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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一章 歸得京師福熙憾,重兵相迎傳國璽(中)

  “來了!陛下來了!!”

  老戴義這也是激動的上竄下跳,邊上的蕭敬不斷的吞咽口水。

  其實也別說他們倆沉不住氣,緊急趕回來的三大學士現在哪個不是眼珠子瞪直。

  死死的盯住了御書房的大門,這件事情盡管是快馬飛報回來了。

  但東西沒有送到手上、沒有親眼看到,三大學士還是決定秘而不宣。

  否則拿回來的不是傳國玉璽,這可就真的丟人丟大發了。

  一身風塵仆仆的牟斌終于在禁軍的護持下,和張小公爺一并轟然踏了進來。

  虎頭老國公手按戰刀,那如銅鈴般的虎目寒光四溢不斷的掃視著四周。

  相比起牟斌的激動,張小公爺就顯得有些無奈了。

  他其實是真的想回自己的桃林的,然而牟斌扯著他必須一起來。

  家里大父也說了,陛下讓他一并入宮。

  這就很蛋疼了,皇帝都說話了他如何反駁?!

  “陛下!臣…得陛下天幸庇護、關外行走,幸未辱命!”

  牟斌哆哆嗦嗦的進了御書房,噗通就給弘治皇帝跪下了。

  雙手顫抖著從懷里抱出那玉璽的盒子,打開黃絹雙手捧高。

  蕭敬長長吐出一口氣,顫顫巍巍的走下御階去雙手穩穩的托住盒子。

  隨后平穩呼吸,快步走到了弘治皇帝的書案邊上躬身雙手奉上!

  弘治皇帝也很激動啊,顫顫巍巍的雙手抱過這盒子。

  鄭重其事的擺在了案幾上,這才緩緩的拆開了上面的黃絹布。

  黃絹布打開來,露出的盒子形制略顯古樸。

  看起來應該是宋代樣式的,上面的螭虎盤紋顯然已經很有年頭了。

  弘治皇帝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氣,將這盒蓋輕輕的打開來。

  眼見盒子里那方巨大的碧綠色古樸九螭龍盤玉璽時,弘治皇帝還是禁不住的心跳加速!

  這是一枚樣式極為古樸的玉璽,上面的很多紋飾明顯并非是鄰近的朝代所有。

  比如上面的九條螭龍紋,幾乎從宋代開始便再未曾看到過類似的雕琢。

  上面的螭龍中有一條角缺了一塊兒,此則是符合漢王莽篡位時漢元后摔斷一角的傳聞。

  翻過背肩,上有一行小字曰“大魏受漢傳國璽”。

  這也符合了傳說中曹丕奪劉漢江山后,篆刻于上以示正統之寓意。

  “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受命于天,既壽永昌!!”

  弘治皇帝一雙龍目瞪的大大的,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皇家的辛秘有誰比他更清楚?!

  其實數位皇帝不惜代價的出征塞外,為的就是想要尋回這枚玉璽。

  洪武朝的時候發生過一件極為詭異的事情,那就是當時買的里八剌被釋之事。

  洪武三年李文忠等率明軍攻破應昌,虜元昭宗愛猷識理達臘之嫡長子買的里八剌。

  押到南京后,被洪武帝封為“崇禮侯”。

  四年后太祖洪武以元昭宗“父子隔絕、未有后嗣”,而將崇禮侯買的里八剌遣還韃靼。

  這件事情當時發生的極為詭異,洪武帝跟大元殺的你死我活可謂是血海深仇。

  哪里還會在乎對方絕不絕嗣的問題啊,為了這個居然將他放還。

  而且在俘虜的時候,還給他封侯。

  這是極為不同尋常的事情,然而史書只是記載了這件事情。

  卻將事情的根本原因一筆帶過,甚至封侯這事兒都沒有給出緣由。

  放歸的原因說是“父子隔絕,未有后嗣”,簡直瞎掰的不能再瞎掰了。

  只有讀過宮闈秘史的弘治皇帝才知道,其實根本原因都是為了拿回這枚大印。

  種種跡象和被俘的、投降的北元勛貴文武大臣們,都曾提到過這枚大印。

  傳聞它就存在于北元的宮廷內,雖然沒有被使用卻也沒有被銷毀。

  否則的話,洪武帝那性子早特么把這廝剝皮抽筋了。

  哪里還會給他封侯,甚至后面還給人放了。

  放了他,是讓他回去拿傳國玉璽來贖。

  結果這票人不講道義啊,回去就說沒有。

  于是一怒之下才有了多次不惜代價的北伐,甚至他們逃到捕魚兒海都還挨揍。

  “晦庵公、西涯公、木齋公且來,與朕看看!看看這是否便是漢之傳國大寶!!”

  仨老家伙終于獲得了弘治皇帝的首肯,連告罪都沒有做便連滾帶爬的上了御階。

  但這真的不能怪他們,實在是這傳國玉璽對于正統之說太重要了。

  自大漢受此璽并命名為“漢之傳國玉璽”之后,這枚玉璽便成為了正統的象征。

  歷朝歷代以來都想要擁有這枚玉璽,似乎沒有就少了些正統的意味。

  洪武帝即便是做的再好,可說到底終究是泥腿子出身。

  永樂帝撇的再干凈,但天下人還是知道他奪的是自己侄兒的江山。

  他們比誰都需要這個正統的名號,所以他們幾乎是不惜代價的想要拿到這枚玉璽。

  “是它…是它!沒想到消失了數百年,它又回來了!!”

  雙手哆哆嗦嗦的捧著這枚玉璽,劉健這老家伙一時間竟是老淚縱橫。

  “我漢家重寶啊!我漢家正朔之統啊!!”

  眼見老家伙將這枚玉璽放回了盒子內,竟然是下了御階撩開官袍轟然大禮拜下。

  “老臣為陛下賀!為我大明賀!為我華夏賀!陛下,此傳國玉璽…乃是真品!!”

  眼見李東陽、謝遷二人亦是退下來,對著弘治皇帝推山倒柱的拜下。

  “臣為陛下賀!傳國玉璽顛沛流離數百年,終歸我大明矣!!”

  弘治皇帝豁然起身,亦是無比激動!

  眼見牟斌、戴義、蕭敬…等皆轟然拜下,甚至虎頭老國公都轟然拜下。

  張小公爺無奈的也只好跟著拜下,便聽得怒吼聲響起。

  “臣等賀陛下!我大明受天命所歸,江山萬年!陛下萬年!!”

  那殿外的侍衛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但亦是受過宮內禮儀訓練的他們同時轟然拜下。

  “賀陛下天命所歸!我大明江山萬年,陛下萬年!!”

  怒吼聲由御書房傳出,很快的傳到了宮墻處!

  便聽得那些正在巡查的、正宮墻上執守的禁衛們,轟然拜下隨之而吼。

  “賀陛下萬年!我大明江山萬年!!”

  一聲聲的咆哮聲,似乎讓這座皇城都震動了起來。

  怒吼的咆哮甚至壓住了皇城外,那些紛紛擾擾、熙熙攘攘。

  在那聲音如滾雷一般炸響時,皇城外的人群就像是被人使了定身法術。

  所有人長大著嘴不可思議的望向了皇城,有人想起今日城內的特別之處。

  從兩日前就開始全面的封鎖了,他們更是早早的被通知今晨宵禁。

  一大早的調查局的番子們便布滿了大街,將所有的出入口全數封鎖起來。

  這必然是發生了什么大事、有什么大人物,帶著重要的物品進京了。

  果然,很多好奇者從門縫里看到了黑甲騎兵回來。

  張小公爺身邊的姬武將們實在是太顯眼了,妙安小姐姐、足利鶴更是披掛在身。

  京師的老少爺們再傻也看出來了,張小公爺必然是找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要送與陛下。

  否則的話,他身邊的那些個吃人的雌豹子怎么會那么緊張?!

  如今聽得從皇城里傳來的這些個嘶吼聲,他們再傻也知道了。

  陛下肯定是得了不知道什么了不得的寶貝,否則的話皇宮大內怎會傳出如此嘶吼?!

  在驛館里的福熙緩緩的抬首,輕嘆了一聲往棋盤上落子。

  坐在他對面的,則是捻須垂首的梁嘉憫。

  “大和尚想來已經知曉此間事宜了?!”

  眼見梁嘉憫捻起棋子,輕輕的擺在了棋盤上。

  福熙垂首輕聲道:“氣運所在,看來大明江山固若金湯。”

  梁嘉憫聞言不由得雙目微微瞇起,輕聲道。

  “果然找到了那枚玉璽?!老夫還以為只是傳聞而已。”

  福熙低垂著壽眉,在棋盤上落子:“我白蓮發起于隋唐,傳承迄今自然是有些典籍記載的…”

  “自漢始這枚寶印雖輾轉多人之手,卻神奇的未曾被毀去…”

  眼見福熙頓了頓,緩緩的抬首道:“最后的消失,是在北元。”

  “這個消息當時開國洪武皇帝、后來的永樂陛下亦都是知曉的,所以才有多番對北元的征伐。”

  隨著福熙的娓娓道來,將自己的猜測說了一通。

  梁嘉憫亦不由得苦笑,看來傳聞似乎是真的。

  只是沒有人能夠想到,這枚玉璽居然會是在朵顏三衛之手。

  但仔細想想又非常的合理正常,北元自然是不甘心失敗了。

  而保留著這枚玉璽可以讓他們有垂死起生的機會,最不濟也能換一個榮華富貴。

  這樣的物件兒自然是不能輕易交出去的,他們又被窮追猛打自然也不好帶在身邊。

  放于朵顏三衛之手,這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結合朵顏三衛是在捕魚兒海之役,北元再次戰敗脫古思帖木兒被殺后投效大明的。

  這又能看出端倪來了,他們不相信也速迭兒。

  沒有交出玉璽則是在觀望,如果大明不知道的話他們會繼續留著。

  若是能復辟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能這也可以換成一個富貴。

  那會兒交給了大明就是好事兒么,恐怕是不見得的。

  說不準朵顏三衛都得被根除掉。

  “和尚已經去信,讓各家都準備往山海關外遷徙了。”

  福熙放下一枚棋子,淡淡的道。

  梁嘉憫倒是不意外,反而是認同的點了點頭。

  “老朽亦去信家中,只要國朝首肯老朽愿親自跑一趟將山中寨民勸出來…”

  兩頭老狐貍說著,默契的互相看了一眼。

  他們從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一絲無奈,一絲落寞,還有絲絲的不甘。

  然而,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他們現在根本就無從選擇,若是頑抗則必死無疑。

  “阿彌陀佛…”

  福熙停下了拿起棋子的手,望著窗外。

  聽著那震天的怒吼咆哮聲,緩緩的垂下了頭。

  “順潮者生,逆潮者死。”

  御書房里的弘治皇帝臉上的血色漸漸的褪去,他這個時候已經平靜了下來。

  這么多年的朝堂爭斗,盡管此時是心潮澎湃。

  他也能壓住自己,不讓自己的情緒一直都處于激動狀態。

  “癡虎兒,朕怎么看你…似乎不以為意啊?!”

  弘治皇帝平靜下來后,很快就發現了張小公爺的異常。

  他并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的激動,甚至他的臉上還帶著些許的無奈。

  叫弘治皇帝這么一問,劉健李東陽他們幾個頓時也看了過來。

  “呃…小臣也為陛下賀了啊!這還是小臣找回來的,您可不能卸磨殺驢啊!”

  張小公爺趕緊撇清,開玩笑啊!憑啥冒頭?!

  這會兒說一些煞風景的話,那劉健他們幾個老狐貍還不的恨死自己啊。

  雖然咱不介意得罪誰,但也沒有必要平白無故得罪人不是。

  “癡虎兒,老夫等都是你長輩!有甚話不能說的?!”

  開口的是李西崖,看著這老家伙臉上的笑意張小公爺便很無奈。

  臉上笑瞇瞇,不是好東西!

  這李西崖上來一口就說自己是長輩,那特么要是說了不中聽的可就是不尊老了啊!

  白了一眼這老家伙,張小公爺嘆氣道:“夫韓子《外儲說左上》中言‘夫良藥苦于口’…”

  “既是苦口,小子何敢勸飲哉?!”

  這話一說李西涯這臉可就有些潮紅了,心道明知道這小子那罵人有一手的。

  自己怎能還喜歡去撩撥他啊!

  這不,回手這一拳就還擊過來了。

  李西涯那話是用自己長輩的身份倚老賣老的壓人,而張小公爺則是說自己有忠言難說。

  “夫良藥苦于口”,是出自《韓非子·外儲說左上》。

  全句是“夫良藥苦于口,而智者勸而飲之,知其入而已己疾也。”

  “忠言拂于耳,而明主聽之,知其可以致功也。”

  也就是著名的“良藥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那句話的出處。

  張小公爺用在這里就是說,我有忠言良藥!可您幾位是長輩,我不好強灌吶!

  畢竟咱們得尊老不是?!

  “好啦~!好啦~!臭小子!有話便說,朕什么時候聽不進你的忠言了?!”

  弘治皇帝到底是仁厚皇帝,看著李西涯窘迫便過來解圍。

  瞪了一眼張小公爺,便道:“且快說來!”

  哼哼哼…狗皇帝,又要威脅打我屁股是么?!

  回去我就先揍你兒子!

  “陛下,小臣且問:傳國玉璽來歷如何?!”

  張小公爺嘆了口氣,這傳國玉璽說到底就是個物件兒。

  有它是錦上添花,沒它也照樣君臨天下。

  “自然是從始皇帝祖龍傳于后世…”

  弘治皇帝有些莫名其妙,但說到這里突然停住了。

  他明白了張小公爺要給他說什么,下面的李西涯等人亦是一下子冷汗“刷~”的就出來了。

  說到底他們畢竟跟張小公爺相差的是整整數百年,算下來甚至是好幾個時代。

  “秦造此傳國玉璽,然而秦傳二世而亡。”

  張小公爺望著弘治皇帝,輕聲道:“漢得此璽,號‘漢傳國玉璽’。然國柞四百余年而止。”

  “曹魏奪漢基業,亦不過得國柞四十有五…”

  一遍遍的數下來,哪個王朝是靠著擁有了這枚傳國玉璽而得享國柞長久的?!

  根本就沒有。

  即便是將它定為“漢傳國玉璽”的大漢,也僅是享國柞四百余年而已。

  “傳國玉璽,得之臣自然是為陛下高興、為帝國高興的!”

  張小公爺呼出一口氣,微微躬身作揖。

  “但臣不以為此傳國玉璽,便有甚正統、非正統之用而已。”

  時代的差距,就是讓他們看待事物的眼光都完全不同了。

  這個時代里正統正朔,到底是有著極強的號召力的。

  尤其是他們這些理學出身的儒家子弟,不可避免會在腦海里被塞入這個觀念。

  然而跟他們所不同的是,張小公爺出身的那個時代就不講什么傳國玉璽之類的。

  那玩意兒早特么丟了好多年了,鬼知道它到底在哪兒。

  也許某一天它會突然蹦達出來,跟很多古玩一樣的被人突然發現重見天日。

  但至少在張小公爺嗝屁著涼那會兒,它還不知影蹤。

  “正統者,乃天下之民心所向!百姓安樂,達《禮記·禮運》之盛景下…”

  眼見張小公爺頓了頓,道:“陛下就是用爛泥做章,何人又敢違逆耶?!”

  玉螭虎說著向后緩緩退出兩步,正冠撣衫大禮對著弘治皇帝轟然拜下。

  “陛下!且看此羅傘!!”

  弘治皇帝回首望去,眼見那頂被細細保養著的羅傘在御書房中被打開迎風微微而動。

  上面那些細碎的小布,似乎都在無聲的為他祝福。

  一時間弘治皇帝整張臉頓時漲紅!

  朕是誰?!朕乃是真龍天子,這天下萬民之父母!

  朕統御萬民,為他們遮風擋雨、為他們排憂解難、為他們抵御外敵!

  只要是朕與朕的子孫,都能如今日一般讓萬民心甘情愿的祝于萬福…

  這天下有所謂正朔,和無所謂正朔又有甚區別?!

  “夫子曾言‘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

  “亞圣亦言‘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如此煌煌大言,千古之下多有明證!區區一方玉璽,能統帥天下否?!臣以為,不可!”

  “治民,急民之所急、想民之所想、利民之所利!”

  “如此天下豈能不定?!如此天下,何人能反?!如此天下,陛下金口玉言又何須玉璽為之背證?!”

  眼見張小公爺轟然拜下,推山倒柱以頭觸地!

  “是以,臣斗膽請陛下鄭重此璽!但…勿用此璽!!”

  這話說的李西涯等人頓時心下一驚,但很快的反應過來張小公爺這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很簡單了,這枚玉璽拿回來可以公告天下。

  但不用這枚玉璽則是一種自信!

  我大明有它亦不重于它,我大明正朔乃天下黎民福祉!

  只要我大明有民心所向,這玉璽不過是一方物件而已。

  擺在那里賞玩就是了,何須它為了背書證明?!

  “哈哈哈…好!癡虎兒!好的很啊!!”

  弘治皇帝愣愣的站了一會兒,猛然間爆發出爆竹一般的笑聲。

  卻見他走下御階將張小公爺攙扶起來,拍了拍他的肩頭。

  “不愧是朕所所倚重的玉螭虎!朕不讓你藏那爪牙,是對的!”

  眼見弘治皇帝望著玉螭虎,心下感慨時間過的真快。

  這才幾年啊,癡虎兒卻都已經長的這么大了。

  甚至個子都比自己還高了,還知道幫朕去鏖戰邊疆了。

  再想到這些年癡虎兒真的沒有在京師里呆著多久,為了國朝總是跑來跑去。

  去完了草原,又到西南。

  西南平定了,回來經筵又經筵辯講。

  好容易經筵辯講結束,他又到山海關外收服朵顏三衛。

  “癡虎兒啊!朕知道,這些年你頗為辛苦!朕也知道,你之功績怕是難酬了…”

  臥槽!咋地?!狗皇帝你這是要卸磨殺驢啊!

  玉螭虎一個哆嗦,這特么沒事兒你說這話…我害怕啊!

  弘治皇帝似乎猜到了張小公爺在想什么,一個瞪眼氣呼呼的道。

  “朕在你眼中便是那擅殺功臣之人么?!”

  張小公爺趕緊道不敢,低眉順眼的不敢吱聲。

  這倒不是說您是這形象,主要是電視劇里都特么這么演的啊!

  給咱印象太深了,動不動功高震主然后被灑掉灑掉啊!

  “朕思來想去,懋公年紀亦大了!回頭元老院成立,他便晉為‘定興王’罷!”

  本來在邊上一直蹲坑看戲的虎頭老國公,聞言頓時傻眼了!

  啊?!啥?!老夫這就…呃…升王爵了?!

  但一想不對啊!老家伙趕緊給弘治皇帝要拜下請辭。

  然而弘治皇帝似乎早料到他這么一朝了,快步走來哈哈一笑將他攙扶住。

  “懋公!正統年你為國朝多有廝殺,只是先帝當時不好多言…”

  “先帝時數次征伐,懋公多有謀劃!朕亦是知曉的…”

  弘治皇帝其實這會兒也很感慨,這虎頭老國公沒有放出去之前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他居然如此厲害。

  紙上得來終覺淺,真正的看到虎頭老國公一路斬殺回來的人頭他才知曉。

  自己的父皇曾經在遺旨中吩咐他,要多依仗這位虎頭老國公的淵源。

  這虎頭老國公,那就是國朝的定海神針啊!

  “癡虎兒為國朝、為大明,為朕和太子做了這么許多…朕是知道的!”

  弘治皇帝頓了頓,道:“朕亦知曉你的心思,只是癡虎兒…”

  且爾娘之!朕的公主去的早啊!

  便是弘治皇帝也忍不住在心里罵了這么一句,多好的乘龍快婿啊!

  怎么朕的女兒,就這么沒福氣呢!

  “老臣亦知曉,老臣這孫兒…”

  虎頭老國公提起這孫兒也是滿嘴苦澀,心里那不得勁兒啊!

  人家都盼著孫兒有出息,可孫兒太有出息也麻煩啊!

  比如他這孫兒,如今他娶誰是好?!

  除了皇家的女子,他娶誰都不是。

  可偏偏弘治皇帝只有一個兒子,這就很蛋疼了。

  若張小公爺沒如此本事只是一介普通勛貴子,那他娶誰也就看個門戶而已。

  都是勛貴之家,大家相差別太大就成了。

  可他太有本事了,這就造成了一個悖論。

  誰都想把女兒嫁給他,但誰家的女兒都不可能輕易嫁給他。

  張小公爺的婚姻大事成為了一個大難題,到底誰嫁給他合適啊!

  這個問題現在大家都在思考,但誰都沒有答案。

  看起來扶桑公主是最為合適的,然而她畢竟是扶桑國的公主啊。

  難道婚配之后,足利鶴小姐姐來做正房么?!

  其他勛貴們哪里接受的了?!

  “是以,朕決定敕懋公為‘定興王’!癡虎兒,則是繼英國公之位!”

  唔…這算是把張小公爺的功績,給算到了他大父頭上去了。

  其實想想這也合理,老國公成為了王爺還得活出去二十來年呢。

  到會兒老王爺駕鶴西游了,張小國公可不就順理成章的成了小王爺了么?!

  這也算是弘治皇帝別出心裁的一種酬謝,畢竟大明之后異性封王幾乎再沒有了。

  滇南的黔國公府雖然號為“沐王府”,可到底也就是掛著“黔國公府”的招牌嘛。

  “癡虎兒,此番你回來的正好!京師,要遷出去了。”

  弘治皇帝突然在這個時候提起了這個話題,讓張小公爺不由得一愣。

  眼見弘治皇帝笑了笑,道:“其實朕也早盼著搬出去了。”

  這是他的心里話,自從見識了火炮的威力之后他就夜不能寐啊!

  生怕哪天一堆的羅剎紅毛番鬼從津門登陸,直撲京師而來。

  每每想到此,弘治皇帝就半夜直接驚醒。

  隨后一身冷汗,再也難以入睡。

  熊孩子籌建新京師,弘治皇帝也是對此默許的。

  原因很簡單,他也希望有一個安全系數更高的都城作為容身之所。

  現在的京師從前看來非常不錯,現在就完全不夠看了。

  思慮再三之下,弘治皇帝還是默許了熊孩子的胡鬧。

  “呃…陛下,現在新京師已經建好了么?!”

  張小公爺回來沿途都沒有仔細瞧,他沒有想到居然會那么快。

  “哈哈哈…倒是癡虎兒你出力頗多啊!”

  弘治皇帝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頭。

  確實出力頗多了,主要是抓了不少苦力回來。

  冀北、豫南的流民大量的涌入,這些人看著有銀子掙根本就不在乎吃苦。

  而且這一日三餐還有肉吃,哪兒找這么好的差事啊!

  靠著人多及軍械營造司不斷的更新器械,新京師的建設可謂是一日千里。

  作為整個新京師的核心建筑主體——皇城,早已經修造完畢。

  弘治皇帝這次直接力排眾議,他要的就是堅固、堅固、再堅固!

  你特么跟我說逾制?!且爾娘之!不逾制如何抵擋火炮?!

  弘治皇帝紅了眼珠子,禮部自然不敢再說什么屁話了。

  于是這影響到的是,周邊的建筑更講究實用性、美觀性。

  逾制只要不是太過分,禮部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只是…陛下,入夏以來干旱多日!恐怕,還是得您親往求雨一番啊!”

  謝遷有些憂心忡忡,說到這里還不忘了對張小公爺拱手。

  “癡虎兒早前修造的水壩此番起了大作用,若非是有水壩在恐怕京師早已缺水的厲害了。”

  張小公爺聽得這話先是笑了笑,但似乎腦海里閃過什么東西。

  只是一閃過兒,他想要抓住的時候卻又想不起來是什么。

  “如此干旱下去,恐怕京師的莊稼就先撐不住了…”

  劉健也是憂心忡忡,垂頭嘆氣道:“若是此季失收,怕是又得出糧賑濟了。”

  李西涯沉吟了會兒,呼出一口氣。

  “好在這幾年糧庫充盈,且有安南、西南等地繳獲之存糧。應付到明年,應該是無礙的。”

  提到這個,三大學士不由得望向了張小公爺。

  這些糧食可都是有賴他出擊兩地,這才最終繳獲回來的。

  否則的話他們三個現在就得琢磨從哪兒弄來糧食,應付干旱后可能發生的饑荒了。

  “潮白河的水壩還有多少儲水?!能用多是時日?!”

  弘治皇帝提到了這個問題,也一臉肅然。

  他很清楚一旦京師這里旱情嚴重,最終導致絕收的話會發生什么。

  當然,現在他手上有糧食、有國防軍。

  所以他倒是不擔心會出現什么變故,只是如果國庫的糧食減少了畢竟不是什么好事兒。

  應付到明年,可如果中間又生出什么變化怎么辦?!

  “陛下!大旱之后必然大澇,臣是建議盡快的疏通河道以保將來!”

  張小公爺所想到的與他們不一樣,大旱之后必然大雨傾盆。

  到時候一旦發生了洪澇,那將是極為可怕的事情。

  “陛下!老臣建議,此事可調回東山公及廷儀公二人負責!”

  劉健畢竟是老成持重,他很快的想到了治理水患最有經驗的兩個人。

  劉大夏、白昂!

  他們二人可以說是如今整個大明國朝中,對付水患最有經驗的。

  “善!”

  弘治皇帝對此倒是沒有異議,沉吟了會兒道:“吩咐禮部準備一番,朕…親自去求雨!”

  李東陽、謝遷聽得這話,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他們就怕弘治皇帝不同意,畢竟他現在聲望是如日中天啊!

  又新取回了傳國玉璽,這事兒公布出去的話毫無疑問弘治皇帝可以達到封禪泰山的級別了。

  畢竟開國洪武陛下、強悍如永樂陛下,都不曾真正的收復平定韃靼、朵顏三衛。

  然而,這一番的偉業在弘治皇帝的手上完成了。

  論及文治更不用說了,如今一年一科的取士、各部的展開。

  還有史無前例的弘文注釋院的建成,這天下誰敢說弘治皇帝文治達不到封禪泰山?!

  “吾皇圣明!臣等能侍奉于陛下,乃臣等之幸也!!”

  接下來便是這君臣開始商討京師的搬遷事宜,畢竟這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夠搞定的事情。

  現在那邊只是裝潢完畢了,但物件兒還是缺的。

  皇宮大內許多物件兒都極為珍貴,不少都是各地的貢品、古物、珍玩。

  這些搬遷過去可不敢損壞半分,更得注意不能丟失。

  擺在哪里也有講究,這些全都得安排好…

  張小公爺倒是不耐與他們聊這些事情,起身躬身便是要告退。

  弘治皇帝也沒有留他,揮手讓他自行離去。

  出得皇宮來,張小公爺并沒有直接回桃林。

  而是先往庠序教諭部找到了正在當值的李兆先,向他詢問了一番太子的行蹤。

  這才離開了皇城。

  隆隆的馬車往新京師的皇城方向去,一路直道亦是行駛了半個多時辰。

  抵達的時候已是午后了,張小公爺從馬車上緩步走下來看著巍峨聳立的皇城頓時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座皇城修造的更像是中西合璧的樣式,因為很多力學的概念確實那么做是最合適的。

  整個皇城遠遠的看起來就像是放大中式版的扶桑天守閣,但樣式又多偏向于中式。

  只是整個底層基座,幾乎全數采用巨石壘造。

  櫻子拿著張小公爺的腰牌前往大門處,當值的黑甲軍卒驗過后放行禮放行。

  安步當車,張小公爺打算好好的逛逛這座新皇城。

  上次來有些走馬觀花,弘治皇帝既然說要搬來了那必然是已經修善好泰半了。

  “嘎嘎嘎嘎…”的一道道宮門打開,很顯然他們是接到了命令打開宮門迎接。

  果然,遠遠的張小公爺就看到了那猴子一樣家伙。

  “哇哈哈哈…虎哥兒!你可算回來了!咋樣,這回有沒有給本宮帶一個師娘回來?!”

  張小公爺聽得這話不由得一頭黑線:“怎么?!我看著是那種到處找婆娘的人么?!”

  “不是你找婆娘,是你太漂亮了!婆娘都找你呢!哈哈哈哈…”

  這熊孩子果然還是那副欠揍的德行,張小公爺臉皮發黑手指“咯咯咯”作響。

  他已經準備好要收拾這熊孩子了,可憐的熊孩子卻還沒有半分的自覺。

  “虎哥兒,這不是本宮說你啊!每次你去打仗,回來都帶個婆娘的!”

  這小子說著,還砸吧了一下嘴:“所以,也不能怪本宮如此做想嘛!”

  “唔…殿下說的有理!只是不知道殿下最近功課做的如何?!”

  張小公爺一臉平靜,抬手將自己的外袍脫掉。

  頓時熊孩子眼皮子抽搐了幾下,這回他總算是感覺到大事不妙了。

  “這個…虎哥兒,咱們有事兒好商量!好商量嘛…你瞅你這剛回來…”

  我剛回來,所以你就給我添堵?!

  “所以臣更得考校一番殿下的功課了!沙場搏殺,容不得花架子!”

  張小公爺面無表情的道:“正好,殿下領臣到校場走走。”

  “臣亦幫殿下看看,這校場是否合適。”

  該!您可算是回來收拾他了!

  邊上的劉瑾、張永低垂眉眼,可心里是淚流滿面啊!

  大救星張小公爺、財神爺玉螭虎小祖宗,您可算是回來了。

  您這再不回來,我們家殿下可就真成了脫韁的野狗了。

  弘治皇帝忙于處理國務,現在又得安撫接收流民、又得登記安置他們。

  還得規劃草原城池修造事宜,更得準備安排人手出關、劃地。

  弘文注釋院如今算是排除了干擾,沒了肘制后四書五經被飛快的斷句印刷出來。

  作為范本開始下發大明各州府縣學,并開始著手制定社學科目。

  軍部內也是忙的團團轉,首先便是功勛的評定問題。

  有功必賞這是古往今來的通用法則,弘治皇帝更是要籠絡住國防軍為皇家私軍。

  所以這賞賜是必須豐厚的。

  好在內庫如今是財源滾滾,不差錢兒的弘治皇帝自然不吝惜賞賜。

  賞賜倒是無所謂了,就是入讀軍事學院和軍官學校的名額是個問題。

  這些可都是搶破頭了在要啊!

  很多下層軍卒是寧愿賞賜都不要,就要這么一個名額。

  都知道這進去了,就是魚躍龍門一朝興旺。

  可師資力量擺在那里,兩院校能夠接收的就這么多人。

  于是為了些許名額,下面幾乎豬腦子都打出狗腦子來了。

  幾個國防軍的將校在軍部里沒少掐羅圈架,要不是虎頭老國公比較能打鎮場子。

  說不準這群丘八就得在軍部上演全武行…

  “虎哥兒,你就饒了我這一回罷!”

  看著張小公爺開始穿護甲了,熊孩子恨不得給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本宮咋就那么嘴賤呢!

  再回頭看看想讓妙安小姐姐、足利鶴小姐姐幫忙求情一下,可這倆母老虎笑瞇瞇的樣子一看就知道…

  她們是巴不得自己挨揍。

  想想也是,你沒事兒鼓噪人家男人多找女人去。

  這特么你不挨揍誰挨揍啊?!

  “虎哥兒!本宮就一個要求!!”

  可憐的太子爺終究是放棄了抵抗:“別打臉!!”

  肯定不打你臉,打成花貓了回宮里你爹還不得收拾我啊?!

  張小公爺撇了撇嘴,手上的長棍“呼~!”的掃出一縷罡風…

  差不多一刻鐘之后,神清氣爽的張小公爺在一瘸一拐的太子朱厚照的帶領下開始參觀新皇城。

  “這些區域本宮都設置了通道,若是有敵來襲可在此埋伏…”

  別說,這熊孩子還真是有些許靈醒勁兒。

  雖然被抽的一瘸一拐的,但提到了這座他親手設計的皇城還是極為自豪。

  “內院處本宮是想到了鶴姐姐所說的扶桑制,我大明倒是可以借鑒一二。”

  眼見熊孩子頓了頓,道:“后宮內全數調配武勛家女,做訓為‘鳳儀衛’專事護衛之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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