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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名聲之利

  列國卿大夫之下的階層都缺錢,你就算是個士人,那也缺錢。可能衣食無憂,但想要進一步充實自己,就得來錢,且是穩定的長期的收入。

  不管支付形式是什么樣的,總之得能讓列國“野人”都認賬的東西,都可以算作是錢。

  所以,這年頭敢說“我這個人對錢沒有興趣”的,一定是大貴族,放在小國弱邦,說不定就只能國君敢這么放話。

  要是一個在野之人這么說,那么必然是“妄言”。

  不過“野人”也是有區別的,出名的“野人”,就不僅僅是“野人”,而是在野之賢人。

  李鄉長對于自己是不是賢人不知道,但這陣子是個閑人,那肯定是沒問題的。

  因為老婆讓他跟越女小妾談個戀愛,加深一下感情,交流一下靈與肉的契合度。

  “良人前日之舉,芙蓉亦知之矣。”

  原本在芙蓉打工的美女“嬙”是不愿意來“沙野”給人做妾的,多丟人啊,原本她在越國的時候,家族是指望著把她送入王宮的。

  結果陰差陽錯,居然一路跑到了吳國不說,連姑蘇也進不去,最終流落在市鎮之間,還不得不操持織女之業,才能維持生計。

  哪怕是這種時候,美女“嬙”的想法,也是最不濟給某個“鄉老”“五更”做小妾,日子肯定也是舒舒服服的,說不定還能對家人有很大的幫助。

  但是萬萬沒想到,居然淪落到要給一個“沙野”頭領做小妾,而且介紹人,還是那個“沙野”頭領的家妻,曾經是她的工友,一個“沙野”出身的浣紗女。

  要不是招聘之禮實在是豐厚,她本來是打算嚴詞拒絕的。

  現在回過頭再看,嬙覺得有點慶幸,不管是芙蓉“鄉老”還是云亭“五更”,都是五十多歲的老頭子,要是給他們做妾,只怕好日子就能過兩年。

  兩年之后,老頭子的兒子們,肯定是要趕她走的,說不定還要把她賣給路過的商人。

  哪里像現在,正妻不排擠,丈夫不嫌棄,平日里只要收拾的美美噠,就能過上好日子。

  以往就算不做織女,也是要浣紗或者采桑的,一雙少女的手,長久勞動之下,就會變得無比粗糙。而現在,才養了十天半個月,一雙美手又開始恢復過來。

  嬙覺得,現在的日子真是太美好了,她真的很滿意。

  “前日之舉?前日我有做了什么嗎?”

  李解并不懂雅言,也不會說越國方言,他熟悉的只是吳語,然后根據吳國方言的變化來調整。

  而有些詞匯,這時候的吳國方言,是完全沒有的。

  嬙就算要談戀愛,首先要掌握一門“外語”。不但要掌握“外語”,還要聽得懂用這種“外語”重新創造出來的詞匯。

  所以,嬙覺得什么都很好,就是談戀愛有點累人。

  不過好在她極為聰明,連蒙帶猜加上肢體動作,多少也能和老公交流。

  “前日良人在檐下曾對良妻言:千金雖巨,不及下柳一諾。”

  “噢…你說這個啊。怎么了?”

  李解尋思著,我就是裝個逼罷了,在自己老婆面前顯得自己特光輝特高大,這沒什么大不了的吧,很正常啊。

  “如今芙蓉傳遍,都道陰鄉鄉帥,乃是重信輕財之人。”

  “嘿…”

  一聽這個,李鄉長當時就來了精神,尋思著自己就是隨便裝個逼,沒想到還有這種效果?這聽著就很爽啊。

  “爸在芙蓉為‘鄉老’持劍,往來客商極多,良人之信舉,在芙蓉已是傳遍。”

  此時吳國除了貴族,哪怕是“城里人”,也多有稱呼自己父親為“爸”的。吳越鄉情類似,中下層自然也有這樣的叫法。

  “噢?”

  李解忽然想起來,怪不得最近從芙蓉來得客商不少,而且這些客商居然敢先給錢再拿貨,甚至有些是隔了幾天再拿貨,連憑據都不需要。

  現在看來,倒不是這些客商太蠢,而是他們認為李鄉長不會自砸招牌。

  然后李鄉長就換位思考了一下,尋思著作為一個工頭,要是某個白手起家的土老板,隨手就把幾十萬扔給新來的人事科經理,讓他去招一批不諳世事的大學畢業生過來做苦力…

  他也會覺得這個土老板很有實力很牛逼啊!

  因為這說明很多問題啊,首先這個土老板不差錢,幾十萬說扔就扔,顯然幾十萬不放在眼里,九牛之一毛嘛,有實力的土老板,那是什么身份?那是爸爸!

  其次這個土老板做事敞亮大氣啊,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雙方合作就算有什么誤會,不就是一杯酒的事情?隨時可以說開嘛。而且蠅頭小利的,顯然會讓一點出來嘛。

  最后,土老板讓人拿著一大筆錢又不是出去狂嫖濫賭,那是招聘人才去的,可見眼光長遠很有科學發展觀,這是要做大做強做長久,值得深交啊。

  想通了關節之后,李村長悟了:“感情…老子成了人見人愛的土豪?”

  不過人見人愛的土豪,也不是那么好當的。從芙蓉過來的客商,大多就是順道做一單生意。

  只不過到了陰鄉之后,才發現陰鄉的竹、木、麻、皮等制品相當發達,尤其是竹制品,分類相當的廣泛。僅僅是斗笠、竹籃、竹簍、竹凳、竹席這幾樣,跨江的客商預計自己能賺五倍利。

  至于芙蓉本地的商人,則是打算在吳國境內的縣邑走一遭,畢竟像竹凳這種東西,目前只有陰鄉出品,算是獨一份的買賣。

  盡管這些東西復制起來很容易,但前期小賺一筆,還是沒問題的。

  “良人難道不知么?”

  “不知。”

  李解搖搖頭,他最近閑歸閑,但也不是不干事。陰鄉已經開辟了手工業區,其中打磨石器的工作間,時不時要過去指點和重新規劃一下。除此之外,針對不斷增加的苧麻,他琢磨著如何改造紡機,短期內哪怕只要做好紡線、并線,就足夠做成長久買賣。

  受限于生產效率的緣故,哪怕只是繩索,在這個時代的價格也不便宜。

  看上去不起眼,但因為用量極大,各個大國都是常年采購,長期屬于供不應求的狀態。

  所以,提高麻料的利用率,也是紡織學院畢業生應該做的。

  這種瞎琢磨的時候,怎么可能去了解外界對他的評價?

  “那芙蓉商賈,有意勸說良人開建市掾,也是不知?”

  嬙狡黠一笑,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盯著一臉驚訝的李解,顯然,這是一個小小的驚喜,她在向李解邀功。

  不過毫無疑問,她成功了。

  捧著墻的臉狠狠地親了一口,李鄉長哈哈大笑:“真是個好消息!老子這是要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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