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的那張古琴,竟然發出了聲音!
陳伏言,雙目之中,充滿了震驚,如同目睹了極其匪夷所思的事一般,邁著年老的身體,快步走去。
但看著那道雪白身影,不由馬上止住了腳步。
他心中激動萬分,臉上卻既帶著猜測,又帶著一絲懷疑:
“祖母,你曾說,誰能彈奏起這張古琴,誰就是那個你要等的人。”
“可,這個年輕人,真的是嗎?”
一百年了!
這世上,哪有人活了一百年,依舊相貌不老,一副年輕人的樣子?
卻又是一道琴弦響樂之聲,如同一道彌漫四方的水波紋,震動了在場所有人。
那些保鏢,剛剛還東砸西砸,一下子全都愣在了原地。
目光透著驚訝。
望著那道雪白身影,一句話說不上來。
那張陳老頭家傳古琴,不是傳聞早就壞了嗎,怎么現在竟然能彈出聲音了!
他們也聽這條古街市的老一輩說過,這張古琴的主人,曾經是這金陵古都,最遠近聞名的琴師。
即便是當今一些古琴大師,都相差一絲意境,彈不出那等琴韻。
可自家大小姐,不是說這張琴,根本早就壞了嗎?
而且大小姐,三年前,琴藝初登演奏級時,曾經試著彈響,卻發現無論怎么撥動琴弦,都無法發出一點聲響。
怎么此刻。
在一個陌生青年的手中,竟如同完好無損一樣,仿佛就是一張嶄新的琴一樣,迸發出無盡的生命力,音色悠揚,不絕如縷。
一道美妙的琴聲,驟然響起,如高山下緩緩流淌的溪水,婉轉連綿,卻又如同大海中不時翻滾的浪花,抑揚頓挫。
不知為何。
當琴聲弦鳴,傳入耳邊,所有人仿佛看到,在那金陵城下,有一紅裙女子,身后背著一張古琴,行走在大街小巷之中。
每走過一條街。
琴聲蔓延,余音繞梁,似乎看透了世事不公,卻總能以琴聲作伴,做到真正的心性灑脫。
如高山流水,傾于所有人保鏢的腦海中,這時他們陡然打了一個激靈,臉上露出難以想象之色,呆呆的看著那道雪白身影。
目光無比驚愕。
頓時。
他們發現面前這個陌生青年的琴藝,自家大小姐與之相比,似乎就如同一個剛學會的走路,堪入門檻的孩童,猶如天與地的差別,稚嫩入耳。
這世上,竟有這樣的人!
大小姐的琴藝,可是演奏級別啊,便是幾位古琴大師都稱贊其,五十年難遇的天才。
但現在。
在一條廢棄的古街區,一座破舊不堪的琴院里,竟出現一個這般的陌生青年,自家大小姐的琴藝,與之比較,簡直難登大雅之堂!
而只有陳伏言,從之前的滿臉驚詫,到驚愕,最后目光之中充滿了不可思議,嘴唇顫抖的喃喃道:
“祖…祖母,是你回來了嗎?”
古人曾言,似曾相識燕歸來。
如今,陳伏言卻感覺現在彈琴的人,不是面前這個陌生的年輕人,而是他的祖母柳茹影!
這琴聲。
簡直與小時候聽祖母彈奏的曲子,無論是音色,音調,簡直就是如出一轍,毫無一絲差別!
“給我停下,不許彈了,給我停下!!!”突然這時,站在那聽著琴聲的周瑤,仿佛受到了莫大刺激,面露猙獰,語氣之中帶著羞憤,沖著楚凌霄大喊道:
“難聽死了,難聽死了!”
“給我停下,不許彈了,給我停下!”
周瑤心中很是憤怒,憑什么一個不知從哪鉆出的青年,看起來也就比她年長幾歲,卻彈出的琴聲,比她好上十倍之多。
憑什么!
這到底憑什么,我周瑤十五歲就拿到了古琴演奏級證書,被譽為天才少女,哪個同輩能與我相提并論?!
到現在為止。
我周瑤,不知參加了多少場世界級演奏表演,注定未來要成為當代最杰出的古琴演奏家!
憑什么!
憑什么別人都說,近一百年以來,同輩之中,她唯一超越不了的就是那個柳茹影!
一個死了不知多少年的,死老太婆,一個街頭賣藝的賤女人,一個連國門都沒出過的鄉巴佬,她憑什么能跟我周瑤比!
憑什么都說我周瑤不如她!
回應她的,依舊是裊裊不絕琴聲,如月光下不屈的螢火蟲,綻放一生光華,便是周瑤的那些保鏢,都感覺在這一刻找到了一絲共鳴。
但很快,就有一道憤怒的尖叫聲,打破了他們的思緒。
“你們幾個廢物,還愣著干嘛,都給我砸,把這個男人彈的琴,給我砸爛了!”
“不,給我拿出去燒了!!!”
很難想象,一個長相清純可愛的小女生,此時就像是一個刁蠻惡毒的潑婦一般,兩只手使勁抓著頭發,青筋暴漲,無比惱怒,仿佛周圍所有人,都應該必須圍著她轉,才是一個真實的世界一樣。
咬緊牙關,狠狠的盯著楚凌霄,還有站在身邊,氣質,長相,竟比她這個堂堂周氏集團的大小姐,還要高上一層的趙凝語:
“砸完了,再把這個人的手,給我打斷!”
“我要讓他這輩子,都彈不了古琴!”
“還有他女朋友,我要找十個男的,讓他親眼看著自己女朋友被侮辱!”
聽到這話。
趙凝語美眸當即一冷。
見楚凌霄依舊坐在那,仿佛置身于另一個世界一般,閉著雙眼,指尖與琴弦,一直輕輕彈動,琴聲,從未在這琴院之內停止。
她冷冷的看了一眼周瑤,便不再理會。
可就是這略帶藐視的一眼,更讓周瑤那張看起來單純甜美的小臉,充滿了陰狠。
“你這個老女人,看起來還不服是吧,我要把你賣到深山里,讓那些老男人天天玩你!”
瘋狂。
陰毒。
此時的周瑤,哪里像是個受過良好高等教育的富家千金,整個人臉上爬滿了陰狠。
所有保鏢一時沉默。
確實自家這個大小姐,性子實在古怪的可怕。
不過,那又能怎樣?
堂堂周氏集團大千金,在這金陵城,弄死兩個普通人,實在太輕松了。
“乖女兒,誰又惹你生氣了?”就在這時,從外面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朗朗笑聲。
“乖女兒,你不是一直想要這家破琴院嗎?”
“今天爸爸,已經跟高層朋友打過招呼了,明天這家琴院就會被拆除,到時候爸爸再建一個最大的游泳館給你!”
下一刻。
走進一個風度翩翩,戴著金絲眼鏡,頗有一股上位者氣息的中年人,他所說的話,卻是讓老邁體弱的陳伏言,頓感一股刀割般的心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