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
國境邊緣的旅游城鎮。
一條寬敞的街道里,擺著各種各樣的小飾品,推著車的小攤販熱情地招待著游客。
推車上落著風車乎乎地轉動著。
一個瘸著腿的中年男子笑著介紹道:“十塊一個,很便宜的,隨便看隨便選!”
幾名外地游客曉有興致地打量著一個手工玩偶,以及幾條佛珠鏈子,還有當地的各種精湛的手藝飾品。
“這個多少錢!”
瘸腿的老板咧嘴笑道:“這個啊,這個可是我們純手工雕刻的,這個要六十八!”
“六十八?”
“有點貴啊!”
就在此時,突然間旁邊的大嬸緊張地跑了過來道:“哎呦,你怎么還在這,彥斌又跟人打起來了。”
聽到這話,瘸腿的老板頓時一個著急。
他忍不住罵道:“這臭小子,凈知道惹事!”
他忍著暴脾氣,一把拿起旁邊的雞毛撣子,就對著大嬸道:“六嬸,你幫我先看著,我去把那臭小子給逮回來!”
說罷,便一拐一拐著轉身離去。
剛走兩步才愕然想起來,還沒問清楚在哪打架。
六嬸也是哭笑不得道:“河邊,河邊那個操場里。”
瘸腿的老板名為徐胡兵,因為十年妻子重病離世,孩子交給家里的老人家帶,一直沒人管。
導致現在極其調皮搗蛋。
不好好上學也就罷了,還經常惹是生非。
不是逃學就是打架,要么就是弄壞別人家的玻璃,偷田里的水果。
他板著臉下定決心,這一次一定要狠狠地教訓一頓那臭小子,否則真的是無法無天了。
在河邊的操場上。
好些十幾歲的孩子在路邊圍觀著四個人糾纏廝打在一起。
眾人都紛紛指指點點。
一個穿著校服的學生指著打架的里面的其中一個,開口道:“是徐彥斌!”
“他果然又逃課出來踢球了!”
旁邊的學生紛紛笑著:“反正他念書也不行。”
“也就打架還可以!”
“據說只要一提到他爸,他就跟別人打架!”
遠處圍觀的學生帶著調侃地笑意道:“那也怪不得人啊,本來就是,他爸以前踢假球,被人打斷了腿,村里的人都知道。”
“又沒有污蔑他!”
旁邊一個女孩子好笑道:“徐彥斌也挺喜歡踢球的,他該不會也想當球員把?”
“不可能!”高高瘦瘦戴著眼鏡地同學笑著嘲諷道:“他爸都是踢假球的,誰敢要他。”
“國足就是因為有這些人,所以才那么垃圾!”
此刻在操場里跟三個差不多年紀大的男孩廝打在一起的徐彥斌渾身都是灰塵,衣服都被撕破了。
他死死地咬著牙,臉上是紅腫青色。
大抵是因為平時打架多了,所以打起架來也特別狠。
一個打三個,雖然身上傷痕累累,但卻并沒有太慘,反而是其他的三人都有些怕了地望著他。
其中一個身材比較瘦小,看起來只有十四歲左右的孩子被揍得最慘。
直接被徐彥斌騎在屁股底下。
終于打架的孩子的家長也趕到了,宋阿姨罵罵咧咧道:“哎呦,干什么干什么?”
“快,快!”
“松開松開!”
宋阿姨上去拉開了徐彥斌,忍不出批評道:“干什么你?”
徐彥斌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有些膽怯地看著對方的家長,又在人群里看到了自己兇狠模樣表情的父親。
旋即拔腿就跑。
“站住!”
父親瘸著腿一拐一拐地走了上前,拿著雞毛撣子指著那個臭小子道:“又跟人打架!”
周圍的眾人議論紛紛,都用各種各樣的眼光望著這個瘸著腿的男子。
那些高中生倒是不敢當面說別人的壞話。
“臭小子,還跑?”
“我看你跑去哪!”
“有本事別回家!”
父親徐胡兵氣壞了,他嘆了一口氣,又看了一眼其他三個參與打架的孩子。
主動上前詢問道:“你們沒事吧?”
那兩個孩子似乎自知理虧,不敢應聲,搖了搖頭夾著屁股就逃走了。
宋阿姨忍不住罵道:“你說,怎么打起來了?”
那個孩子低著頭咬了咬牙,不敢吭聲,用眼角的余光掃了一眼旁邊的瘸著腿拿著雞毛撣子的男人。
“說啊你!”
宋阿姨也是著急了,這孩子怎么傻乎乎的,被人打了還不敢開口。
她好沒脾氣地瞅了一眼徐胡兵,顯然也是有些嫌棄地嘮叨道:“唉,真是有什么爹,就有什么兒子。”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
說完這句話,她便拉著自己的兒子轉身離去…
徐胡兵愣在原地,咬了咬牙卻沒有多說什么,他低著頭握著拳頭,最后實在沒有辦法,只能看了一眼自己兒子消失的方向。
終于到了晚上九點鐘。
天色全然昏暗。
徐胡兵在家里做好了飯菜,卻等不到那個臭小子回家。
眼看這外面漸漸下起了小雨,他又稍微有些擔心。
終于在半個小時后,渾身濕透的徐彥斌跑了回來,父子倆眼神對視,還沒等對方開口。
徐彥斌就咬著牙直接回到了房間,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徐胡兵眉梢用力地皺了起來,他板著臉敲著門道:“開門,今天為什么又打架了?”
“還有,老師說最近你都沒去上課。”
“怎么回事!”
他忍不住罵道:“你知不知道,為了供你念書,每年要交多少學費。”
“我…”
老父親話還沒說完。
就聽到了房間里頭那孩子哭喊地大聲道:“那就不讀了,不念了!”
“我不念了!”
徐胡兵那是恨鐵不成鋼。
這換做以前,早就進去逮著這臭小子暴打一頓了,但現在自己年紀也大了。
孩子也都十六歲了,老是這樣也不是辦法。
他長吁了一口氣,語氣平緩地問道:“你要不想念也可以,以后別怪我就好。”
“沒有文憑,遲早要吃虧,等你知道的時候就晚了!”
“你爸就是吃了沒念書的苦,現在只能擺擺地攤,賺點錢糊口!”
話到這里,突然間咔噠一聲。
房間的門打開了。
渾身濕透的徐彥斌紅著眼哽咽著聲音道:“你到底有沒有收別人的錢。”
徐胡兵整個人都愣住了,愕然地看著這個孩子。
徐彥斌死死地拽著拳頭,他哭喊著大聲地咆哮道:“你說啊,你是不是收了別人的錢踢假球。”
徐胡兵有些不太情愿地低著頭,看著自己的孩子,艱難地開口道:“我沒有!”
“他們不懂,沒有他們想的那么簡單!”
徐彥斌哭著眼抽泣著,很是大聲地理所當然道:“可是他們都說你是!”
“既然不是,為什么你不解釋。”
“你是不是做賊心虛!”
徐胡兵表情復雜地嘆了一口氣:“解釋有什么用,自己心里清楚就行,管別人怎么說。”
“再且我要收了錢,家里還至于怎么窮嗎?”
徐彥斌痛哭著流著淚,他罵道:“所以他們說的對,你就是窩囊廢!”
說罷,他很生氣地砰地一聲。
直接把門關上,一個人艱難地蹲坐在地上哭。
他是氣自己父親不敢跟那些人解釋,導致現在背負了各種罵名。
徐胡兵整個人僵住了,他嘴巴微微張開,內心掀起驚濤駭浪。
目瞪口呆地望著那扇關緊的門。
他沒想到直接兒子竟然會說這種話。
不過他很快就意識到了問題,“所以你才跟他們打架是不是?”
他知道了。
知道這孩子為什么老是跟別人打架了。
肯定是因為那些人說自己踢假球,這孩子被傷到了自尊,想要維護自己的形象,所以才大打出手。
他內心復雜不已,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