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六日,小凌河邊殺聲大作,銃炮聲不絕于耳。
“援軍來了?”
錦州城墻上,祖大壽很意外,他對外面的局勢格外的關注。
這幾日清軍對錦州城瘋狂進攻,簡直可以用喪心病狂而來,然而今天卻好像退兵了一般,城外的清軍明顯的少了,也不過來送人頭了,反而是城南的小凌河那邊隱隱傳來激烈的廝殺聲。
祖大壽登上城中鼓樓,用望遠鏡向小凌河看去,那邊有火光濃煙,明顯是明軍已經打到河邊了。
幾位守將皆是喜形于色,這次的援軍真是給力,看來朝廷要玩真的了!
錦州參將欣喜道:“大帥,我們殺向河邊吧,給韃子們來個前后夾擊!”
祖大壽擺了擺手,道:“沒你想的那么簡單,讓兄弟們老老實實守著錦州城就行!”
參將遲疑道:“大帥,這次領軍來援的是皇太子啊,就在外面眼皮底下,我們要是不去幫忙,以后..”
祖大壽瞪著他道:“讓你守城就守城,廢什么話!傳令下去,誰要是敢私自出城迎敵,就地處決!”
參將嚇了一跳,連忙告退。
祖大壽眼睛盯著清軍所在的營地,撫恤輕哼道:“想引老子出去?做夢呢!”
說完,祖大壽哼著小調,負手而去。
小凌河邊,數萬山海軍和寧遠軍在搭建浮橋,殺向河的北岸。
在關寧軍數里外的河邊,宣大三鎮人馬也同樣在搭建浮橋,這種臨時性橋梁,架設簡便,成橋迅速,在渡河作戰中經常用到。筆趣閣TVm.biqugetv
朱慈烺收到祖大壽派人送來的一份書信,祖大壽非但沒喊救命,請求援軍速速替錦州解圍,反而在心中提醒援軍不要冒進,要小心敵人陷阱,而且說他還能撐個一年半載的。
朱慈烺無語,猛人就是猛人,難怪這么多年滿清都沒啃下錦州,祖大壽不是一般的頑強啊。
要是換作別的將領,錦州城孤懸小凌河外,見大軍圍城,估計早就跑路了。
不過朱慈烺認為,無論對方怎么布置,有沒有陰謀,大軍肯定要渡河的,這次來的目的不是旅游的,也不是解錦州之圍,而是要殺進盛京的,這還沒出大明國土呢,豈能止步在小凌河邊?
見關寧軍和宣大軍渡河吃力,朱慈烺下令收兵,此戰主要是試探清軍的防御和九邊的作戰能力。
大明九邊將士不是不能打,更多情況是主將既怯戰,又想保存實力,一人跑,全軍跑。
通過試探,朱慈烺斷定,皇太極不敢承受明軍主力渡過小凌河的后果,一定會在小凌河北面調集重兵攔截,雙方也會在河邊大戰。
朱慈烺看著錦州和松山的地圖,眉頭大皺,這鬼地方的地形也邪門了,在錦州的北面,乳峰山的北面,這本是最好的進攻地點,小凌河和女兒河兩條河流硬生生的將之分開了。
兩條河流交叉口就在錦州城的正南方,朱慈烺想拉開戰線,在遠離錦州的地方渡河北上,讓清軍強行分兵,要么繼續圍困錦州,要么堵截渡河明軍主力。
然而這小凌河在松山千戶所那直接由東西走向變成了南北走向,使得地勢很是狹窄,明軍根本無法展開陣勢,難怪歷史上的松錦大戰會在這兩個地方死磕。
乳峰山山城行轅之中,寬闊的大廳內坐滿了高級文武將官,武將中最低也要二品參將之職才能入列。
朱慈烺穩坐上首,在其兩邊分別是監軍方正化,薊遼總督洪承疇。
再往下便是宣大總督陳新甲、陜西巡撫孫傳庭、遼東巡撫邱民仰,遼東總兵王廷臣、宣鎮總兵楊國柱、山西總兵虎大威、山海關總兵李輔明、寧遠總兵吳三桂等人,光是總兵就有八九個,副將和參將更是海了去了。
陳新甲是以兵部右侍郎的身份代表兵部監軍的,地位僅次于監軍方正化和總督洪承疇,他這次能來遼東鍍金,也是楊嗣昌一手安排。
行轅大廳內氣氛沉凝,誰都知道接下來的戰斗非同小可,一個不好就是雙方決戰。
建奴本就兇悍,加上這次建奴在國內進行了戰爭總動員,后續的軍隊只怕會更多,未來的勝負難說。
幾十萬兵馬在遼西走廊互相廝殺,刀箭銃炮無眼,生死只在瞬間,誰都不能保證自己能活著回去,更何況敵人已經在對面河岸架起來眾多火炮,還都是清一色的紅夷大炮。
洪承疇不斷的給眾將打氣,他現在的位置有些尷尬,原本應該他指揮這場大戰,因為朱慈烺這位皇太子的存在,他只能靠邊站,做一些副手的事情。
也可以說充當朱慈烺的參謀,洪承疇領兵打仗這么多年,經驗還是很豐富的,朱慈烺沒有撇開他不用的道理。
方正化沒有說話,他很明確自己的定位,此番前來,他的行事準則只有一個:多看少說,對戰事不予評論。
眾將也很清楚,對這個老太監的態度,不僅要尊重,適當的巴結也是少不了的,尤其是吳三桂,他看向方正化的眼神充滿了親近。
高起潛幾年前在遼東監軍時,吳三桂當過他的義子,方正化和高起潛是老相識,二人以往的關系也不錯,想來不介意幫已故的老友照顧義子吧?
朱慈烺將眾人的神色看在眼里,他站起身來,正肅道:“接下來的渡河之戰,由天武軍開道,待天武軍渡河北岸后,本宮希望全軍壓上,一鼓作氣打進建奴境內!”
“領命!”聽說天武軍要出戰,眾將的士氣一下子被激了起來。
任洪承疇將的再慷慨激昂,也沒有朱慈烺這一句話頂用,誰都不愿打先鋒,由強悍的天武軍開道最好不過了。
布置好作戰任務后,各部開始緊鑼密鼓的準備著,負責后勤的遼東巡撫邱民仰等文官更是不敢怠慢,命人源源不斷的將渡河所需的船只和木排沿著小凌河北上前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