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修竹、飲粥的青衫身影,與青石板地面上那具消瘦的尸體格格不入。
“姜前輩,這是…”
金三定了定神,方才認真的觀察地上的尸體,同時向著姜晨發問。
尸體長約六尺,骨瘦如柴,一身灰黑色長袍緊緊的裹在身上,扁平的雙目早已經失去了神采。
“此人乃不速之客,跟著金總鏢頭進了院子,我便出了一劍,招待一番。”姜晨咽下一口翡翠小米粥,放回石桌,猶如家常瑣事一般隨意回答。
出了一劍,招待一番,將其送上了黃泉路?
面對自己的救命恩人兼深不可測的修行高人,金三不敢腹誹,觀察了一番尸體之后,繼續問道:“姜前輩可知他的來歷?”
早已發現端倪的姜晨一步邁開,走到尸體旁邊,頓了一頓說道:“如果我所料不錯,這人,當是滴血堂中人。”
“滴血堂!”金三失聲驚呼。
這可是名列九魔橫空的大勢力!居然是招惹上了他們!
他心中絞痛,難怪自己兒子等人,如此輕易就被滅掉,若非自己這一路,有著玄寂大師顯化天龍菩薩相,讓他們有所忌憚,不敢接近,恐怕也是一樣的下場。
就算滴血堂在神州之地再怎么人人喊打,想要碾死金刀鏢局,依舊如吃飯喝水般容易!
至于姜前輩,金三認為他們很可能是不知道這位存在的,因為有玄寂大師在,他們不敢接近,而姜晨氣息自斂,不漏于外,不仔細觀察不會有太多注意,從地上這人一路跟著自己來到這里來看,明顯是沒有察覺到還有一位高人在。
看來在原先既定的未來之中,金刀鏢局滿門被滅,很有可能就是因為這回事了…
姜晨看著他的表現,也微微一嘆,自己只不過是剛好同行了一段路,就與這件事情搭上了關系。
這滴血堂隱匿身形氣息的秘法,看似與他自己的混元之體有幾分相似之處,可差距之間卻大到云泥之別都形容不了,他只是一絲精神融于天地之間,就發現了異常。
當然,這點異常,至少也要掌握道之真意才能把握到,對于基礎三境的修士來說,這種秘法已經足以讓他們驚怖了。
“金總鏢頭,現在你可以說說你的來意了。”
姜晨的視線從地面上的滴血堂尸體上移開,轉回到了金三身上。
看金三這架勢,明顯不知道自己招惹上了滴血堂,但是也知曉自己已經遇到了天大的麻煩,否則不會這么急匆匆的一早就找上門來。
他上門來求,姜晨自然也就打算先聽一聽,看看如果自己插手的話,能不能有所收獲,又會不會遇到危險。
按照他的猜測,難度不會太大。
這件事對于金刀鏢局來說是滅門危機,但滴血堂畢竟是魔門,在神州腹地實力不會強,尤其是在玄寂剛剛出現過的情況下,出現地仙的可能性都很小,而就算是地仙,他自己也能勉強應付,更低層次的,那就更手到擒來了。
“還請前輩知曉。”
金三組織了一下語言,恭敬的向著姜晨稟報。
“前些日子,我帶著金刀鏢局的幾位鏢師還有我那女兒,一同去老家拜祭祖宗,沒想到回來的路途上,發現了天大的機緣。”
“這機緣,我金刀鏢局自知承受不住,為防出了意外被一鍋端,所以兵分了兩路,分別由我自己和犬子金峰帶隊,從不同的路線趕回信業郡城。”
機緣?
姜晨面色不變,繼續聽著金三述說。
“我們這一路雖然提心吊膽,不過蒙玄寂大師和姜前輩照拂,還算是平平安安的回到了信業郡城,可我那孩兒以及其他兩個精干鏢師,就沒那么好運氣了。”
提起已經身死的兒子,金三悲痛之色更重。
“總鏢頭還請節哀,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從他的語氣之中,姜晨也能知道金峰受了大災禍,勸慰了一句。
“我等…我等與前輩分別之后,回到了鏢局里,久久等不到犬子等人歸來,正焦慮之時,鏢局門口,鏢局門口,忽然多了一口黑布蒙著的棺材!”
金三聲音忍不住顫抖:“棺材里面,被鮮血灌滿…我那可憐孩兒的尸體,只剩下一張人皮,和兩顆眼珠子…”
“只剩一張人皮?”
姜晨眉頭微微一皺:“確實是滴血堂的手段。”
他在天地之中,也曾與這個魔門打過數次交道,變成過幾回人皮。
“我等愿意將獲得的機緣獻上,只求姜前輩能夠施以援手,救我金刀鏢局一命!”忽然,金三推金山倒玉柱,在姜晨面前轟然跪下。
“金總鏢頭何必如此,滴血堂傷天害理、滅絕人性,我輩修者,人人得而誅之。”
姜晨以真氣將金三扶起,隨后話題一轉:“不知總鏢頭獲得的機緣是什么,竟然招惹上了滴血堂?”
聽到姜晨詢問機緣一事,金三反而松了一口氣,他本就打算將機緣獻出,怕就怕這位姜前輩忌憚于滴血堂不肯出手相助。
“回前輩的話,這份機緣,是一張藏寶之圖。”他馬上開口。
“藏寶圖?”姜晨重復了一遍,“不知是什么樣的藏寶圖?”
“前輩!”金三縱使不對這機緣抱有念想,提起來時,眼睛中依然多了一絲火熱,“這藏寶圖,事關大自在天子!”
大自在天子!
聽到這個響亮的名頭,姜晨也不禁吃了一驚。
這可是在神話傳說中的人物!
神話之中,大自在天子本是天魔出身,在不可追溯的魔界破滅之后,被天帝所招攬,成為了天庭的一位帝君。
這位人物至今仍有故事流傳,就算在上古之世總領三界的天庭之中,亦是僅次于天帝的那一批人物之一,還要勝過如葉清霖前世身“應”這樣的各部神主。
“只是有關大自在天子,許是他的行宮之類留下的遺跡。”看到姜晨露出驚色,金三又連忙補了一句。
姜晨輕輕點頭。
要是真的能夠確認是大自在天子傳承的話,那就是與黃泉閻君傳承一個級別的重寶,滴血堂傾巢而出都是有可能的,那樣一來,他就只能找個借口遠遁開去了。
現在這樣,反而正好。
“且先不論大自在天子之事,總鏢頭對于滴血堂這黑手,可還有別的消息遺漏未講?”心里有了計算,姜晨便開了口。
果是我正道高人,除魔衛道,匡扶他人,重要性仍在爭寶之先…
金三迅速的思索自己遺漏的地方,講了出來。
“在下有兩點未說,一個是我們得到寶圖之后,分了兩路,用真氣把寶圖拓印了一份,兩邊都攜帶,現在他們那一路兇多吉少,寶圖也很可能落到了滴血堂手里。”
以滴血堂這詭異手段,金三對自己兒子他們能否在死前反應過來都感到悲觀,更加不奢望他們有時間能夠毀掉寶圖。
“還有一件事,是我將那薄皮棺材里的血水蒸干之后,里面出現了十六個字,明晚此時,信業城外,三十里處,青牛坡下。我是昨夜看到的字跡,那他說的,就是今天晚上了。”
“今天晚上?”
姜晨聽完金三的話語,思考了一下。
“魔門狡詐,我等不能按著他們的路子走,必須反其道而行之。”
“姜先生,您打算怎么辦?”金三深以為然,繼續詢問。
“事不宜遲,處理一下尸體,我們現在就走。”姜晨振了振青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起身向外走去。
“倒要好好看看,這滴血堂,究竟是想弄出些什么名堂!”
………
信業郡城外,有丘陵連片,多數都沒有正式的名稱,最多是在旁邊居住的農人口中有些諢名。
一處普普通通的山谷之中,兩個身穿灰袍的人正站在中間,眉目狹長、陰氣森森,一絲絲紅黑血霧從他們身邊偶然流出,讓冬日仍在艱難成長的雜草瞬間枯倒下去。
“金刀鏢局不過是土雞瓦狗,有張鶴盯著他們,不怕出什么問題,再有那十六個字所誤導,就算他們找到紫府修士,也沒有可能找到我們,等到他們發現線索找上門來,幾位長老,恐怕早就帶著大自在天子府里的寶物離開廣州了。”
出聲之人聲音嘶啞,帶著一絲嘲諷的意味。
“不錯,若非那金刀鏢局禁制極多,長老們進了那遺跡之后,單憑我們三個沒有把握攻破,早就把他們送去黃泉路和他們的少總鏢頭同行了…”另一個也笑了起來,笑聲刺耳嘶啞,好似在吮吸骨髓。
他們所在的位置,是信業郡城南面,和青牛坡,剛好截然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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