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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9 楚國斗氏

  全程跟著“義軍”的陳、蔡、六三國向導,此刻已經震驚得無以復加。

  這些向導甚至可以想象,要是大洪水退去,李解在“淮中”的戰績,絕對又是震動一方。

  在李解攻克蓼城之后,隔著淮水,就給對岸量亮燈打出了信號,留守淮北的部隊,當即一刻也不停,派出了騎傳,返回淮中城報捷。

  淮中的守軍只要得知前線大勝,那么不管有沒有敵軍來襲,他們都有信心堅守下去,甚至恰當時候,抓住戰機,一舉建功!

  “君子,我部若是光復州來,豈非為云軫氏出力?于我斗氏,有何益處?”

  楚軍在淮上的舟師部隊,此刻已經過了潁水口,淮中城就在眼前。

  然而舟船之中,有人對于這次偷襲,卻有著不一樣的判斷。

  “如今斗氏四分,趙姬之子,可為大王,孰人能為大楚執政,卻是未曾定奪。我等柏舉斗氏,若不聯合云軫氏,豈能勝出?”

  年輕的軍官將頭盔取下,盔纓略作梳理,又重新扣在頭上,看著滾滾淮水,這個年輕的斗氏軍官正色道,“孰人為令尹,孰人便為今時斗氏之主!”

  左右隨從聽了,頓時抱拳行禮,躬身退下。

  “吳國野人野蠻莽撞,自以為勇力超凡,豈知人各有智?”

  冷笑一聲,他抽出佩劍,遙遙一指不遠處的淮中城,“今柏舉斗士許諾諸君,先登州來城頭者,賞萬金!”

  一言既出,周圍舟船立刻爆發出驚人的吼叫聲。

  而與此同時,已經渡過潁水的騎傳,正飛快地朝著淮中城前進,淮水中那些楚國的舟師船只,也早就看得清清楚楚,甚至每條船上的旗號,都能反辨認出來。

  楚國的舟船和吳國舟船有著形制上的不同,加上旗號、服裝、甲具的區別,淮中城上,早就開始警戒。

  鱷人們都是面色如常,楚國舟師這點場面,和逼陽之戰比起來,根本就是毛毛雨。

  作為駐軍最高長官,沙皮并沒有獨斷專行,李解離開淮中城時候,并沒有把陳國小青蛇帶上。

  畢竟夜晚作戰,萬一走散的話,那就相當的麻煩。

  而“小青”留在淮中城,卻還能發揮她的作用。

  作為“小桃花姬”,和她姐姐不同,媯蓁是有著相當完備的“君子教育”的。

  騎射御三大項目都不差,除此之外,還觀摩過公卿署理國政,將帥帶兵打仗,可以說除了不是男的,她受到的精英教育,已經是陳國拿得出的最好配置。

  所以,離開淮中城前,李解告訴過沙皮,如果遇到不明所以的狀況,可以向媯蓁咨詢。

  沙皮的見識畢竟還不夠,甚至列國軍中使用的“鉦”,他壓根不知道那是干嘛的,也不知道為什么要敲打。

  這種不熟悉,可能就會誤判敵軍的行為,是進攻還是撤退,有時候聽鼓聲鐘聲并不準確。

  正如李解在軍中大量使用號手來傳遞訊息,實際上列國軍中,同樣有這樣的方法,只是沒有李解的部隊那么嚴密“正規”。

  “陳公子,楚軍尚未靠岸,可要進攻?”

  “不必。”

  媯蓁拿著望遠鏡,玩得正高興,站在城頭,她甚至能夠看清楚船上人的面孔。

  “此物真是神奇。”

  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望遠鏡,媯蓁還是有些好奇:“此物,當真是李子所制?”

  “當真。”

  點了點頭,沙皮又問道,“陳公子,當真不必射楚軍一輪?”

  “城外地陷泥濘,不利行軍。楚軍多,我軍少,此刻出戰輪射,倘使撤退不及,為楚軍所趁,必釀大禍。”

  言罷,媯蓁又指了指前方的壕溝、護城河,“況且,城外地勢,亦不利楚軍蟻附,倘使兵臨城下,沙君只管建功便是。”

  沙皮愣了愣,想想也對,也不差那么幾個楚國大頭兵的性命。

  而且沙皮堅信,只要他守著淮中城,首李一定能打回來,到時候楚國人腹背受敵,還不是死光光?

  想通之后,沙皮咧嘴一笑:“多謝陳公子。”

  “無妨。”

  擺擺手,媯蓁又拿起了望遠鏡,遠遠地看著楚國的舟師艱難地靠岸,僅僅是登陸,就亂成了一鍋粥。

  “來犯楚軍,非是郢都精銳。”

  下了這么一個判斷之后,媯蓁又看到了旗號,然后又道,“是楚國宗室之后,若敖氏分支斗氏,只是…不知是哪家斗氏。”

  “斗氏?”

  提到了斗氏,沙皮想了想道:“在陰鄉時,有個楚國商人,自稱屈氏,跟斗氏有大仇。”

  “楚國之中,同斗氏有仇者,不知凡幾。便是楚王,亦同斗氏有仇。”

  “蛤?”

  一臉懵逼的沙皮完全搞不清狀況了,“這…這大王跟為臣者有仇?這…這如何可能呢?”

  在沙皮看來,大王就是姑蘇老妖怪那樣的,想殺誰就殺誰,想滅誰就滅誰,哪怕是自己的太宰、兒子,只要自己想,就可以把他們驅逐殺死,還沒有人敢呲牙咧嘴。

  什么是大王?

  這就是!

  “沙君不知楚國國情,這不怪沙君。”

  媯蓁很平靜地就說出了一句讓沙皮感覺很扎心的話。

  “幽禁楚國先王至死者,便是楚國令尹斗師。”

  言罷,媯蓁又道,“吾原本欲往息國,蓋因息國為弍邑大夫斗尊庇護,只要斗尊在世,息國便不能為楚國所滅。”

  聽到媯蓁的話,沙皮完全懵了,他都不知道“小桃花姬”在說什么。又是斗師又是斗尊的,這兩人難道不是一家的嗎?

  還有為什么斗師身為臣子,可以把自己的大王都搞死啊?

  想不通,想不明白,想不懂啊。

  “楚人舟師,遠不如義士、義從。”

  將望遠鏡收好,媯蓁此刻對于淮中城的安全,那是信心十足,楚國舟師現在表現出來的素質,完全沒法跟義士、義從比。

  而義士、義從,又遠不如勇夫。

  勇夫有不如鱷人。

  想到鱷人和勇夫,媯蓁就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城頭為數不多的幾十個鱷人,這些鱷人,用淮中城“守備司令”沙皮的話來說,那都是精銳的精銳,是能夠跟著首李沖鋒陷陣的最強士卒。

  說實話,媯蓁覺得有點不信,因為這些鱷人,大多數還沒有她高,看上去也不是特別強壯,尤其是跟他們的老大李解相比,差距大得驚人。

  難道不是李解自己太強了嗎?

  媯蓁是這樣想的。

  一將無能,累及三軍。

  反過來也是一樣,強將手下無弱兵。

  不過,媯蓁也是清楚,李解能夠兩年時間從一介野人,變成一個霸主吳國的江陰子,全靠他自己…那當然是一定。

  怎么看這幫鱷人都是抱大腿抱上的。

  所以媯蓁打定主意,只要沙皮想要出城野戰,就要勸說,野戰這種事情,她只相信李解的能力,絕對夠強。

  而且蠻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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