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士調動的速度極快,整隊效率更是超乎媯田的想象。
前軍就是義士和臨時義士組成的,總計五千人,共五個大隊。隊伍編組,有著很明顯的吳國特色,至少在媯田看來,這支部隊跟吳甲區別不大。
都是十進制的。
十人為小隊,十個小隊就是一個中隊,十個中隊就是一個大隊。
吳國部隊中,百人就是一個徹行,等同一個中隊。
只是媯田并不清楚,李縣長這么干,只是為了方便。
設置伍長啥的,不符合李縣長的個人習慣。
一開始,義士只是普通行軍,速度并不快,加上道路也并不好,也沒看出來有什么超凡的地方。
但是許久之后,陸續有斥候來了走來了走,行軍速度明顯加快。
“天氣炎熱,如此進軍迅疾,士卒焉能承受?”
沒多久,媯田一行人都有點懷疑人生了,因為氣溫真的有點受不了,但義士主力部隊還是在前進,哪怕是義從,雖有掉隊,但很快就有車輛跟上,緩和一段道路之后,立刻又能跟上。
時間并不長,期間陸續進行了兩次補水,等到又一批斥候到來之后,大部隊的行軍速度明顯降低。
“騎傳。”
媯田感覺,這是最后一批斥候,因為這些斥候回來之后,就沒有再出去,而是轉到后軍休息。
馬匹休息的時候,騎士不停地給它們按摩,然后讓馬匹進食補水。
這一系列的操作,根本不需要命令,很理所當然的樣子,看得媯田目瞪口呆。
他在逼陽城呆過,但當時根本沒辦法近距離觀察李解手下的主力部隊。
此時,他頓時有些驚恐,江陰子麾下有如此令行禁止的強軍,吳王勾陳到底是怎么把他收服的?
還有,姑蘇王師到底強到什么程度,才能讓這樣的強軍,在外面隨便浪?
咕嚕。
情不自禁咽了一下口水,摸了摸脖子,真好,還在。
“呼…”
前軍之中,義士們都在恢復體力,炊煙是沒有的,就地進食。軍糧很特殊,似乎是用某種葉子包裹起來的東西。
“這是何物?”
“葦葉?”
抖開了一片蘆葦,聞了聞,食物居然沒有餿。
“咸。”
媯田的親隨嘗了一口,然后沖他點點托,“中士,內有腌肉…或有豆米…”
親隨又嘗了一口,的確沒有餿。
再嘗了一口,天氣這么熱居然沒有餿?
繼續嘗了一口,為什么沒有餿?
最后舔了舔手指,問分發軍糧的伙夫再要了一個,必須搞明白,為什么它沒有餿!
李解吃的東西跟士兵沒有兩樣,一邊吃粽子一邊喝水,然后拿起望遠鏡看了看遠處的建筑群,姑且稱之為建筑群,這里是潁水入淮口附近的“驛站”。
追溯起來,那都是周天子威壓天下時候的事情了。
后來陸續蔡國、楚國、番國、胡國都保養過,但基本都是廢棄,最終是民間商人在自發維護。
有好有壞,好處是這里幾乎就是算無主之地,誰占了算誰的;壞處也是這里算無主之地,先占后占都不作數,產權不明確啊。
這鬼地方,在吳楚大戰的時候,陸續被搶奪四十多回,不同的部隊人數不同,過境搶劫的程度也不同。
但不管怎么說,破敗是破敗了的。
只是基礎建筑還在,依然適合進駐。
“的確蔡國部隊不在這里,既然說是在北面跟誰對峙,估計部隊數量不小,最近一支,披堅執銳就有五百左右,大部隊應該在五千以上。”
李縣長是這么估計的,正常來說,就應該這樣。
像蔡國這樣的弱雞,主力部隊如果一萬,后勤怎么地也得兩三萬甚至四五萬。
就算發動突襲,這陸陸續續的,也得翻倍吧。
“首李,蔡人截斷南北,或許主力正要渡過潁水?”
“有這個道理。”
李解同意嬴劍的看法,只不過,總覺得哪里乖乖的。
就算要先易后難,也不至于往“無人區”撒歡吧,圈地容易守住難啊。
吳國這么牛逼,江北大片土地都是地方自治,不是不想統治,實在是不方便,各種東西都是要大量且長期投入的。
老妖怪要是大力經營江北地區,那這輩子啥也不用干了,叫啥大吳國際啊,叫大吳地產。
一個小小的逼陽國搞大建,李縣長也是玩了“障眼法”,各種偷雞,各種坑蒙拐騙偷,這才用“免費”勞力,把逼陽國的“二環”給搞了起來。
從資質上來說,逼陽國現在比曹國有前途的多,當然前提是逼陽國能活下來。
“首李是在擔心何事?”
“劍,你說蔡國人,現在應該是在分兵吧。”
“不錯,兵貴神速,戰機于我軍是稍縱即逝,于蔡國而言,亦是如此。一旦楚人休整完畢,淮水以北,蔡人便不敢恣意妄為。”
云軫甪的主力部隊并沒有受損,只是被李縣長那二三十里長的船隊給嚇住了。
不跑不行啊,二三十里長的船隊,那是什么概念,根本不是一個小小的州來城可以抵擋的。
而且楚國人對于江漢之外的地盤,重視度有側重,長期都是北方為主,東方為輔。
畢竟,中原人口質量更高,軍隊數量更多,地區大國也更多。
當然這種戰略判斷是有波動的,長期來看沒問題,但中間肯定出現了小插曲,吳國一把干過來,菊部地區就大出血…
現在云軫甪的判斷,就是吳王勾陳臨死之前想把楚國咬成重傷,當然他現在還不能肯定,不過在上報的軍情中,對船隊的描述又加強了不少。
二三十里的船隊,直接擴大了好幾倍,變成“檣櫓接連百里,不可估計”。
總之一句話:請爸爸救我!
只是楚國的通信效率也不高,地形復雜的緣故,所以楚國在對外防御上,對下面軍事主官或者地方主官,都是比較放權的,這也導致楚國每隔幾年就冒出來一個兩個權臣或者軍頭。
凡是能上位做楚王的,要么自己是狠角色,要么,老娘家里是狠角色,特別特別狠的那種狠角色。
此時,云軫甪上報緊急軍情的同時,也在蓼城重新休整,并且開始動員。
除了征用“國人”之外,還大量擄掠野人,防御工事總得有人來做,“國人”顯然是要當兵的,拿起武器跟吳人斗到底。
野人就算了,野人就是工具人。
云軫甪在抓緊時間修建防御工事,目的是防備李解,但實際上,也順帶把蔡國擴張范圍,劃了一條線。
雖然這不是云軫甪的設想,但連帶著就是有了這么一個額外效果。
所以說,嬴劍判斷蔡國的機會也是稍縱即逝,是沒有問題的。
在云軫甪把防御工事擴大范圍之前,蔡國能搶多少地盤是多少。
就算時候搶了的地盤還得吐出來,這就是討價還價的事情,搶一萬吐三千,血賺;搶一萬吐八千,依然大賺。
蔡國全國郡數,也就六七個,現在擴張出來的地盤,足夠釋放蔡國已經相對“擁擠”的人口,原先淮夷、胡國、番國的遺民,稍微管理一下,每年總能搜刮點東西。
而國內貴族釋放擴散出去之后,也能強加蔡國國君的威權,這是一舉多得的好事。
只不過,好事多磨啊。
“這蔡國人有病吧,五百來號人,就這么守著陳國一百來號不到兩百人?這卡口到底干嘛的?到底是不是防備楚國部隊或者我軍的啊。”
李縣長親自視察“前線”的時候,總覺得這幫披堅執銳的蔡國部隊,有點搞笑的樣子。
“看旗號,當是新蔡‘玄甲旅’,其旅帥…似乎是蔡國公族。”
通過望遠鏡也觀察了一下,嬴劍把望遠鏡還給了李解,“主公,蔡軍雖是精銳,但人數稀少,區區五百人,當能輕易克之。”
“老子壓根不擔心這個。”
李縣長拿起望遠鏡又看了看,“這關卡設置大量棚戶,估計截留的,都是這條道上的商人,咱們得找個由頭,把他們給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