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陰鄉主要的工作就是進一步清淤圍墾,現在每開荒一畝地,都是合法的。姑蘇來了使者,是太宰子起的人,那打交道就容易的多。
把吳王勾陳賞賜的十金分成三份,六金是太宰子起的,多勞多得嘛,畢竟吳國是按勞分配;三金是李猛男自己的,多勞多得嘛,畢竟陰鄉也是按勞分配;還有一金是使者的,主要是讓使者去宣傳一下,陰鄉是多勞多得…
使者是個少年,大概是太宰府邸某個門客的兒子,托了關系,才在王宮里當差,滿了十九歲就會出宮。
平日里雖然也見過各種撈錢的套路,可畢竟也沒有上手過,而且收錢也都是小錢。
這突然搞個沉甸甸的一金在手里,壓力還挺大。
為了釋放一下壓力,少年就得找個知心老大哥嘮嘮嗑聊聊天。
猛男一看就很靠譜,于是宮里出來的少年,就被李大哥拉到河邊吃燒烤。
一邊擼串一邊喝點小酒,酒不是糧食釀造的,而是用茅蔗所產的糖渣發酵,然后做成了“朗姆酒”。
“朗姆酒”的釀制方法很簡單,紡織學院有一門選修課叫酒與酒文化,李鄉長大一的時候就報了,學分順利拿滿,并且成功勾兌出了一瓶老白干。
現在沒有老白干,那“朗姆酒”也就將就一下。
不過肯定不能叫“朗姆酒”不是,據一頭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大象表示,茅蔗糖渣釀造的酒味道不錯,喝了不上頭,嗨起來能幫忙犁地三四十畝。
“不知猛男可否告知在下,此佳釀何處所有?”
少年喝了兩口就來了精神,蘭花指翹起來有點騷氣,大概是宮里呆的太久,總覺得少了點威猛的氣概。
要不是妝容還算正常,這眉目這身段兒這蘭花指,很有杰克·斯派洛船長的風范。
“杰克…不是,小杰啊,不是為兄不愿意告知,實在是我也不知這是從何而來。那日我去江北交易漁獲,聽江北的商人說,這是淮下所產,興許鹽城那里會有吧。”
“噢?”
小杰眼睛一亮,作為一個在宮里混的人,他也是有進步思想的。當然把自己閹了做內侍這種進步,他沒有考慮過。
但是,之前李老哥一條“白蛟大王”就換了個鄉帥當當,野人尚且如此,他是宮里人,肯定不需要“白蛟大王”這樣的祥瑞啊。
有了佳釀,進獻給大王,還不是美滋滋?
想到這里,小杰就來了精神:“羿陽君還真是會享樂,如此佳釀,竟未曾進獻給大王!”
“羿陽君鎮守淮下,豈會在意這等小事。”
李鄉長一言既出,就聽小杰立刻道:“猛男有所不知!”
說著,他神秘兮兮地低著頭:“大王已在姑蘇誓師,很快就要渡江。”
“這是為何?”
“猛男難道不知,羿陽君已經起兵作亂嗎?”
“啊?!之前在姑蘇,不是說鹽城縣師來了?怎么就突然起兵作亂了?莫不是其中有什么誤會?大王同羿陽君畢竟是兄弟,切勿中了陰險狡詐之徒的奸計啊!”
“猛男如此忠心,杰,甚為欽佩!”
說著,小杰就敬了一杯李大哥,很感動的樣子,要不是迫不及待再多喝兩口的樣子很糟糕,李鄉長差點就信了。
“還有一事,乃是絕密,旁人必不能知。猛男赤誠待我,我亦赤誠待猛男!”
“…”
話是好話,可聽著就是菊花一緊。
什么叫赤誠待猛男?你要多赤誠?脫光了跟猛男肉搏的那種程度?還是被猛男脫光了的那種程度?
一時間,有點心情小復雜,李鄉長情不自禁把屁股挪了挪,離遠點。
這個“小杰”很有前途啊,將來一定會成為杰哥!
“大王命人查探消息,現在斷定,鹽城和姑蘇,另有人同羿陽君勾結。我在宮中…”
咬咬牙,“小杰”瞬間進化成了“杰哥”,他感覺自己從鹽城搞來佳釀的機會很低,但是從李大哥這里搞來,還是有希望的。
為了這一份希望,“杰哥”賭上了一切,把宮里不能說的小道消息,也告訴了李大哥。
“我在宮中,也曾聽說一些流言。”
“這…宮中的事情,我一介野人,不太合適聽吧?”
“君以勇猛事大王,陰鄉猛男之品德,宮內人人皆知。”
說罷,“杰哥”大概是說服了自己的良心,直接道,“時下并無證據,不過,公子丑極有可能勾結公子玄和越國。”
“沒證據可不能亂說啊。”
李鄉長一副驚恐的模樣,但實際上內心卻在吐槽:這他娘的明擺著的么,能坑公子寅這個保安隊長的,除了公司內部的高管和股東,還能有誰?
有機會有條件有能力有主觀意愿的高層,一只手就能數過來。
外出的公子沒辦法在姑蘇發揮作用,那么最近往來姑蘇的公子,也就寥寥數人。
現在大王勾陳已經須發全白,徹底老了,太子之位卻一直懸而未決,以前勾陳身體好,大臣們還無所謂。
如今卻是大不相同,上了六十誰知道會發生什么。
一旦吳王勾陳突然嗝屁,群雄無首,楚越兩個大國,要是不趁機翻本,這絕對是腦袋被李鐵根踢了。
年紀最大的公子丑,理論上來說,就應該是世子太子,偏偏一直沒有被冊立,他這時候要是不急,那就不用急了。
老板跑九幽黃泉終生旅游的時候,他就會被老弟公子寅全面干爆。
誰叫公子寅能打呢?還是宿將,在“吳甲”“健旅”之中的威望極高,并且楚越兩國都很怕公子寅為將來襲。
所以,想要弄死公子寅的人,在內必定是公子丑,不管他如何包裝如何假模假樣,在李鄉長看來,就算你不是真正的主謀,也是樂見其成的王八蛋。
至于在外,楚越兩國巴不得公子寅最好死在征討“南巢氏”的路上,這時候不給公子寅上眼藥,怎么可能?
所以,李鄉長雖然一副“我簡直不敢相信”的表情,但實際上內心相當的不屑。
當年他還是工頭那會兒,大型家族企業的戲碼比這個還酷炫。
“猛男放心,此言出自我口,入之汝耳,天知地知…”
“小杰如此赤誠,那我也不惺惺作態了。來,敬你一杯,都在酒里!”
李鄉長指了指酒杯,然后抓起一把肉串,塞到小杰手中,“只管吃!往后來陰鄉,酒肉管夠,少待小杰回去的時候,把這酒水也帶上,我這里也不多,一共就三壇,小杰可千萬不能嫌少啊。”
“豈敢!豈敢!”
一聽這個,小杰頓時就激動了,有三壇酒,怎么地也夠請幾個老前輩喝兩杯拉攏拉攏感情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