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書度日快,一晃眼十幾天就過去了。
白天看,晚上想,范無疆陷進了與想象完全不同的巫師世界,這會兒才發現腿精努力爾已經消失了好幾天。
騰泰山吱吱唔唔的只說努爾達去山的那邊、湖的那邊玩兒去了。
范無疆也沒再細問,反正他是不信的,等明天腿精回來了,問問就知道。
次日清晨,爺孫倆收拾停當,開著破面包車往菜市場去大采購。
中途,騰泰山順便在[福滿居]定了個兩人位。
買這買那的塞滿整整一車,回到黑學閣后,兩人匆匆煮了餃子吃下后,又是一頓忙活。
騰泰山忙著給學院各領導發送祝福信息。
范無疆忙著卸貨、搬貨、洗車,打掃整個黑學閣,給泡泡們分果果、給遁地獸們喂食,清理后院、清理后院那個看不到臺階的懸浮亭子,最后是清理自己。
大冬天里忙的一身汗,洗了個熱水澡,一下子精神頭又恢復了。
臨近傍晚,爺倆晃晃悠悠地開著干干凈凈的面包車,來到[福滿居]。
蜜云區是京都相對比較偏僻的一個區,巫師學院所在的位置則是這個區最偏僻的地方。
就這樣,[福滿居]也是座無虛席,早早就熱鬧了起來。
“這年頭在外吃年夜飯的人還真不少,不像過去家家戶戶都在自己家做。”
騰泰山邊說著,邊從兜里掏出瓶牛欄山。
這時范無疆打開拎來的布袋子,從里頭拿出瓶廬州老窖,笑嘻嘻地擰開遞過去:“爺,今兒喝這個。”
騰泰山愣了一下,接過來湊到鼻子邊深吸了一口,笑道:“臭小子,啥時候買的?咋知道爺爺愛喝濃香的?”
“咱后院不有一堆瓶子嘛,我就看了一眼。”
騰泰山眉開眼笑樂呵呵地往杯子里倒酒,范無疆去冰箱里拿了瓶快樂肥宅水。
邊涮著羊肉,耳邊就開始響起各種煙花爆竹聲。
[福滿居]的液晶電視播放著春節聯歡晚會。騰泰山一邊就著菜咪著小酒,一邊看著小品笑得眼都快睜不開了。
范無疆跟著吃,跟著笑。兩人看看吃吃笑笑的,年夜飯就算是結束了。
回去的路上,空氣里彌漫著淺淺的硝煙味兒。此時,別人家的熱鬧歡騰才剛剛開始。
到了學院仍可聽到外邊的聲音,范無疆卻沒注意到這個細節。
他給遂星發了條新年短信,之后就沒有回音了。
騰泰山去后院小屋里拿了幾只酒盅,拎著那瓶廬州老窖,剛走出門就看到范無疆手上捏著幾根線香。
兩人對視了一眼,也沒說話,并肩往山上走去。
來到山頂,范無疆點香插于父親與錢通葉的墓前,騰泰山則將三只酒盅倒滿酒。
一杯范曄、一杯錢通葉,一杯他自己端著。
“新年了啊,你倆到那邊好著呢吧。叔跟你們喝一個。”
說完,騰泰山仰脖一口灌下。
“曄子,小疆在叔這,你就放心啊,叔一定把我們小疆照顧得妥妥當當的。”
“通葉啊…”騰泰山再倒一盅飲下,“見著你娘了,跟她說,是叔沒用,護不了你…”
“叔…”騰泰山哽咽著,又倒滿酒。
范無疆一把搶過酒盅灌進嘴里。
火辣辣的味道在喉嚨里燒了起來,隨后整個人都好像要著火了,嗆得眼淚都差點沖出來。
他一手攬在騰泰山肩上:“爸,我在爺爺這兒很好。
對不起,老爸!我不想再回到原來的路上了,今后的路我會一步一步走好的,您放心!”
說著,他又倒了一盅酒灌下,對著錢通葉的墳說道:“錢叔,您可藏的真深啊!
以后,還得麻煩您繼續照顧我爸了。還有,錢叔,您給我取的這個名字,很好!謝謝。”
騰泰山吸了吸鼻子,長出一氣,勾手攬住范無疆,“行啦,大過年的,別勾老頭我掉眼淚,難看啊。”
“爺,您鼻子紅通通的,是不是得酒槽鼻了?”
“去去去,誰酒槽鼻了。走了走了,通葉、曄子你倆喝著。”
邊說著,騰泰山推搡著范無疆,兩人下了山。
這會兒努爾達已經在后院坐著了,晃著兩米大長腿,邊上趴著一圈五顏六色、吃飽了正在打嗝的泡泡們。
一見兩人來了,努爾達動作緩慢地站起身:“主人。”
范無疆聞到一股怪異的味道,很淺,但他敏銳地查覺到了。
有點兒腥,也不知道是湖水里泛起來的,還是別的什么。
“努爾達,你這幾天去哪了?”
“哦,努爾達去山的那邊、湖的那邊找蟲子。”
“找蟲子?什么蟲子?找到了嗎?”
“找到了。”
“蟲子呢?拿來看看什么樣的?”范無疆真是不愧為人肉提問機,好奇心跟個無底洞似的。
不過,這么一來,先前有些憂傷的情緒,倒是被沖淡了。
“跑了。”
努爾達老老實實地答道,聲音本來就沉厚低沉,自帶一種讓人信服的感覺。
范無疆也完全不覺得努爾達是在敷衍自己。在他心里,腿精不是那種人,腿精可實誠了。
“跑啦!”
騰泰山驚喊一聲,也不知道是酒喝多了還是怎么回事,一張老臉通紅。
努爾達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小聲說:“主人,剛才還在,突然就不見了。”
騰泰山伸手拍了拍額頭,氣的直跺腳:“哎呀,我的寶貝啊。哎呀,跑哪去了?”
努爾達搖了搖他的方腦袋:“主人,努爾達也不知道。”
“爺,是什么重要的東西呀?”范無疆見老爺子捶胸頓足的,好像天要塌了。
“哎呀,別說話別說話,讓我緩緩。”騰泰山一手叉腰,一手扶著額頭,喘著氣不停地搖頭。
好一會兒,等騰泰山緩過勁來后,一雙老眼一滴溜,吹了個口哨。
漫山遍野的遁地獸就集合到了后院,擠得草地上滿滿當當。
騰泰山從努爾達那接過一只布兜,讓所有遁地獸挨個聞了聞上面的味道,一群小家伙們就又躥回了山林。
“小疆啊,爺爺頭痛。哎呀,我的寶貝啊,還以為大過年的有個好收成的,咋就跑了呢?
咋能跑呢?明年的伙食費還指著它呢啊!哎呀…”
范無疆扶著騰泰山回到樓上房間,讓他躺下后伸手搭脈測了測。
“爺,您別想了,丟就丟了。明年伙食費不還有我嗎?
我卡里有五萬多塊,不夠的話去把銀行里的合劑取出來賣了。”
騰泰山靠在床沿上,徹底平緩下來,他擺擺手:“不是這么回事。
哎呀,這些事以后再跟你說。反正現在別去動那心思,那是你爸留給你的。”
“好。爺,大過年的,您別氣了。你看血壓都蹭蹭往上冒了。”
“嗨,沒事沒事。我這血壓愛怎么冒怎么冒,爺爺身子骨好著呢。沒事,一準能找著。”
說到底還是得找著唄。
要找不著,估計老爺子明天又得急的捶胸頓足了。
范無疆提議老爺子先去洗漱休息,明天起來再想辦法。
安頓好后,他獨自去了后院找腿精聊了會兒,大致知道那蟲子長什么模樣后,打開手機的手電功能摸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