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人作為一方荒野豪強實力絕對不弱,力量和血性他們都不缺,天生就有靠暴力吃飯的本錢。
最普通的熊人戰士赤手空拳也能輕松撂倒三五個全副武裝的龐貝士兵,聚集起來硬抗戰馬沖鋒都不會有太大問題。
可惜他們的對手更強——力量、裝備、武技、后援、斗志,樣樣都領先一點積攢起來就是難以逾越的鴻溝。
更何況他們現在面臨的對手不止有高山堡,還有正面的矮人。
兩面作戰任何時候都是兵家大忌,會極大損害戰士的決心和勇氣,這世上也許有兵法大家能無視常規自成一派,但顯然不會是眼前這些熊人。
岡瑟和幾個手持雙斧的高階蠻人巨斧戰士跟隨李察,組成了最銳利的突擊鋒刃。
在力量足夠的前提下,相對瘦小反而成了優勢。那些門板似的熊戰士很難有足夠敏捷跟上他們動作。
李察彎腰撿起一把戰斧,掄圓膀子甩手朝著正面人群扔了出去。
臉貼臉的距離沒有任何射失的可能,力量堪比床弩的飛斧剎那間就沒入人堆不見蹤影。
利刃翻滾,鮮血飛濺,垂死的慘叫聲接連響起。
“跟我來!”岡瑟立刻帶頭向著飛斧的方向沖過去,對方也不甘示弱地發起反沖。
雙邊都在努力進攻把己方陣線朝對手的方向頂,都在盡最大可能從肉體上毀滅敵人,結果卻是高山堡不斷前進而熊人接連退敗。
不少熊人戰士已經發現,這些身披鐵甲還加持著石膚術的蠻人抗打能力未免太夸張了,跟他們對攻吃虧的居然是自己。
如果說宗主們還多少有點抵抗能力,那跟在屁股后面的兔頭人可真是倒了血霉,這些附庸戰士比面對絞肉機的肥豬肉還要無力。
蠻人們甚至沒有特意攻擊他們,僅僅隨手一掄已經足以把兔頭人纖細的骨頭碾碎。
李察在一步一步前進,身后留下無數新鮮碎肉和殘肢,滾燙的熱血甚至使腳下的土地也變得泥濘。
面對蠻人熊戰士還只是吃虧,而面對高山堡領主簡直是在被宰。他們淳樸的腦袋想不明白,這個小矮子哪來那么大的力量!
熊戰士之間開始響起粗獷嘹亮的呼喝,伴隨著這陣呼喝他們開始緩緩收縮后撤。
好歹算是一方豪強,倒不至于因為這點挫折就崩潰。
只是生力軍加入讓他們明白已經無法成目標,不愿意再把寶貴的部落勇士揮霍在沒有意義的戰斗里。
熊人臨走前留下不少兔頭人斷后,這幫兔兒爺也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湯,居然還真忠心耿耿沖上來用生命拖延敵人追擊的腳步。
李察掄著巨劍,一下放翻了整整半個圓弧的兔頭人,目送著鐵塔似的熊人漸漸在夜幕中遠去。
他們雖然吃了大虧但仍然為持著相當的鎮定和士氣,撤退時甚至還有閑心帶走了幾具同族的尸體,并不是會被輕易屠殺的潰軍。
“別追了。”領主大人攔下了躍躍欲試的蠻子。
系統晉級的誘惑讓高山堡戰士能長久維持高昂的士氣,而且極具主動性,副作用就是有時難免太過于好戰。
如果把軍隊比作戰馬,他們顯然是最暴烈的那種。駕馭的難度不在于怎么啟動,而在于如何停下來。
“李察。”安妮小跑著帶領半人馬和薩滿趕過來,還沒容她說句話。
遠方黑夜中突然響起一陣聲勢浩大的鬼叫,緊接著是熊人那獨特的低沉咆哮,連成一片的鐵器碰撞聲也很快接踵而來。
高山堡眾人面面相覷,雖然距離太遠看不清具體發生了什么,但聽這動靜,傻子也知道是熊人撤退路上遭遇了伏擊。
李察抬手把巨劍往地上一插,腳下的泥土因浸血而變得松軟,劍刃一下子沒進去一半。
他現在總算體會到混戰能有多混亂了——熊人準備突擊矮人部落的同時,居然也有人打著螳螂捕蟬的主意,把目光放在了他們身上。
“安妮。”李察沖茫然無措的半精靈揮了揮手,“我先去去試試能不能跟那幫矮敦子說上話。”
矮人處在這場亂斗的風暴中心,戒備心理很強。哪怕高山堡實質上幫他們擊敗了強敵,那些矮人守衛戰士也沒有半分放松警惕的意思。
順著圍墻豁口望進去,能看到成片的銀光閃耀,那是矮人步兵甲胄的反光。他們持盾守衛,沉默得像是一塊塊頑石。
矮人很明白,敵人的敵人未必就一定是朋友,也有可能是另一群禿鷲。
“你們都先留在原地別動。”李察伸手點了點蠻子、半人馬和幾個薩滿。
“頭兒,你一個人太危險了。”岡瑟扛著斧頭想跟上來。
“用不著。”
領主大人撿起一塊熊人留下的橡木包鐵山盾遮住身體,在矮人和高山堡衛隊萬眾矚目下,不急不慢地一步步走向圍墻豁口。
隨著距離靠近,他能看到圍墻后有兩座木頭箭樓,從依稀的輪廓來看上面擺放的應該是床弩。
李察還真沒想到矮人連這東西都有,舉著山盾藏得更嚴實了一點。
之前在路上時安妮跟他倆人閑得無聊,共享過很多情報,從荒野人部落實力預估到水煮蛋怎么才能完美溏心都有,其中卻不包括矮人部落有床弩一事。
安妮沒必要在這種事上瞞一手,十有八九是真不知道。
而這種大型戰爭器械又絕不是短期內能趕制的,別說一個小小部落,就是龐貝也不行。
李察砸了咂嘴,矮人雖然在民間被認為是對朋友很誠實的種族,常被刻畫成肚子里藏不住事的缺心眼,但實際上認為他們缺心眼的人才真的缺心眼。
眼前的床弩就是鐵證——該保守的秘密,就連最親密的盟友也別想探知到半分。
或許是獨闖龍門的姿態贏取了一點點信任基礎,矮人戰士倒沒直接上床弩招呼,而是靜靜等著他用雙腿丈量完幾百碼距離。
“停步!說出你的來意,人類。”還剩下最后二十多碼的時候,他們終于不能容忍外人再繼續靠近了。
也許矮人原本有著熱情好客的傳統,但最近的經歷讓他們也不得不學會苛待與謹慎。
不知是不是錯覺,李察莫名覺得這個聲音似乎是故作粗獷,有點像小孩學大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