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長一席人就這樣在長安城內的長風客棧住下了,自從他們從李家村出來,這是他們第一次在一個地方停留如此之久。
老村長只是聽從李春秋的話來這個地方了結因果,但是那位先輩卻沒有告訴他怎么了結因果,所以他只能在這里住下。
這一住就是十幾日的時光,李家村的人每天就是在長安城之中逛一逛各種集市,看看國子監的風光,然后再看看長安城之中來自萬里之外的諸國之人。
就連李老漢也不得不承認:
“天子腳下果然是不一樣。”
老村長點了點頭:
“萬種風光,極盛尊榮。”
李老漢瞥了一眼老村長道:
“老村長,你什么時候背著老頭子偷偷讀書了?”
老村長沒有理他:
“日后,族里后輩應該全部讀書,族里是時候成立族學了。”
“你認真的?”
“你覺得呢?”
李老漢聳了聳肩道:
“我覺得無所謂,只是我們到底如何了結因果?”
老村長到了長安之后,簡直像是一只老年貓一樣,整日就是曬曬太陽,無所事事的,李老漢都感覺他跟在路上瘋狂趕路的他簡直像是兩個人。
“等!”
“這也是先祖說的?”李老漢砸吧砸吧嘴巴。
“自然是先輩留下的。”
“行,我們就等著吧,明日正好是元宵節,開元皇朝萬國來朝,老頭子帶著族中子弟好好看看。”
“不要離的太遠,我感覺這事情不會等太久,說不準就是明天。”
老村長望著長安朱雀大道上涌動的人潮,心中不由似乎感覺到了什么。
像是抓不住的風,但是他知道就在那里。
這場巨大的宴會,或許會發生什么,或許這就是那位先輩催促他出來的原因。
一夜匆匆。
待夜盡天明,朝陽破曉的金色照耀在朱紅色的宮樓之上,陽光將新的一日徹底拉開了序幕。
每年的今日是整個開元皇朝最重要的日子,皇權天子,代天牧野四方,萬國來朝,威儀八方天下。
三百年來,開元皇朝行使人間至極的權利,駕馭著這世間。
開元皇朝的主人這一日醒的很早,他感覺自己的精力都恢復了巔峰,似乎在皇位之上這二十年他從來的都沒有衰老。
人間神器,持于諸皇之手,而他作為開元皇朝的主人持諸皇于下,這是何等榮耀。
“那些人還安分嗎?”
“他們一直住在長風客棧,每日就是四處走走,似乎是來過元宵節的。”
開元皇朝的主人聞言點了點頭,從長樂宮之中移架而出。
每年到了這個時候,他的心情都很好,但是李家村還是像是一根刺扎在他的心中。
罷了,等大宴結束就將李家村從世間抹去。
開元皇朝的主人眼中流露出一絲殺意,李氏皇族不需要有那樣的后輩,也不需要這樣叛逆后人。
碧空如洗之下,光芒照耀在白色的唐磚之上。
皇朝之外,朱紅色的大門緩緩打開,數不清的他國使臣從朝陽門之中沿著兩側走入了皇城。
風格各異的服飾與妝容在這里并不顯得華麗,反而昭顯出來一種獨有的肅穆。
四方而來,朝之天子,心有震,而身俯首。
金色大殿之上,開元皇朝的天子會見諸國使臣,接受朝貢。
于此,同時長安城之中,千門萬戶爆竹之聲,聲震皇城。
舞獅、耍槍、噴火、戲法……
人間熱鬧盡在此地。
“本來以為長安繁華已經盡在眼下,但是近日才知道,這才是長安最極致的輝煌。”
“為人不見長安日,天下風云知幾何?”
“今晚就是長安城十年一次的極樂之宴,是天下最盛大的宴會,到時候開元天子會宴萬國,普天同慶,是世間最極致的盛況,人生都見不到幾回。”
金發碧眼的異人,站在長風樓之上,吐詞清晰,竟然有著幾分開元皇朝讀書人的樣子。
什么是盛世,這便是了。
世人皆學我,我即是盛世。
老村長坐在長風客棧之上,憑欄而坐,不由地贊嘆道。
即便是先祖和開元皇朝有著不知名的恩怨情仇,但是他仍舊覺得這三百年來,開元皇朝的皇帝算是這人間最不錯的一群皇帝了。
可惜,再不錯,這該算的恩怨也是要算的。
也不知道那位皇帝是怎么想的?
嘆了口氣后,老村長下了閣樓,他要和李家村的子弟去看看那十年一次的極樂之宴了。
那金發碧眼的異人說的確實不錯,來了長安不看極樂之宴,那真的是白來了。
極樂極樂,至極之樂。
皇城之上,隨著開元天子向萬民敬酒之后,整個長安的氣氛達到了最巔峰,所有開元皇朝的人眼中都閃著一種獨有的光。
這是盛世之中天子腳下養出的開元傲氣。
巍巍我夏,賓服四夷。
“移架,極樂之宴。”
在遠天逐漸落下的太陽之下,開元天子走在最前面,在他的身后是開元皇朝的重臣,其次是萬國使臣,再往后則是長安民眾。
極樂之宴,天下同慶。
巨大宴會場地之中,五個巨大的酒池之中匯滿了美酒,沖天的香氣,讓所有人還沒有開宴便有了迷醉。
金色雕欄玉砌,展現出千般貴氣,至極的美好。
人潮之中,眾人議論紛紛,探討著極致的盛世景色。
甚至有些自萬里之外的來客跪倒在地上,高呼著聽不懂的話語,語氣之中滿是激動。
這是都是常態,因為這是極樂之宴。
是這片大地之上的極致。
“極樂之宴,開宴!”
隨著開元天子的聲音響起,整個宴會徹底的開始了。
歌舞娉婷、管弦嘔啞,不知道多少大師、異人想要在這里一展風姿。
這是人間天堂,是足以讓所有人沉淪的宴會。
多少人此夜無眠,為之瘋狂。
但也有人獨善其身。
安祿山披甲站在不遠處,按照規矩,作為極樂之宴時候的四大長安守備軍之一,他是可以在極樂之宴會持劍持甲的。
橫肉滿臉的他看著在宴會之上載歌載舞的眾人,眼眸的深處露出了一絲幽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