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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兇宅

  洛京府作為天下首府,統御乾邑以東,銅川以南、渭南以西地區一切治安。

  自太浩元年伊始,天子取惠太公變法,制定郡邑為基本行政單位后,洛京府更是領戶三十六萬二千九百二十一,口百九十六萬一百八十八,轄萬年等二十三邑。

  鳳翔郡,乾邑以西,秦嶺以北地區所在。太浩二年統籌區域規劃改為鳳翔郡,號京西壁壘,太浩二年罷,曾一度改稱王衛郡。

  鳳翔郡下轄天興、扶風、靈稚、上陽、岐山、郿(mei)、麟游、普、虢(guo)等邑。

  轄境約靈稚以東,麟游、郿縣以西,白山以北,筱川以南地區。

  其中扶風邑便是連接鳳翔郡與洛邑最重要的交通要道...因為通商的緣故,原本貧瘠的扶風便成了鳳翔轄內第一邑城。

  ......

  自離開青天的‘巢穴’已過三天之久,起初其實是十分麻煩的,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不知方位如何,還要防范對方的追捕,但好在他很快便找到一條官道,雖不知前路何方,走倒是總沒錯。

  更慶幸的是,走了沒多久,便有一商隊走過此道。

  謝禹攔下問路,得知這是洛邑與鳳翔連接的主要官道。

  商隊主人見謝禹衣著華錦,談吐優雅,禮儀端莊,博聞強識,自知對方定是哪家的貴胄。

  而他見謝禹迷路荒野,倒也不去詳細地問其中的隱情,爽快地邀請謝禹同車共行。

  謝禹本來是想回洛邑搬救兵,可轉念一想,以青天的能量肯定是不可能讓自己如愿回到洛邑的,所以倒不如跟隨商隊隱匿身形。

  畢竟按照謝禹的推測,青天謀劃周詳策劃已久,小小的綁架只有可能是對方更大陰謀的前言。

  這是個能讓自己那位老師如此上心的組織...所以更需要謹慎。

  謝禹并不是陰謀論者,但居安思危的道理他卻還是懂的。

  商隊主人自稱自己是鳳翔有名的行商,外號‘金蟾蜍’,此行是為朝中一位權貴運送貨物。

  謝禹對此興趣乏乏,畢竟權貴商人之事并不值得他勞神。

  金蟾蜍見此情況倒也識趣閉嘴。

  這下終于安靜了...這是謝禹的想法。

  ......

  天色漸晚,商隊行至一座小村歇腳,可不幸的是,此間驛館客房已滿。

  但金蟾蜍畢竟自稱是著名行商,手段倒是有些說法的。

  最終金蟾蜍與村長交涉,村中因此安排眾人住在一處廢棄已久的宅子里。

  這是小鄉村里盛名的兇宅,荒廢已久。小村里的傳說,宅子主人頗有些田土。

  其人雖是地主,卻待人和善,對家中佃戶都是一點都不擺譜,村里哪家長者生病沒銅子兒看醫,哪家生娃沒銅子兒養,又或者是哪家小伙子打光棍了要給說媒,只要提一籃兒特產上了門,就沒有不能解決的事兒。

  金蟾蜍一開始是言辭拒絕的,但消失過了一段時間回來后倒是答應了。

  謝禹是無所謂兇宅不兇宅,畢竟身正不怕鬼敲門,天鬼不罰正氣之人。

  ......

  剛踏過大門檻,就被一股灰塵揉雜著霉菌的氣味沖擊著,庭柱上排滿了茂密的青苔,牌匾耷拉著,隨著風搖搖曳曳,麻麻密密的蛛網看著有些瘆人,青磚堆砌的墻厚的仿佛把人與外界的干系隔斷。

  “咱們還是走吧,這里怪冷的。”金蟾蜍悻悻地扯了扯謝禹的衣袖。

  “子不語怪力亂神。”謝禹看出了他的恐懼“你犯過事?”

  “沒...你別胡說啊。”金蟾蜍居然有些急,腳步有點往后移。“這不是命要緊呀。”

  “偌大的商隊,你居然還害怕。”謝禹有些無語。

  “...”金蟾蜍無言,轉念一想倒是沒錯,就算是魑魅魍魎,幾十號商員外加十幾位武藝高強的鏢師,還怕它不成?

  謝禹說完就回過了頭,他從不喜歡與下九流打交道,特別還是此等市儈之人,今日同行也實屬迫不得已。

  金蟾蜍見謝禹先行一步,倒是咬了咬牙,抬頭又看了一眼牌匾,硬著頭皮,招呼著人手也跟著他往里走。

  村中傳說這主家有座偶像,模樣怪異,兇怖駭人,受那地主所供奉,立于家中祠堂內。

  據鄉里所言,當年的慘案,與這偶像脫不了干系。

  謝禹一路走到中院,路過之所見,殘垣斷壁,陰森詭譎。

  他停在了一顆巨大的梧桐樹前。

  這梧桐大概是這宅中最特殊的存在吧,樹干粗大而高,葉子繁密茂盛地幾乎遮住了太陽,綠的里面的汁幾乎要滲出來了。有如此強的生命力與這宅子的死氣相沖,金蟾蜍倒是找到了一個落腳點,靠著它,招呼人就地支搭帳篷。

  看來其人還是不敢住在屋內。

  “有這么可怕嗎?”謝禹走到金蟾蜍身后,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金蟾蜍感覺到身后有人。“不要殺我!”

  “怕什么。”謝禹覺得有趣。

  “嚇死我了。”金蟾蜍拍了拍胸脯。“還請士子不要戲弄與我,我膽子小。”

  “你不是聞名的商人嗎?”謝禹挑了挑眉毛,譏諷道:“行了萬里路,還怕邪魅?”

  “你不懂。”金蟾蜍嘆了口氣,倒是沒說什么了。

  “看你后面。”謝禹拍了拍金蟾蜍,指了指他身后。

  金蟾蜍回頭...但什么都沒有。

  金蟾蜍疑惑,但當他再次回頭面向謝禹時卻發現他不見了。

  一只手又拍在金蟾蜍的肩上,時間仿佛定格。

  “嚇一嚇你而已。”聽到是謝禹的聲音,金蟾蜍真的魂都差點丟了。

  “你干嘛!”他幾乎是扯著嗓子吼。“若是如此...我...鄙人就要請謝士子回了。”

  “看你膽子小啰,你看,那就是祠堂。”金蟾蜍順著謝禹指的方向,也就是他的身后,剛剛被樹干擋住了視線的地方。

  謝禹的表情也嚴肅起來。

  “里面有人...”謝禹說。

  “謝士子...你!”金蟾蜍不想再相信謝禹,卻又怕這是真的,遲疑了片刻。“此話當真?”

  “當。”謝禹沒有看他,反而是緊盯著屋內。“我去看看,你叫人守在門外,若是情況不對,你們便聽我信號進來。”

  金蟾蜍見謝禹好像是在說真話,木訥地點了點頭。

  謝禹也轉身而去。

  金蟾蜍看著他的背影,微微愣神。

  謝禹與那祠堂的陰影融為一體,仿佛怪物的大嘴,將他吞噬。

  金蟾蜍的腿肚子有點哆嗦,即刻回頭開始招呼鏢師們。

  ...

  謝禹推開祠堂的門,掀起大量煙塵。

  一股霉菌與血腥的氣息混雜而來,謝禹皺了皺眉。

  剛踏足進去,大門突然關閉,不待謝禹反應,一只手不知什么時候搭上了他的頸項,三支尖銳的硬物抵在了他的大動脈上,謝禹猜測應該是針。

  好快!

  “不要動!”虛弱的氣息從謝禹耳邊傳來。“動就殺了你。”

大熊貓文學    世蹉跎兮自逍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