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蔡的大部隊陸陸續續根據調度,圍繞州來城安營扎寨,除了一部分進入了州來主城之外,還有一部分則是圍繞著東南小城駐扎。
州來城附近的土地相當不錯,只是有些割裂,大塊成片的大平原,還要往北一些。本地毗鄰淮水的耕地,雖說肥沃,但因為水利設施欠缺,都被很多淮水的小型支流分隔開來。
站在城頭一眼望去,李解對州來城的感覺,有點像做工頭那會兒,在蘇州湖州來回流竄所看到的地理環境。
只是州來城和蘇州湖州不同,沒有發達的居民區,也沒有連成一片的城市建筑。城池很簡陋,比“白羽氏”的鹿邑強不了多少。
李解猜測,可能是早先的幾次吳楚戰爭,導致了州來國的逐漸衰敗。
大國爭霸的過程中,可能削弱周圍的小國,都不是大國自己的意愿,只是打著打著,小國弱國就沒了…
“這地方,修好河堤就是糧倉啊。”
拍了拍城墻,李解很是滿意,手指朝西北一指,“劍,順潁水直上,是不是就是項國?”
“過了胡國,才是項國。”
想了想,嬴劍又道,“胡國相鄰,則是番國。此二國時為陳國凌虐,吳楚相爭時,得以復國。”
淮水兩岸的國家,即便是徐國這樣祖上闊過的,下場都不太好。其余不如徐國的,那就更不用說了。
像番國、胡國,早先是周天子封的子爵,但是徐國有一段時間牛逼起來,徐國國君更是學楚國那樣稱王,于是胡國和番國,不管是不是因為服帖還是怕了,總之也向徐國稱臣納貢過。
總之黑歷史有,而且不小。
而徐國被楚國干成殘廢之后,徐國在江淮之間大大小小三四十個小弟,自然也被楚國這個國際流氓弄了一番。
正常來說,隨著吳國的崛起,肯定要日子稍微緩和一下,但是并沒有,因為吳楚爭霸的時候,陳國順著潁水就是一通狂撈。
淮北諸國,基本都被打劫過。
“原來又是菜雞國家,抽空滅了,然后宣布是吳國的疆土。”
這一招超級好用,反正他李某人在國際上撒野,那都是為了大王。
老子吳國擎天柱,老子吳國大忠臣,怎么,不服啊。
不服來打我呀。
還別說,真沒哪個國家敢質疑李解干這種缺德事兒,老妖怪留給兩三代人的陰影,簡直是根深蒂固,怎么都驅除不了。
連帶著的,就是列國高層,甚至大膽假設,這個王命猛男,他媽的是不是老妖怪的私生子啊。
不然怎么解釋老妖怪這么慣著他,簡直無法無天啊!
而且這種猜測還挺有合理性,當年老妖怪魯國打出了“萬眾一心”,現在好了,吳國又冒出來一條野狗,打出來一個“威震中原”。
丟雷樓某啊!
中原諸侯看李解就是看瘋子看野狗的心態,而中原諸侯的爸爸爺爺們,當年也是這么看老妖怪的。
狗蠻子吳國就是習慣性出這種,媽的智障…
怨念歸怨念,但也有一個好,李縣長現在干活兒哪怕再糙,別人都會往老妖怪頭上扣屎盆子。
至于說老妖怪自己,他在姑蘇等死呢,無所謂有沒有屎盆子,多扣點在他身上,他也淡定的很。
畢竟,李解在國際上越蠻橫,越顯得他牛逼啊。
現在列國都知道吳國要在權力交接,平穩過度之后,吳國進一步爭奪更大霸權的底蘊就有了。
在這種情況下,老對手越國楚國肯定要上眼藥。
可越國連起兵搞事都不敢,除了本身國力還欠缺點之外,李解現在打出來的名聲,簡直是響徹大江南北。
會稽那里,可不是一點消息都沒有的逼仄地方。
其實李解自己也想過的,從國際社會的角度來看,老妖怪連姑蘇王師都沒有出動,就是派出了一個鄉下貴族,就打得中原“大國”宋國割地賠款,連國君都“大厥”了。這還不牛逼?這怎么能不牛逼?!
反正李解要是代入到那些和吳國接壤的國家身上,肯定是毛骨悚然瑟瑟發抖的。
鄉下貴族出來一個,就這么狂野了,這要是老妖怪的嫡系部隊,那該得逆天到什么程度?
越國遲遲不敢起兵賭一把,問題就出在這里。
想想都恐怖啊。
“首李,兩國弱小,又是聯軍成員,若是討伐,師出無名啊。”
“劍啊,你是不是傻啊。找個合適的理由很難嗎?”李縣長橫了一眼嬴劍,“就說這個胡國吧,當初朝貢周天子,對不對?”
嬴劍一臉疑惑地點點頭,朝貢周天子有什么問題嗎?
“后來他朝貢徐國和楚國,還朝貢過咱們大吳國,你說,這不是三家…不是,四家姓…不是,四姓家奴嗎?”
“所以我代表正義代表姬姓吳國懲罰它有什么不對?”
“周天子這么委屈,我給周天子爭光,有什么不對?”
“很多時候,要什么理由,補一個就是,不難的。”李縣長拍了拍嬴劍的肩膀,“關鍵是,如何對咱們的士兵作解釋。師出有名,一是應對國際社會,二是應對中下層士卒。為何而戰,這是咱們江陰邑反復強調的一個東西。只要讓中下層士卒感覺到打得不是‘不義之戰’,是有道理的,是有原因的,那么,出征的一個重要指標,就解決了。”
一臉懵逼的嬴劍眼睛眨巴眨巴,好半天,才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還有別的指標?”
“你是真傻了?打仗不就是打錢糧嘛。沒錢沒糧的,你打個屁的仗啊。”
快要抑郁的嬴劍深吸一口氣,不想繼續討論這個話題了。
正在反復沖洗自己三觀的嬴劍琢磨著,老板這一次伐蔡,搞不好伐蔡就是個由頭,發財才是核心啊。
“好地方啊,只要修建河堤,都不需要多么堅固,這優質水稻田,最少增加十幾萬畝。天然的霸主級糧倉啊,而且往北就是中原,一片坦途,往南就是長江,丘陵成片。往南南北,都能搞事。”
以前不覺得,現在到了州來城,看到了淮水兩岸的地理環境之后,李縣長才有點明白過來,為什么這么一片地界,總是能夠出狗霸主和狗皇帝了。
不過地理環境是優點也是缺點,玩不好就是被南北夾擊,然后雙口爆爛,最后搖搖欲墜體無完膚而死。
“這州來城的名字,我決定改了它。”
李縣長尋思著,趕緊造宣稱,到時候跑路的話,以后反殺也有理由。
“不知首李如何命名?”
嬴劍沒打算阻攔,老板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吧。
“這地方在淮水中段,就叫淮中吧。”
很隨便的樣子,嬴劍不想說話,但還是讓人去安排了石匠,用簡體字雕刻一下石碑。
至于州來城的過去,關他嬴劍屁事?
伐蔡的道路上,李縣長的心情忽高忽低,之前被大暴雨搞得欲仙欲死,現在卻是飄飄欲仙。
倒不是說他真的想要來重點經營州來城,而是路過一地刨個坑,摸清楚當地的環境之后,以后過來搞開發,里里外外也能省不少事情。
“要作兩手準備啊,這小蛇兒要是繼位,我呢,就做董太師;可這小蛇兒要是不能繼位呢,那我就做興趣愛好廣泛的曹老板。”
完全聽不懂老板在叨叨什么的嬴劍,只要把目光看著城下正在忙碌的義士們。
經歷了一通廝殺之后,義士們又經歷了一次錘煉,而義從們,雖然還是有些不爽,可因為打了勝仗,還有了干爽的環境,日頭烈是烈了點,但總比被雨水泡成二傻子要強得多。
一眼望去,嬴劍能夠看到的地方,義從們都是跟從隊長們,到處濫砍亂伐,然后建設臨時監牢,把俘虜們關押在里面。
俘虜們的成分倒是很統一,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
那就是:本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