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問那名錦衣衛的年輕小旗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使快刀的年輕錦衣衛單膝下跪道:“卑職錦衣衛小旗李護!”
“起來!”朱慈烺將他扶起,并仔細的打量了一番他,越來越眼熟。
打量了一會兒,朱慈烺又看向李廷表,意味深長的笑道:“我看你們兩長得挺像啊!”
李廷表干笑道:“殿下,李護是臣的兒子......”
朱慈烺驚訝道:“你兒子這么大人了還只是個從七品的小旗?這是親爹嗎?”
李廷表正色道:“錦衣衛對官員升職有一套嚴格的考核,李護他辦事能力不足,還不具備升任總旗的資質。”
李護聽父親這么說,臉色并沒有任何不滿,很是冷靜沉著,他心中也清楚,自己沒那腦子搞情報,只能跟隊抓抓人。
朱慈烺認真的打量了一下二人,這才開口道:“辦事能力不足,不代表其他能力就差,比如說護駕.......李護,護駕有功,著升為錦衣衛千戶,隨駕本宮左右!”
李廷表連忙道:“殿下,總旗到千戶連升四級,這太多了.......”
朱慈烺擺了擺手,道:“本宮凡事量才而用,只要能力足夠,升幾級無所謂。”
李護欣喜著跪下謝恩道:“謝殿下!”
“啪!”
正當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聲火銃之聲,朱慈烺身邊的一個親衛應聲倒下。
“附近有火銃手,護駕!”徐盛猛的大吼一聲。
徐盛話音還未落下,又是兩道火銃之聲傳來,朱慈烺只覺得前面一道身影擋住了自己,緊接著這道身影猛的晃動了一下,隨之慢慢倒下了。
徐盛通過火光立即判斷出了位置,大吼道:“火銃手在五十步外的樹上,快將他們拿下!”
朱慈烺平靜的看著躺在地上為他擋了一槍的勇衛營親衛,心中的冷意漸漸上升。
李廷表跪伏在地道:“是臣辦事不力,沒有及早察覺此事,讓殿下陷入險地,還請殿下責罰。”
朱慈烺冷然道:“兩日之內,查出背后指使之人!”
“是!”李廷表額頭隱隱冒出虛汗。
之前的打斗聲和火銃聲驚醒了整個村子,村子中的里長帶人匆忙趕來,人人手中拿著鋤頭鐵鍬等農具,很是彪悍。
朱慈烺進了院子,讓李廷表去處理,李廷表往里長面前一站,錦衣衛的腰牌一亮,該村里長在磕了幾個頭后連忙帶人離開了。
在進了院子中后,朱慈烺說道:“徐盛,這幾名陣亡的親衛你好好安排,不要讓他們的家人心寒了。”
徐盛點了點頭道:“是!”
不多久,李廷表帶人回來了,幾名親衛也將兩名火銃手拖了回來,這兩人見跑不掉了,只好服毒自盡,其中一個因為怕死毒藥在嘴中又吐了出來,最終被俘虜了,李廷表讓幾個錦衣衛將他關在單獨房間里審訊。
李廷表又讓人將一些刺客的尸體搬到院子中,多點了幾個火把照明,仔細檢查他們的尸身。
“這幾個人身上有千米粒和餅屑,這兩種東西是衛所兵常用的軍糧。”
李廷表一邊檢查一邊道:“這幾個人內襯的麻衣袖口有微小的洞孔,是微小的火花所燙,應該是使用火繩槍時所產生的。”
他又捏了捏刺客的雙臂和腰部,皺眉道:“不對,這人右臂比左臂粗壯有力,腰部肌肉僵硬,衣服上還有鐵屑,應該是個鐵匠!”
李廷表又檢查了幾十個黑衣刺客,最后得出結論道:“殿下,看來這些刺客來自不同職業的死士,臣可以肯定,其中一些人是衛所兵!”
朱慈烺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冷色。
經過半個時辰的折磨,那名火銃手終于什么都交代了,驗證了李廷表的部分猜測。
為了防止火銃手栽贓嫁禍,李廷表仔細檢查了一下這些刺客使用的武器來源,特別兩支火銃,發現這些武器來源很是雜亂,但兩把火銃確實是太平府衛所中產的。
李廷表連夜傳訊給太平府的錦衣衛情報分處,讓他們配合調查這些人的身份,同時監視各衛將官的舉動。
吳忠怒道:“行刺皇太子,按律誅滅九族,這幾個衛所的將官還真是瘋了!”
李廷表道:“幾世的榮華富貴要交出去,確實讓他們瘋了,只能鋌而走險了,若是成功,富貴依舊在。”
徐盛悠悠道:“拿五百畝地和錦旗一面不好嗎?非要作死!”
朱慈烺目光深邃,平靜的說道:“傳令孫應元,讓他速速領軍渡江,明日到達太平府!”
眾人面色一凜,站直了身形,皇太子又要開始殺人了。
孫應元接到消息后,對皇太子的安危極為的擔心,同時他怒火中燒,有人居然為了點土地就干刺殺皇太子,真是無法無天了!
第二日下午,太平府府治當涂縣,數百名文武官員在城外迎駕,可他們等了半天卻仍然沒有發現皇太子的儀仗出現。
太平府知府皺眉道:“不是說皇太子的儀仗就在長江岸邊嗎?人呢?”
負責迎駕的官員道:“大人,他們上午就到了,一直在沒動,聽說還安營下寨了.......”
“這.......這是何意啊?”官員們開始議論紛紛。
太平府知府嘆息道:“皇太子行事古怪,不好揣測,還是等吧.......”
幾個衛所的將官對視了一眼,皆是發現對方眼中的不安。
又過了一個時辰,迎駕的官員們或是蹲在地上休息,或是幾人圍在一起聊天,讓遠遠路過的人覺得很是怪異。
忽然間,遠處出現一片旗云,隨著旗云越來越近,眾官都看到了大旗下的儀仗,特別是那些威武的鐵甲大軍,引得眾人心里很不是滋味,皇太子出巡帶這么多兵干嘛?
皇太子的儀仗出現后,城門前鼓樂齊鳴,鞭炮炸響,原本等待的無聊透頂的太平府各級官員紛紛列好了隊伍迎來上來,臉上散發出迷人的笑容。
眾官齊呼:“臣等恭迎皇太子殿下千歲!”
朱慈烺從龍輦中走出,看著眼前一群文武將官,不冷不熱道:“等急了嗎?”
太平府知府連忙道:“不急,不急,臣等君,天經地義!”
朱慈烺瞥了他一眼,道:“是不是臣弒君,也是天經地義啊?”
原本賠笑的知府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他驚慌道:“殿下,您這是何意啊?”
朱慈烺面無表情道:“本宮昨夜在太平府境內險些被人刺殺,刺殺之人還不是一兩個,足有上百人之多!你這太平府知府不知道?”
緊接著,一群天武軍的軍士將那些刺客的尸體全部從麻袋中扔了出來,擺在了城門前。
眾官看得一陣驚呼,眼中盡是駭然之色,真有刺客行刺皇太子,還這么多!
太平知府誠惶誠恐道:“臣不知啊,誰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朱慈烺冷冷道:“你不知,本宮知道,拿人!”
天武軍的一個營將城門封住,將身著衛所官府的一些武將拿下。
吳忠拿出一道令旨當場宣布道:“建陽衛指揮使汪范崗,指揮同知秦大又.......千戶蔣黃石等十三人暗中派百名死士刺殺皇太子,以謀逆罪論處,誅三族!太平府各官員,自知府往下皆降職兩級,以作懲處!”
建陽衛的十幾個武將面若死灰,誰都沒想到,原本天衣無縫的計劃僅僅兩天不到就敗落了,如今還牽連到了家人。
太平府各官員在佩服建陽衛這些武將狗膽包天的同時,也是恨透了他們,混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爬到現在的位置,竟受到這群狗東西牽連被連擼了兩級,真是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