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耀的研究生保送名額下來了,不聲不響,與其他同學的名字一起公布在心理學系的保研名單之中。
其中有什么操作唐明耀不清楚,但他知道于教授肯定幫他說了點什么,于是提著禮物上門致謝,結果被批了一頓。
這件事,之前跟羅文溪有過交流,此時名額一下來,兩人關于出國還是考研的爭論就此放下。
畢竟有了保研這個百分百穩妥的選擇,在羅文溪樸素的想法中,留學也就不是必須的了——把握再大,總有失敗的可能不是?而且她的內心深處,總還是希望男朋友留下來的。
美院的課業相對于高中時期來說,已經輕松了不少。
開學之后,羅文溪的時間相對寬裕,除了畫漫畫定期交稿,空閑時間她又開始折騰起新的東西。
首先是黃中那里的兼職,已經不適合再兼任了——因為距離太遠——羅文溪辭掉了這份“工作”,和唐明耀長談之后,表露出了自己的一點“野心”。
她想要給自己做服裝設計!
換個通俗的說法,她不想給別人做了,而是想擁有自己的服裝品牌。
唐明耀對此全力支持,和她一起商議了細節,又拿出新書的稿費支持她,先在京城盤下了一家店面,以做品牌將來的展示窗口。
籌備的瑣事不再逐一細表,等到年底,新的店面便開起來了,店名是唐明耀給她想的品牌名稱“素人”。
開業當天兩人盡量低調,到場的只有最親近的人,加起來也就二十來個。
與此同時,網上店鋪也一起開業,設計請了楊婧幫忙,思路和把關都由唐明耀負責,因此網店的整體風格比這個時代還處于原始時代的流行風格,超前了十年不止。
開業不到一個月,線上線下便都有了不錯的銷量。
這讓羅文溪興奮不已,因為這是沒有任何宣傳下的自然銷量,說明她在這方面的確有天分。
只是,之后的發展又超出了兩人的預料。
在網絡時代,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不知哪位粉絲逛街逛到了他們的店里,恰好遇到正在店里巡查的羅文溪,于是等到她離開,這位粉絲就去跟店員一番旁敲側擊弄清了情況,然后回到網上,激動地跟人分享起了這件事情。
于是,本來只能算是開局良好但并不“熱”的“素人”小牌子,一夜之間,傳得網上人盡皆知。
網店當天就被買爆了,線下實體店第二天也被蜂擁而來的粉絲給堵了,里面的衣服被買空,留下空蕩蕩的店面讓幾個店員面面相覷。
她們緊急打電話找老板調貨,得到的答復是:沒貨!
沒辦法,生產是委托給第三方的,預定的生產量就那么多,一時之間,哪里能那么快補上貨。
于是大量粉絲天天沒事就去堵門,只要有貨一到,立刻就搶購一空。
這讓羅文溪的店鋪出現了一個奇景——就是天天都是無貨狀態,偏偏人氣還高到不像話。
通過這次事件,她初次領略到了一個道理:當粉絲轉化為忠實消費者之后,帶來的經濟效益是多么恐怖。
唐明耀則比較清醒,還在這個關頭提醒女友保持初心,不要因為銷量而放松了對質量的控制,就算天天缺貨,也不能因為趕工破壞口碑。
還有一句話他沒有說出口,這種非故意為之的“饑餓營銷”,說不定反而會激發消費者對產品更大的消費欲望。
就這樣,沒用幾個月時間,素人店鋪無論是在網上還是線下,都成了明星店鋪。
波瀾不驚,過程異常順利。
唐明耀沒有過多關注,而是忙著畢業去了。他的論文因為有高人背后指點,自然沒有任何問題,不止如此,他在論文中還提出了一些新的思想。
比如,死亡焦慮對人的影響這一塊中,他就寫了一種新發現:
有些人因為對死亡的恐懼,會不自覺在心中虛擬一個“死神”形象,這是死亡這一概念的具象化。為了活命,人們就像封建迷信似的,會在自己沒有察覺的情況下進行“獻祭”,“祭品”可能是感情、婚姻、與父母的關系、甚至自己的生命活力等等,以此求得暫時的“茍活”。
然而這種行為,客觀上來說,其實是一種飲鴆止渴——越是獻祭,生活越是不如意,獻祭者距離“死亡”也就越近。
這個觀點得到了何寧師姐和于教授的大力贊賞。
于教授還說:“這個發現很有意義。這篇畢業論文改一改,我幫你投到專業雜志上,在國內心理學界一定能引起震動!國外雜志也可以投一投…”
唐明耀從善如流,按老師教授修改和投稿。
等到投稿被刊載在權威雜志上時,時間已經到了2005年六月,他拿著自己的畢業論文走進答辯教室,和一群同學等待著論文答辯。
和其他同學緊張上臺、時不時被答辯老師問住不同,唐明耀一上臺,幾個老師翻著手上的論文,象征性問了幾個問題,就放過了他。
這還問什么問,都登上心理學的權威雜志了,而且得到了不止一名心理學權威的點評,大家心里都知道答辯根本難不住他。
六月底,唐明耀穿著學士服,用相機留下了自己大學畢業的照片。
這個時間相較于前世,提前了三年。
然而唐明耀在這里面節約的時間,遠不止三年——按照他前世的發展,三十好幾一事無成,要達到這輩子的高度,幾乎沒有希望。
而這輩子雖遠遠稱不上傳奇人生,但這是他腳踏實地一步步走出來的,心里感到特別的踏實。
暑假里,唐明耀下筆開始寫新書《中國女孩》。
一個暑假完成,付梓之后,他也開始了一段新的人生旅程——上輩子沒考過研,所以這還是第一次接觸研究生的生活。
實際上并不復雜,于教授把他當子侄般的晚輩,照顧有加,因此生活中除了學習和多了一些科研項目之外,其他并無多少不同。
讓他意外的是,開學沒多久,他突然接到了于教授的通知:
“學校跟大洋那邊的斯坦福大學搞了個交換生活動,心理學系研究生部有一個名額,經過討論,院系領導一致覺得這個名額你最合適。你的意見是什么?沒意見的話,準備準備,下個月就到那邊學校去報道吧。”
唐明耀滿腦子黑人問號。
什么情況?明明我保送了研究生,為什么留學的事情,最后還是沒有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