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兩次“白黑戰爭”都是“白沙村”勝出之后,“黑蛟沙”如今也是麻煩不斷。不少曾經跟著“黑蛟沙”混飯的“沙野”之人,居然偷偷摸摸地跟“白沙村”勾搭起來。
有些東西原本都是在“黑蛟沙”交易的,如今寧肯走點遠路,也要去“白沙村”。
原因嘛,除了“白沙村”村長李解特別能打之外,“白沙村”相較“黑蛟沙”,交易的時候,多了一樣東西。
這個東西,叫做“公平”。
其實就是一個簡易天平,吳國發行的“鏑”,拿來做砝碼。因為這個天平是由旦掌管,用來平抑交易糾紛的,算是半個公用之物,所以又叫“公平”。
所以哪怕“白沙村”的村民都是文盲,這也不妨礙二進制四進制六進制八進制的誕生。
兩個鏑等于八條泥鰍,所以每次計算加法的時候,文盲們哪里需要考慮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好鏑真好!
而有了旦掌管的“公平”,直接就變成了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文盲們不懂姑蘇城是怎么搞的,反正“白沙村”這么一搞,著實穩定了一下略顯騷動的“沙野”之地。
正在討伐“南巢氏”的公子寅聽說之后,還贊嘆一聲:“有德在野,人自附焉。”
在不知道狀況的公子寅看來,小小的“白沙村”,正是掌握了高尚的德行,這才讓那些“沙野”之人紛紛依附啊。
“‘黑蛟’貪得無厭,如此蛟皮,竟然只出五十匹布?我‘白沙村’出雙倍!”
拎著一把石錘,在村口“交易市場”吆五喝六的村霸李解,表示“黑蛟沙”這幫窮逼也配跟老子斗?
爺是有錢人!
那些個背著“黑蛟沙”前來交易的“沙野”之人,一聽李村長居然這么給力,頓時大喜,紛紛表示他們以后都來“白沙村”做買賣,堅決和欺行霸市的黑惡勢力作斗爭。
不過這些膽小鬼也表示了擔憂,推舉了幾個代表出來,跟李解訴苦。
“解乃‘沙野’猛夫,自不懼‘黑蛟’。吾家殘破弱小,豈敢相爭?”
“‘首李’有‘白沙勇夫’相助,吾家奈何?”
一個個愁眉苦臉牙也不刷,李村長這么愛美愛衛生,自然是連大榭也不讓他們進去看看。
如今“白沙村”的專用大榭有十幾個,看上去就很有“氣勢”了,大型人工建筑只要規模上來,就很有威懾力。
財大氣粗嘛。
李解一看這些人膽小如鼠又想渾水摸魚的樣子,就知道跟他們合伙結盟,絕對靠不住。
不過本著以德服人的精神,李村長還是和藹可親地對幾個“沙野”的代表們說道:“你們各家出一個女子,‘白沙’就用一個‘黑蛟’女子交換。”
能夠做各家“沙野”的代表,自然是腦子夠用的。雖然也是文盲,肯定也是文盲中的機靈鬼。
李村長說要用“黑蛟沙”的女子來跟他們的女子一對一交換,聽上去好像沒什么變化,總人口不變。
但實際上,血親不能婚配,只有對外交流,才能獲得適齡生育女子。“黑蛟沙”之所以能夠在“沙野”中嗓門大,就是因為人口多啊,兩千多號人,每年“換婚”下來,各個“沙野”之中,多多少少都有“黑蛟沙”的女子。
久而久之,“黑蛟沙”的影響力,也就逐漸變大。女人嘴皮子稍微勤快點,老家父兄還能撿不到便宜?
積少成多,自然也就強者愈強,“黑蛟沙”的影響力,也就不僅僅是本族中的兩千來號人。
實際上,要不是畏懼李解這條身披兩層竹甲的瘋狗,放從前時候,“黑蛟沙”組織起來的“聯軍”,就足夠把“白沙村”嚇破膽。
哪里輪得到現在李村長跟各家代表玩“以德服人”?
看在李解的“德行”、沙旦的“公平”份上,各家代表紛紛表示一比一交換女子這個事情,莫得問題!
至于說李村長怎么搞來“黑蛟沙”的女子,這不是他們要關心的。
芙蓉西北沿江之地,就是“黑蛟沙”的地盤。
如今那些被贖回去的俘虜們,每逢有人打聽“白沙村”村長的事情,他們就魂不守舍地跟老鄉們講述“白沙猛夫”的兇惡。
“‘白沙猛夫’再惡,還能惡過水中之蛟?”
有人“黑蛟沙”的老鄉表示不信,隱隱間有嘲諷的語氣,大概就是懷疑他們這些個倒霉蛋,是不是太慫太弱了,才會搞成這個樣子。
被老鄉鄙視的俘虜們頓時爭辯:“‘白沙猛夫’披堅執銳,莫不能當!水中之蛟雖惡,惡不過‘白沙猛夫’!”
原本“白沙村”惡霸的名聲,也就是小范圍流傳,經過這么一通爭辯,整個“黑蛟沙”附近的人都知道“白沙村”有比蛟龍還兇惡的猛人。
于是乎,因為這個事情,“白沙村”又多了一個字——鱷。
李村長表示你們不是說老子比蛟龍還兇惡嗎?從今往后,水中蛟龍就叫“惡魚”。
不過文盲們也不懂“惡魚”怎么寫,當然他們也不敢問,李村長說“惡魚”寫作鱷,那就是鱷嘍。
這個事情讓云亭“五更”聽說之后,更是嘖嘖稱奇,表示“白沙猛夫”卻有神異。
然而這種神異的背后,不過是某個村霸為了圖方便。
“白沙村”的“交易市場”上,有木板制作的商品價格表。其中一欄就寫了鱷魚皮,一開始也沒什么,后來有文盲問了,李解說鱷魚就是蛟龍,別人當然覺得奇怪啊,蛟龍怎么就寫作鱷魚了呢?
有心一斧子剁死屁話多的文盲,但想了想畢竟還是要“以德服人”嘛,于是李村長就解釋了一下“惡魚”的由來…看在石斧石錘的份上,很有說服力。
“裁,聽聞白沙近來多收蛟皮,昨日又操練‘白沙勇夫’,莫非近日就要約斗‘黑蛟’?”
云亭的一處大宅之中,云亭“五更”作為仲氏家主,詢問著家老仲裁。
“家主,今日‘白沙勇夫’,就已經離開白沙,前往‘黑蛟’了啊。”
家老仲裁跟“五更”這么一說,云亭“五更”頓時驚愕道:“蛟皮若無巧匠,如何能成甲胄?”
“這…”
面對家主的問題,仲裁一時語塞,他也的確不明白,“白沙村”收了鱷魚皮,結果還沒來得及加工呢,就跑去跟“黑蛟沙”火并,這收來的意義是啥?
而此時,前往“黑蛟沙”的河道,竹排舟船正緩緩向前,而竹排之上,每個“白沙勇夫”的精銳,前胸后背都掛著一塊用麻繩串著的鱷魚皮。
純天然不添加任何防腐劑的鱷魚皮,綠油油黑漆漆的一片。
安靜又激動的竹排舟船之上,那些個“白沙勇夫”,遠遠看去,活脫脫就是一只只坐著的鱷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