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為何煩惱?”
良子邁著小步輕輕進門,見蔣毅這副樣子柔聲問道。
蔣毅搖搖頭,嘆了口氣:“還不是金正元,剛給我出了個難題。”
“金大人為難老爺?”良子詫異道。
“這倒不是,他金正元雖然在琉球位高權重,但我也不懼他,充其量有些麻煩而已,只不過…。”蔣毅想了想后,把金正元托付的事說了出來,指著面前的東西道:“剛前答應的時候沒細想,如今倒是有些后悔了。”
良子恍然大悟:“原來老爺擔心的是這個,不過妾以為也不難。”
“哦?你倒說說如何不難?”蔣毅好奇道。
良子掩著小嘴笑道:“這金正元求老爺的無非是要給大老爺送信,再把這奏折遞給天子而已。老爺煩惱的是擔心這信和奏折的內容,一旦讓大老爺甚至天子不悅,惹上麻煩而已。”
“沒錯!”蔣毅點頭道:“就是如此,事后想想,這金正元的信和奏折肯定不一般,如是平常,琉球作為外藩完全可以經通事處遞交即可,何必找上老爺我?哎!也是老爺我剛前被銀子迷花了眼,一時間沒想到這個,大意了!實在是大意了!”
說到這,蔣毅滿臉懊惱,良子卻不以為然,說這事其實解決也簡單,只要看看信和奏折的內容就行了,如果真的只是平常的內容,幫金正元一個忙也無妨,假如里面有問題,蔣毅也可另做打算。
可話雖有道理,但要知道內容卻不是那么容易的。無論是信還是奏折都是密封的,還上了火漆印。要知道內容,這火漆印就會破壞,弄壞了這,這東西如何還能送出去?
得知蔣毅如此顧慮,良子頓時笑了,告訴他自己有辦法。在蔣毅的許可下,良子先拿起信看了看,接著又看了看奏折,隨后很有把握地說可以在不破壞火漆印的前提下得知其中內容。
之后,良子取來煮茶的茶具,用碳煮起了清水,隨后又找出針、小刀和剪刀等等東西,等茶壺里的水沸后,良子小心翼翼地先拿起了那封信,然后把信的另一邊封口湊到壺嘴冒出來的熱汽上細細熏著,邊熏邊仔細觀察,同時不斷翻動封口的位置,烤了一會兒后,她拿起針輕輕挑動封口,然后再熏…重復幾次后,封口終于化開了,良子再拿小刀慢慢挑開,在不損火漆的情況下把信打開了。
“這也行?”蔣毅在一旁看著,直到良子把信從里面抽出后,忍不住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都是些小花招,老爺可別忘了,我家當年在戰國時也是一方諸侯。”良子笑著說,眉目中滿是得意。
取過信,蔣毅迫不及待地看了起來,但看完信中的內容后他卻更疑惑了。金正元給蔣瑾的那封信從內容來講并沒什么大礙,正如金正元所說的那樣寫了不少仰慕蔣瑾的話,同時還表露出對天子和蔣瑾的尊重。當然,信中還提到了給朱怡成的奏折,也只是說奏折是外藩國相上表給天子而已,至于其他就再也沒說了。
看過信,蔣毅非但沒有放心,反而心中更加不寧。他神色陰沉不定望著那封奏折,好一會兒決定看看奏折中的內容究竟是什么,也好徹底放心。
過了小半個時辰后,良子用老辦法同樣打開了奏折,可這一次蔣毅看完奏折后臉色頓時大變,拿著奏折的雙手更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面目扭曲,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看得煞是嚇人。
“老爺…。”
“把它們弄好,此事不得向任何人提起!”蔣毅神色變幻了幾下后吩咐道,良子也不多問,細心地把信和奏折按原樣弄好。等弄好后,蔣毅取過細看,發現并無不妥后這才暗松了口氣。
把良子打發出去,等良子剛走,蔣毅一張臉就黑成了碳。心中大罵金正元,如果金正元如今在自己面前的話,蔣毅甚至恨不能把他拖過來爆打一頓。
誰想,金正元,或者說琉球的這些人如此大膽,居然打起了大明官員的主意,而且這官員的身份更不普通,而是有尚書銜,在琉球為太傅的何顯祖。
何顯祖的身份顯赫,雖說蔣毅從來沒有和他打過交道,但卻非常清楚何顯祖的不一般。更重要的是,作為蔣瑾的族侄,他曾經在蔣瑾處得知何顯祖來琉球是朱怡成安排的,也就是說在琉球何顯祖代表的就是天子。
就算蔣瑾身居高位,從權利和地位而言高不是何顯祖能比。可是何顯祖代表的是朱怡成,是大明!以蔣瑾的聰明,絕對不會無意義地去惹這樣的人。何況,蔣瑾是何等人?在大明官場能做到如此地位當然不是普通人,金正元打的什么算盤就連蔣毅都瞧出來了,況且蔣瑾呢?
再者,金正元弄這一出,不僅是把蔣毅拖下水當槍使,同樣也是耍了蔣瑾,這簡直是膽大包天。如果這事自己稀里糊涂去辦了,那么會帶來什么樣的后果可想而知,一想到這,蔣毅就汗流浹背,嚇得不行。
“好算計!呵呵,居然算計到我和叔叔頭上了,這金正元好大的狗膽!”蔣毅咬牙咒罵道,小小一國的國相竟敢如此,簡直是狗膽包天啊!
你不仁,我不義!氣壞了的蔣毅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當天夜里就派人偷偷找到了何顯祖,隨后就把這事給告發了。
蔣毅也是聰明人,他當然不會說自己用小花招得知了真相。而是說金正元意圖收買自己,企圖用自己的關系私下給天子遞奏折,他蔣毅作為大明忠商,自然心向大明,頓時感覺到此事有問題,為不打草驚蛇,他蔣毅靈機一動故意答應了金正元,以穩住對方,隨后再來報告。
蔣毅說完這些后,就把那信和奏折甚至送他的銀票全留了下來,其他的什么都沒多講起身告辭。何顯祖很是客氣地把蔣毅悄悄從后門送出,等回到書房,看著那些東西,頓時冷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