我想,居令應該助我,而不是敷衍我。”大王子將手搭上居云伯的手腕,懇切地說道。“如今洛邑如此之亂,熒惑出世,又有戎涼虎視眈眈...我如何能給君父交代?”

  大王子這是在打感情牌...

  居云伯良久不言,心中不禁為君上擔憂...天子為當世賢君,怎么就生下如此長子?

  無謀短視,怒形于色...

  “大王子,這話可不能亂說。”居云伯抽出自己的手,拱手抱拳稱道。“我是臣子,為朝廷為君上盡心乃是本分,可不是刻意敷衍。”

  大王子一愣,心中愈發怨恨這官場老圓滑的做派。

  “說實話,那幕后主使乃青天教...所以此為江湖之事。”居云伯繼續說道。“朝廷實在是難以洞悉那江湖。”

  “居令此話何意?”大王子愣了愣,回答道。

  “臣已派人去尋求專業人士的幫助了...相信有辦法解決此事。”居云伯說完便轉身離去。“就不勞大王子再動怒了...臣告退。”

  徒留大王子一人憤怒。

  齊魯,墨城。

  墨學是這天下唯二的學派,巨子墨先生亦為天下巨擎。

  儒生以太白山為尊,墨者便拜墨城為首。

  墨城作為墨家圣城,它建立在一處峽谷之中,隱蔽在齊魯大地連綿的山川之間,不被人輕易發覺。

  墨家任俠,因此墨城之中并無禮樂,不修女閭,不修歡談作樂之所...取而代之的當然是賭坊酒館,頗有些江湖豪情在其中。墨家擅長機關木匠之術,所以墨城的結構極其復雜,大到鼎立整個墨城的地基,小到隨意一個城墻上的石磚,都是由工匠精心測量計算后的產物。

  墨城瑯琊勾連,宛若一個巨大的迷宮...但這對于墨家中人來說并沒有達到要求...他們甚至設計出每到一定時辰,這墨城便會用數術的演算法,根據天時地利人和而不規則地更變位置。

  墨城最特殊的建筑是一座塔,此塔名喚丑樓...丑樓是墨先生嘔心瀝血整整三年才造好的高樓...它位于墨城正中心,毗鄰巨子殿,正對著圣人的石像,屹立于風雨之中。

  丑樓非常有名,哪怕在整個大周,它都非常有名,名動天下。

  無他,因為此處掛著一柄曾屬圣人的佩劍。

  此時一位身穿褐衣的墨家弟子正站在圣人佩劍的附近,腳下則是一架長梯。

  他正拎著個木桶正在給有些掉漆斑駁的丑樓重新刷漆。

  此人名喚張耳,是墨先生有名的弟子。

  張耳有些刷累了,他將水桶隨意地掛在丑樓的檐角,抱著腦袋,臥在青瓦之上,張開眸子向遠處望去,只見這墨城所在的谷間是云霧翻滾,風起卷濤。而墨城則宛如海上仙島,心曠神怡,耳畔是山上晨鐘悠揚,張耳一時間有些出神。

  近些日子里,墨城中來了一位游方的人。

  這個人很年輕,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及冠之年...可其人博學多識,健談善言而內不藏鋒,詩書禮義,縱橫睥睨樣樣涉獵,無論問他什么樣的問題,他都能給出一個雖然不是完全正確,但是卻能完全解決當下的問題。

  他非儒非墨,既不講縱橫,也不學農家。

  這真是天大的怪事。

  這些曰子里,數十位墨先生的高徒都想與其以爭鋒芒...最后哪個不是灰溜溜夾著尾巴跑了?

  就連他張耳也一心想要勝過那倒著騎牛的游方人。

  只不過城內嚴禁械斗,他張耳擅長的正是一袖甩劍。

  所以張耳動手次數很少,多是與那游方人嘴皮子上打架,但是無意間卻也受益匪淺。

  當張耳一聽說丑樓要刷漆,想著這邊掛了一柄從小便心馳神往的仙劍和街巷間關于丑樓的秘聞,他便不由暗自想到如果能從圣人手里得一些奇遇,便可以輕易打敗那何姓的游方人了。

  至于修繕丑樓,傳言是否屬實的這些細枝末節,張耳從不上心。

  “這墨城啊,規矩太多了。”冷不丁的一句話,將張耳從愜意之中拉了回來,他有些慍怒地竄到檐角邊,直接就扒拉著屋檐上的青瓦。

  張耳低頭看去,那姓何的居然在自己做工的時候,給自己打拳看,不禁更加憤怒了。

  可是沒有辦法,拳腳之道張耳并不在行。

  張耳注意到了游方人的拳法....他從未見識過這套拳法,后來提起才知是姓何的在山上常年觀撞鐘敲鼓而首創,張耳雖自小習劍,但萬川入海,自然識貨,此拳綿里蓄千鈞,拉大架如籠天罩地,入小勢則芥子納須彌,不說實戰效果如何,貴在立意超然。

  張耳吃了一驚。

  何行界見張耳拎著木桶走下梯子,跑過去幫忙接過木桶,一同下山并肩走...廣場上一些個掃地道童見著,心里那叫一個自豪。

  下山途中,何行界牽了青牛,依然是牛角掛經的悠然,另外一只牛角,則懸上了木桶,搖搖晃晃,十分滑稽。

  張耳有些愣了愣神,笑道:“打拳時,感到你與我的炁有一絲共鳴。”

  “怎么?你想怎么樣?”張耳皺眉,居然有些嫌棄地說道。

  “拜我為師吧。”

  ......

大熊貓文學    世蹉跎兮自逍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