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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 老公叔的判斷

  從蓼城往州來方向傳遞物資和消息速度很快,因為是順流直下,只要不是菜到摳腳的船工,通常情況下半天就能抵達目的地。

  新修的淮中城水寨,除了水寨本體之外,還有兩個閘口,以及沿著淮水北岸順延出去的堤壩。

  土石堤壩的加固并不難,即便沒有金屬工具,只要統籌調度得當,也能夠相對輕松完成。

  李解用的方法比較傳統,就是大量使用柳條、竹筋來編制成巨大的長桶型籠子。

  這些編制籠中,裝滿了石塊,然后順著河岸一定的坡度,滾動下水。

  在臨河的一定距離內,先行打樁,那么至少短期內,這一段河岸都不會都太大的問題。

  只要淮中城的制度沒有被廢棄,每年定期打樁加固,就能管上好幾年。

  “主公,上游來船。”

  “自己人?”

  “六國細作。”

  “嗯,帶到老公叔那里。”

  “是。”

  得了李解命令,嬴劍先行前往水門閘口,這里的大埝因為水勢變強,已經有一段泥土被沖走,好在發現得早,已經組織了人手,補強了外圍河堤。

  蘆葦蕩的重要性,這時候體現得淋漓盡致。

  以前嬴劍還覺得奇怪,江陰邑為何要在河堤外種植蘆葦,當時給他的答案是為了防護堤壩,嬴劍不以為意,現在回想起來,還是自己太年輕。

  公叔勤也收到了通知,第一時間就親自前往一號水門閘口,這種態度,讓嬴劍很是佩服。

  老江湖就是老江湖,嬴劍心中暗自贊嘆。

  “舒子,老朽遲來,勿怪、勿怪。”

  拱了拱手,老公叔微微行禮,嬴劍連忙還禮,誠懇道:“老公叔有禮,劍亦是才到。”

  “舒子先請。”

  “老公叔為長,先請。”

  略作推讓,二人聯袂前往。

  此時,跟著公叔勤過來的六國士人,都是沒了之前的輕視。

  淮中城內外的義士、義從,數量的確不多,兩三萬人馬,但是這兩三萬人馬,跟他們想象的兩三萬…完全不一樣。

  戰斗人員的比率太高了!

  而且淮中城的辦事效率極高,命令傳達極為精準迅捷,甚至中下級軍官掌握的知識量,跟六國士人相比,只高不低。

  這個發現,讓諸多六國士人都是吃驚不已。

  不僅如此,義士和一部分的義從部隊,都是強制性的接受知識教育。

  只是文字和列國不一,雖然看得出來同出一脈,可是這個“漢字”到底是哪里蹦跶出來的文字,六國士人幾經打探,都是一問三不知。

  正因為“高深莫測”,六國士人對李解的敬畏,才是更加深刻。

  能打,不算個事兒。

  能打的多了去了,還不是一個死?

  但自帶體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更何況,還自帶制度…那就更是夸張。

  “舒子,不如領老朽前往上將軍處復命?”

  “善。”

  李解正在巡視河堤,出兵打仗之前,后方建設重頭其實是生產安全,有了安全,產出才是穩定的。

  沒了安全,他手頭就這么多工匠,結果都被泡水里喂王八,那不是血虧?

  “主公。”

  嬴劍帶著老公叔到了李解跟前,親衛們頓時散開,站的方位很是古怪,讓六國士人有一種四面八方被包圍的感覺。

  “蓼城消息?”

  “稟上將軍,正是。”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讓老公叔見了李解,也以“上將軍”稱呼,此刻,公叔勤極為恭敬,明顯就是以下奉上的姿態,而且不是惺惺作態,是真的臣服。

  “怎么說?”

  “蓼城聯絡黃、蔣諸地,又招募英氏青壯,正在加固城防。”

  說罷,公叔勤將密信遞交給了李解,李解接過去之后,看也沒看,就給了嬴劍。

  “念。”

  就是這么一個動作,讓公叔勤身軀一顫,他心中暗道:本以為公子巴乃是猛男心腹,如今看來,舒劍亦不相讓。

  老公叔哪里曉得,李縣長不過是不識字罷了,給他看也是白看。

  只不過這樣一來,倒是讓公叔勤以為嬴劍的地位超然,屬于李解的頂級心腹。

  甚至公叔勤暗暗比較了一下,認為公子巴可能還不如嬴劍一點,否則此次大軍出行,怎么會不帶公子巴,而是帶著舒龍國的“余孽”?

  “主公。”嬴劍將絹布展開掃了一眼,“蓼城似是欲設伏我軍。”

  “那就讓他們設伏。”

  李解輕蔑一笑,“老子就留個三五千人馬在此,我看他云軫甪有本事打贏。這幫廢物,想屁吃呢。”

  “主公,以云軫甪在云夢澤和大別山中的威望,只怕可以招募數萬蠻夷。如英氏之流,除少數國人之外,大多都是混居大別山區,野性難馴,楚國多年以來,不能盡數圍剿,只能安撫。”

  “我把大別山的數全部砍光燒光,封死通道,不讓一粒米一顆鹽流入其中,不就行了?”

  被老板這么無恥的話震驚得無以復加,嬴劍一直以為老板很歹毒,他錯了,老板不適歹毒,他是老毒物啊。

  “廢話少說,云軫甪大概能招募多少炮灰?往多了估算。”

  “十數萬都有可能。”

  說罷,嬴劍轉頭看著公叔勤,“老公叔,不知云氏、云軫氏,若要盡起英氏及諸部蠻夷,能號召幾何之眾?”

  “少則三萬,多則二十萬。”

  之前公叔勤完全沒聽懂李解和嬴劍的對話,實在是兩人說話語速太快,而且吳地方言到底有點奇葩,再加上兩人的詞匯語法完全不同于平常,這讓見多識廣的公叔勤,也只能聽懂幾個詞,可組合起來,完全不知道兩人在說什么。

  公叔勤回答了嬴劍的提問之后,心中更是猜測,江陰邑只怕說話方式,還不僅僅是“鳥語”這種程度,甚至老公叔大膽地進一步猜測,就算是姑蘇王畿的人,可能能聽懂江陰邑的人講話,但未必懂他們在說什么。

  僅僅是幾句話,就有大量的新詞出現,這是很反常的。

  一個詞匯的誕生,必定有著新生事物的出現。越多的新生事物,自然就伴隨著更多的全新詞匯。

  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公叔勤此刻更是有十足的把握,江陰邑一定是日新月異的地方。

  見嬴劍和李解又開始說話,他低頭一言不發,身后的六國士人們,則是一臉懵逼,都不知道李解和贏家在說什么。

  只不過,公叔勤一雙老眼在閃爍著,他突然就是冒出來一個念頭,之前,他想的是讓六國得利,六國也的確徹底站隊在吳國這一側。

  但是現在,公叔勤確不認為站隊吳國是完全正確,他要更加精準地站隊,等回去之后,就要進諫君上,進一步加強和江陰邑的聯系,或者更直接點,跟李解捆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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