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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四章 大災將平人歸去,遠洋榮歸一騎士(陸)

  可憐的張小公爺不知道,他人還沒回到京師卻早就被安排上了。

  新京師,劉健對于國朝給自己安排的這套宅子很是滿意。

  自從弘治皇帝從太子那里得知,國朝給官員們的俸祿那不貪飯都吃不起之后。

  他便開始琢磨如何提高官員的收入,但同時禁絕他們亂伸手。

  雖然具體的頭緒還沒出來,但一些方向是有的了。

  比如京師的官員們,若是憑借他們的俸祿那這輩子也買不起京師的宅子啊!

  于是最先解決的,就是給京師各級官員們配備宅子。

  而新京師的宅子幾乎可都是有內庫及戶部的股子,按照成本價再內庫與戶部各負擔一份。

  以品級劃分區域,一下子大部分的中下級官員就買得起宅子了。

  劉健為少師,官居從一品。

  能夠分配到的宅子自然不低,再算上他的官齡。

  于是這靠近于潮白河,并往皇宮有直道可通、戒備森嚴的宅邸群落就成為了他的家。

  只是,原本算是還舒心的劉健今日卻有些憂心忡忡。

  書房里是他的同僚,也是他的鄰居——謝遷。

  二人都身穿居家的道袍,居然還是在一張大實木的茶臺邊上。

  自從張小公爺把后世功夫茶的喝茶方式帶來后,整個大明高層就開始喜歡上了這種方式。

  而隨著西南地區的開發,張小公爺只是提了一嘴大張的實木茶桌。

  狗腿之王小周管家立即看到了商機,二話不說就從西南搞來了大量的原木。

  再配合京師原本軍械營造局里面車馬雕工大匠們的手藝,居然真打造了不少題材的實木茶桌。

  可如今劉健卻沒有什么心思品茶,卻見他憂心忡忡的望著謝遷嘆氣道。

  “木齋啊!你可想好了?!這件事情,可謂是自討苦吃啊!”

  茶臺對面坐著的謝遷聞言不由得苦笑,眼見他端起茶杯輕聲道:“請茶。”

  劉健看他不搭話,只能是輕嘆一聲端起了茶杯。

  “世人皆言‘李公謀、劉公斷,謝公尤侃侃’,而老夫…真的只能侃侃么?!”

  謝遷把這話都說了,劉健還能說什么?!

  要說人家老謝那也不是吃素的,成化十一年狀元啊!

  歷任翰林修撰、左庶子,弘治初進少詹事兼侍講學士。

  弘治八年入內閣參與機務,進詹事,弘治十一年升太子少保、兵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

  這份履歷拿出來那絕對是金光閃閃,牛批轟轟!

  但…得是從前。

  謝公尤侃侃,這句話何嘗不是對他謝遷的調侃?!

  好聽點兒是說他能言善辯,但更深一層則是調侃他只會侃談而已。

  可謝遷自己接受這個嗎?!

  能夠考出狀元之人,哪個不是心高氣傲的?!

  若是從前旁人這么說也就說了,說他的可不得一樣是科舉出來的么?!

  我老謝科舉就是能考狀元,不服你考一個試試!

  然而這幾年的風向逐漸變了,那不僅得有科舉的本事還得有治民的本事。

  弘治皇帝開始務實了之后,謝遷就接受不了自己還掛著“尤侃侃”這個名號了。

  而且還是在李東陽、楊一清二人,都曾負責過實務的基礎上。

  劉健已然內定為元老院退休的人了,到時候內閣剩下他謝遷一個不曾有實務經歷的。

  那么在逐漸務實的弘治皇帝面前,他謝遷的話語權怎么保證?!

  咱老謝也是有自己的尊嚴的啊!

  比他都晚入閣的楊一清,比他還有理政經驗。

  這是謝遷沒法接受的,所以他必須要拼這一把、走這一遭!

  “晦庵公莫再勸了,來尋晦庵公便是為了讓您此事。”

  謝遷知道,自己貿然提出弘治皇帝肯定會猶豫。

  內閣重臣也是國朝的臉面啊,若是下到地方理政出現了問題…

  這丟的可就是國朝的臉了。

  到時候下層的官宦們不僅會認為謝遷無能,還會腹議他朱祐樘無識人之明啊!

  謝遷自己折損了無所謂,國朝的臉面和他朱祐樘的威望折損不得。

  “地方理政,千絲萬縷!盤根錯節,稍有不查便會釀成大禍啊!”

  劉健憂心忡忡,算下他與謝遷是一路人。

  歷庶吉士、翰林編修、翰林修撰、少詹事…等,沒有地方經驗就入內閣的。

  或者說,如今的內閣三人即便是李東陽也是近幾年才有了接觸地方的經驗。

  作為內閣預備役的楊一清,算是一個新的開始。

  “非我愿去,而是不得不去啊…”

  這話謝遷是苦笑著說的,劉健也只能是嘆氣垂首。

  謝遷是景泰元年生人,劉健是宣德八年。

  兩人之間足足差了十七歲,也就是說謝遷如果到劉健這個年齡才入元老院的話。

  那么他至少還得再熬十七年。

  十七年啊,如今這些新人一代比一代要兇猛。

  王守仁那小子不僅考的好,而且軍伍政務都是一把手。

  恐怕再給十年,那也是入閣首選。

  其次的唐寅、徐經、李東陽之子李兆先…等等這些,不僅為太子師兄弟。

  而且學識政務經驗,都可算是當世排得上號的。

  想到自己將來要跟這些個小年輕們競爭,謝遷這老家伙頓感亞歷山大。

  “此番災民安置,若再不顯出些許本事…”

  謝遷說著,頓了頓苦笑著道:“即便是陛下將來容我入元老院,我又有何面目入院?!”

  劉健聽得此言不由得手指微顫,似乎下定了什么決心。

  眼見他緩緩抬首,沉聲道:“明日…老夫與你一并上秘奏罷!”

  張小公爺的車隊“隆隆隆…”的前行著,越靠近京師直道便越好走。

  而同時他們得到的補給也就越多。

  洪災過去了,那么就意味著商貿的機會來了。

  各家貨殖會都在往災區派人,一方面了解災區需求。

  另一方面也是扎下根子,再根據情況變化做出調整。

  路過的誰能不知道大明第一財神爺小祖宗——張小公爺啊?!

  二話不說趕緊奉上孝敬,點頭哈腰的還生怕小公爺不收。

  而當他們遠遠的看到了京師那頗具特色的城墻后,所有人皆是心下感慨。

  只有熊孩子笑的沒心沒肺。

  “哈哈哈…那青樓的招牌,是誰給掛上去的?!人才!人才啊!”

  張小公爺聞言愕然,抬首望去亦不由得好笑。

  畫上去的好歹沒有畫上避火圖,但也是較為豪放的仕女圖。

  下面居然還有配詩,詩曰:

  香幃風動花入樓,高調鳴箏緩夜愁。

  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

  這配詩就…很讓邊上回來修養的白昂滿頭黑線了,詩是好詩…

  可尼瑪這么一湊,頓時…很艸蛋了。

  上句說的確實是青樓,詩名就叫《青樓怨》。

  寫詩的乃是大唐時“七絕圣手”、“詩家夫子”王江寧。

  這位大拿能寫出“秦時明月漢時關”,亦能寫出“香幃風動花入樓”。

  當得是大家也!

  當然,這首詩基本不太被提起。

  畢竟這是前輩在青樓廝混的時候所作,大家更愿意讓后輩子孫學一下“秦時明月漢時關”。

  而后面的那兩句則是詩圣杜少陵的《客至》,原本意思是為了歡迎客人清掃開門。

  可“花徑”、“蓬門”二詞,原本就意有所指。

  再被湊進前面兩句之下后,頓時那意思就很明顯了…

  “不當人子!真真是不當人子啊!”

  白昂這老家伙差點兒就氣死了,掙扎著便要起來。

  “等等…廷儀公這是要干甚?!”

  邊上的熊孩子對于白昂的激動,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白昂聽得這話下意識的便道:“京師城墻,怎能懸掛如此褻詞?!臣這便將他摘下!”

  “回頭要查清楚,這是何人所作、誰許他掛上的!!”

  老白這是真氣憤了,娘西匹!是真不把帝國放在眼里啊!

  城墻掛這事兒,本來老白也是有些隔應的。

  可看在居然能掙錢的份上,老白到底捏著鼻子給認了。

  然而現在是越鬧越不像話了,居然特么青樓還掛上名家詩詞堂而皇之的傳揚開來。

  這…這成何體統!!

  “呃…這是本宮讓他們掛的。”

  熊孩子撓了撓腦袋,白昂聽得這話差點兒一口氣沒喘上來。

  但熊孩子接著的一句話,直接把老家伙氣的暈過去。

  “那詩吧…是本宮隨手填上去的,但沒掛本宮的名號就是了。”

  老白聽得這話,直接喉嚨里“咯兒~”的一聲。

  眼瞅這本來就苦熬的老家伙,兩眼一翻直接“咕咚~”摔車上了。

  還好幾個張家的家丁們手疾眼快,趕緊勒住馬頭一把扶住了要摔車里的老白。

  不然老白這身子骨,再著年紀…

  摔下去腦袋著地,說不準就得當場嗝屁著涼。

  也還好這回張嫣然跟著一起回京,張小公爺見這老家伙被氣暈過去了。

  趕緊喊張嫣然下馬車來幫忙瞅瞅,一邊喊著一邊狠狠的剜了眼熊孩子!

  你特么這要是把老家伙氣死了,回頭你看你皇帝爹打不打斷你的狗腿!

  熊孩子這會兒也回過神來了,一瞅惹出大禍頓時一個哆嗦…

  心道,這特么不會真給氣死了罷?!

  你是天才,一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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