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戶部,張冉回去向朱怡成稟報此事,之后朱怡成讓張冉開始著手分離各千戶所的人員,從中挑選得力人手劃歸于新組建的國稅司警。
對此,張冉自然不會打一點折扣,而且他早就想過了,這事不僅要辦好,更要辦得漂亮。
雖然國稅司警的建立會有所削弱錦衣衛目前的力量,可實際上這個力量的削弱并不多,現在的錦衣衛可是一個龐大的部門,其爪牙遍布全國,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在國土之外也有存在。
作為錦衣衛的指揮使,張冉可以說是位高權重,可同時張冉也知道自己是坐在一個火山口上。錦衣衛固然能給張冉帶來榮華富貴,但同時也給張冉帶來了危機感。
放眼前明一朝,錦衣衛大佬中真正能夠善終的根本沒有幾人,作為皇帝鷹犬,狡兔死,走狗烹并不在少數。別看張冉現在位及人臣,還擁有正式的軍銜和爵位,但他和軍中將領不同,也不同于文臣,他一身的富貴全系在皇帝身上,如果有一天皇帝對他不滿或者有所忌憚,那么也就是他的末日到來。
一直以來,張冉始終小心翼翼,而且現在的錦衣衛也不是以前的錦衣衛,錦衣衛如今雖依舊是暴力機構,但是職能已經轉為情報為主。
不過作為錦衣衛的大佬,張冉依舊握著極大的權利。而這一次朱怡成決定從錦衣衛各千戶所抽調組成國稅司警,既能解決國稅司的問題,同時也是用這種方式削弱錦衣衛的職權和力量。
這么做表面上對錦衣衛有所不利,可實際上對于張冉來講反而是一件好事。
張冉一直擔心錦衣衛尾大不掉,引起朱怡成的不滿,但他又不能主動削弱自身,因為他一旦這么做的話反而會引起朱怡成的警惕,這種自找麻煩的小聰明張冉可沒這么傻。
而現在來了這么一出,張冉不僅能順理成章地把自身的麻煩削弱到最低程度,而且還能用這此組建國稅司警的機會討得朱怡成的歡喜,這可以說是兩全其美的好事。
再者,無論是通事處還是馬上要建立的國稅司警,這些都是從最初的錦衣衛分離出來的,這也是張冉愿意看到的結果。或許未來的時候,張冉能夠從錦衣衛全身而退,依靠這些關系給自己找一條合適的后路。
向朱怡成告辭后,張冉急沖沖地就回到了錦衣衛衙門,隨后就下達了各千戶所千戶盡快來京的命令,以開始為國稅司警的建立做好準備。
時間一晃就是半個月過去,國稅司警的籌備工作還在繼續,朱怡成雖然關注此事,不過得知錦衣衛和國稅司那邊推行順利后,他也放心了。
原京營提督,一等侯爵,陸軍上將,遼東董大山的副手陳五顯返回了京師。
陳五顯是義軍出身,當年在福建起兵反清,后歸屬于大明。后來在大明的福建案中立下功勞,后被封為一等侯爵位,領京營提督之職。
雖然陳五顯的軍事能力并不算強,但他的資格老,而且這人也沒什么權利,對于大明和朱怡成更是忠心耿耿。去年的時候,大明決定由董大山出兵遼東,陳五顯向朱怡成毛遂自薦,要去遼東為國立功。
看在陳五顯的功勞份上,朱怡成答應了他的請求,并把他任命為董大山的副將,以協助董大山做好后勤工作。
在遼東一年,陳五顯戰戰兢兢,干得著實不錯。董大山幾次發回來的奏書中也提到了陳五顯的功勞,不得不說這位軍中老人還是很讓人放心的。
可惜的事,今年遼東戰役剛剛展開,陳五顯就一病不起。其原因一來是他年齡不小,當年福建起義的時候他已經年近四旬,而現在十多年過去,陳五顯已是五十多歲的人了。
如果在后世,五十多歲的人在高級干部中還屬于年輕,可在這個時代,平均年齡男子不過四十五歲,女子五十歲的而已,五十多歲的陳五顯已經算得上是一個老人了。
再加上陳五顯是福建人,對于北地嚴寒的氣候不太適應,雖然有著隨軍醫官的調理,可堅持了一年的陳五顯在開春后最終還是病倒了,這一病就是極重,為了陳五顯的身體著想,董大山給朱怡成上了折子建議陳五顯回京修養,朱怡成同意后就派人把在遼東的陳五顯給接了回來。
回到京師,朱怡成派太醫給陳五顯醫治,并詢問陳五顯的病情。當得知陳五顯不僅是受了風寒的原因,更有著他當年在起義中落下的病根復發的因素,這病一下子如山而倒,病得極重,能否痊愈誰都無法保證。
這一日,得知陳五顯已病重不起,恐怕生死就在眼前的時候,朱怡成決定出宮去探望這位臣子。
換上便裝,朱怡成僅僅帶了幾個侍衛就出了宮,一行人用不了多少時間就來到了位于內城的陳五顯的府邸。
“臣陳林龍不知圣上駕臨,匆忙之余愧對圣顏,還請圣上恕罪…。”叩開府門,陳五顯的長子陳林龍得知朱怡成突然來此,連忙趕了出來,大開中門,畢恭畢敬地向朱怡成行禮。
陳林龍作為陳五顯的長子今年三十有六,面貌肖似陳五顯,此人身上并沒有軍職,僅僅只有一個二等男爵的爵位。
除了陳林龍外,陳五顯還有一子三女,三個女兒早就出嫁了,不在京師,至于二子在泉州老家種地為業,身邊也就只有長子在。
陳林龍和當年的陳五顯一樣都是窮困人家出身,并沒有什么才華,說起來也就是普通人一個。不過陳林龍雖為勛貴子弟,平日里卻沒有什么惡名,反而很是低調,朱怡成也是頭一回見他。
“起來吧,朕今日是微服而來,不必如此大禮,你父親如何了?”朱怡成上前攙扶起陳林龍,輕聲詢問道。
“謝皇爺,皇爺來此臣全家感激莫名,至于臣父,臣父恐怕也就是這兩日了…。”陳林龍是個孝子,說到父親陳五顯他情不自禁就落下了眼淚。
拍拍陳林龍的肩膀,朱怡成安慰了他一句,隨后說要去見見陳五顯,陳林龍應了一聲,親自引著朱怡成往里走,過了兩進院子,來到后面的主院,推開陳五顯的臥室房門,朱怡成一眼就看見陳五顯躺在床上,雙目緊閉,臉色發白,眼窩深陷,和自己記憶中的他容貌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