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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八章:名動天下

  傍晚,天越發越黑。

  站在鎮子殘破的城墻上,往遠處看,入眼的只有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涼風吹起,令守在城墻上的幾個商人,瑟瑟發抖,不由自主的緊了緊身上的衣領。

  唯一的光源和熱量,可能就是手上提著這的燈籠了。

  人們不時跺著腳,拍著手,在上面走來走去,像是在等待著什么,不時抬起頭來,目光看向遠處的黑暗中。

  漸漸地時間越來越晚,忽然黑夜中,一點金色的光芒逐漸清晰起來。

  “來了!”看到光源,這些苦守在此的商人們頓時臉上展露出欣喜的笑容。

  仿佛苦守在這里的辛苦,在這個時候瞬間煙消云散。

  只見半空中,一匹生有雙翼的飛馬從遠處飛來,飛馬的背上騎著一個清瘦的年輕男子。

  滿臉風霜的模樣,寫滿了疲憊的神色。

  還未進鎮,就聽到馬背上的青年人開口喊道:“張谷先生新作到了!!”

  聲音一出,早早就守在城關上的人們立即就來了精神。

  不等青年落下,就已經開始掏出金銀準備搶購。

  其實這本書,早在昨日早晨,就已經被張谷編寫了出來。

  大概在中午的時候,就開始大規模的抄寫傳播。

  之所以這么久才傳到這里,則是因為,此地實在太偏僻了。

  這里已經是蜀境邊陲,再往前走就要出蜀地邊境了。

  一旦出了邊境,那環境可就要惡劣到常人難以生存的地步了,各路妖魔且不說,還有各種鬼神莫測的危險,一些神秘絕地。

  哪怕巴蜀之地,號稱天府,,十家有九家都是經商出身,但即便是商業如此發達,商人無數,但尋常商人怎么會吃飽撐了往那里跑去送死。

  事實上,若不是最近張谷的新書影響力實在是太大了。

  而且各家巨子的眼光,如今都瞄準向了西南方向,才使得信使能夠如此勤快的隔天一次的往這邊跑。

  否則按照以往的尿性。

  一封信少說也要給你等個一年半載,才可能到你手里。

  晚一點,甚至兩三年你才能收到遠方親人的來信,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快快快…讓我看看,早等不及了!”

  一名富商買下書本后,已然等不及了,顧不得黑夜里光線不好,湊到燈籠下面就翻開看起來。

剛翻開書簡,只見第一行,正寫標題圣心載道,仁心載民  光看著八字標題,眾人眼神就激動起來,標題起的這么大,顯然今天注定是一場高超。

  然而一名富商,卻是一撇嘴:“這字??寫的是個啥子玩意嘛,就這你要我五兩銀子??”

  信使一撇嘴:“愛看不看吧,張谷先生的新書,現在是一本難求,抄錄的書匠,一天從早抄到尾,上本沒抄完,就要抄下本,早就不夠用啦。”

  書匠也是分三六九等,好點的書匠,無不是當今名家。

  哪怕是抄寫出來的書,也是往往備有注解,寫有詳細的個人看法,這種書價值不菲,常人根本接觸不到。

  差點的,也是飽經詩書,一手漂亮的好字且不說,有些地方描述不好,還能給你換一段詞匯。

  當然這樣的書匠,出品的成本還是很高的,而且產量有限。

  賣家也是賣不便宜,往往僅限于一些王公貴族間流通。

  至于再差點的書匠,則就是剛剛識文斷字,能不給抄出幾個錯別字那就算是不錯了。

  亦或者是一些兼職做書匠,順手寫點艷情低俗的小說養家糊口的小說家。

  抄寫一本三四文錢,按本計算,勝在速度快,往往一天下來,能抄寫個五六本還是可以做到的。

  至于質量么…呵呵,就那個樣子了,將就著看吧。

  只是今天,這個抄寫質量,卻是差的有點沒譜了,歪七八扭的,本來天就黑,看了好半天才能把字認出來。

  就這樣,還賣五兩銀子呢,可見張谷的這第三本新作,已經火熱到什么程度。

  書舍里的書匠火力全開的抄寫,有的干脆癱倒在桌子上,被人抬下去時,手還下意識的在握著筆書寫著。

  即便如此,眼下還是不夠賣,甚至是一書難求。

  這一批書正是質量太差,才會被賣到這里,否則只怕是還要等個三五天的功夫才行。

  就這樣,五兩銀子那都是便宜賣了,難怪信使不給好臉。

  幾個書迷罵咧咧的心里一陣暗罵書舍坑人,但還是耐著性子,相互對照著看起來。

  漸漸的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站在燈籠下的幾人,臉上神情逐漸變得越發越認真起來。

  當看到那首反駁雜家林玨先生的詩詞時,幾個商人的眼圈瞬間濕潤了起來。

  這首詩詞,也是全文里被抄寫的最工整,拍板最整齊的一頁,似乎是為了這首詞,專門不惜成本的空出四指寬的空白處。

  “傷心夏商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念道這一段,眾人不禁想起連年戰火下那些早就消失的城市。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簡簡單單的八個字。

  就連路邊的乞丐,都能聽得明明白白。

  卻是道盡了他們這些百姓的心酸,縱使是他們這些商人,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八字中百姓的切膚之疼。

  幾個商人尚且如此,在此時遙遠的各國都城內,不知道多少人此刻正抱著這段詩詞,陷入沉思中。

  當中不乏平民百姓,也不乏王權貴族,更有馳恒沙場的名將,亦有主宰一國命運的君王、宰相。

  看到這首詩的時候,無人不為之動容。

  一位將軍坐在軍帳里,默默背誦著這首詩后,板著指頭算起來。

  一支鐵騎三千人,要經歷數年訓練,幾次戰火的洗禮,幾經淘汰,才能成為一支拿得出手的軍隊。

  可即便是這樣的精銳,往往一次沖鋒后,能活下來七成都是大勝。

  若是情況不對,遭遇大敗,往往十不存一都是常態。

  在那些將軍們的眼里,人命就是用來獲取戰爭勝利的牌面。

  可誰又想過,這樣一支鐵騎身后,又是多少妻兒老小在家苦苦等候呢?

  即便是見慣了生死的將軍,此時想起那些苦守在家,生活卻毫無依仗的婦孺老人,縱使是心如鋼鐵,卻不盡升起濃厚的愧疚。

  一位君王,在看著這首詩詞后,深沉的目光,不由看向宮闕外,那萬家燈火。

  眼底居然也泛起了絲絲朦朧淚珠。

  揮手喚來身旁的太監:“傳令下去,今年免去田間賦稅,給百姓點修養的時間吧!”

  君王、將軍尚且如此,更不要說那些自詡才華驚艷,心比天高的各家學子們了。

  看到這首詩詞后,無不沉默下去,想他們學了一肚子學問,到頭來百姓的苦卻從來沒有改變過。

  甚至有人想要開口辯解,甚至是想要反駁這種叛逆之言。

  然而等他興致沖沖的寫好了反駁的文章后,自己看了一遍,卻發現自己華麗的文章,在這八個字面前,竟然是如此蒼白無力。

  辦這種蠢事的人,絕不止一個。

  但只需要簡單的和書中,林玨先生的那番話做一下對比,高低立判。

  連林玨先生,這樣的雜家名流,都被這首詩懟的啞口無言,更何況是他們呢?

  短短兩天時間,張谷的這本新作,已然傳遍天下,書籍被翻譯成數種不同國家的文字,瘋狂傳頌。

  這段時間,上到朝堂,下到街邊,人人無不討論著這首詩詞。

  不認字的也沒關系,茶樓里的說書先生,每天三場,場場座無虛席。

  說的差點也沒關系,哪怕是照著書本讀,都每天有大量的人來圍觀。

  就連大名鼎鼎的稷下學宮,居然也破天荒的,將這篇詩詞,摘錄下來當做下一期的教學詩詞來對待。

  此事傳出,更是引起天下驚動。

  稷下學宮是什么地方,天下最吊炸天的書院。

  這個書院各家巨子都曾在此地傳道講學,各家名流以能夠在稷下學宮授課為榮。

  但能夠在稷下學宮,留下著作者,縱觀古今少之又少,無不是各家圣賢,才資驚天動地之輩。

  就連大儒張翻這樣常年在稷下學宮授課的大儒,也沒能有一篇文章,被稷下學宮所收入教材之中。

  換句話說,僅憑著這一首詩詞,丁小乙以后別管到什么地方,都能享受到極高的待遇。

  此時若是說最開心的,只怕就是盜家巨子桀跖了,無形中他感覺到自家的氣運一下漲了老大一截。

  心里別提多開心了,連對丁小乙和頌興學兩人洗劫萬寶屋的怨念都一下散去了許多。

  當然幾家歡喜幾家愁。

  如林玨先生,現在整個人都不好。

  可不知道是不是張谷故意的,書中的他,完全被置身于,丁小乙墊腳石的位置,而且被踩的咣當響那種。

  一時風評急轉直下,看了書后,整個都感覺抑郁了。

  至于張翻、璨悟道人,翟大先生,三人也不好受啊,臉皮都丟盡了不說。

  關鍵是書中,丁小乙,引用道家莊子和儒家孟子的話,已然引起各家學子之間的火焰,這段時間光是因為這段話,相互評擊的各家弟子就不在少數。

  這件事,也注定成為了儒家、道家之間的導火索,當然這些都是后話了。

  此刻城墻上,幾位商人接著微弱的燈光,見整本書看完后,一時間激動的熱血沸騰,感覺整個人都暖和了起來。

  更有者,激動的站在城墻上狂奔一圈,才覺得舒坦不少。

  就在他們心情激動澎湃之際,忽然就聽城門下傳來一陣馬車的腳步聲。

  這么晚了,居然還有馬車連夜進城?

  眾人疑惑中低頭一瞧,卻見馬車車簾掀開,一個人提著小木箱子走出來,不是別人,正是這次的人生贏家,大作家張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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