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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八章 北風剛烈吹南浪,春秋千古一朝斷(續壹)

  隨后這些個朝臣們很快的給小公爺展現了一下,他們作為國朝老臣的牛批之處。

  事有輕重緩急,此時急需的是一個能夠統領諜報口的人來負責。

  汪直現在還未歸京,畢竟安南、東吁為新歸之地。

  他需要在那里觀察一陣子,負責清理一些可能的反彈。

  原本負責調查局的張誠如今被外派,弘治皇帝也不打算告訴他們張誠去了哪兒。

  如此一來,只能是還在京師、執掌過錦衣衛的牟斌有這方面經驗了。

  而這件事情是需要軍部配合的,自然就不用多與其他朝臣商量。

  覺著事情基本解決了的張小公爺剛剛松了口氣,回到家里瀟灑沒幾天就又有人登門了。

  這次的人他還拒絕不了,因為來的是閣老——謝遷。

  得知謝遷來訪的時候,張小公爺正在與湛若水商討經筵事宜。

  這次他不能親自上,所以他必須要跟湛若水商議好。

  但沒想到的是,謝遷居然會在這個時候來訪。

  而隨著謝遷一并來的,居然還是另一位閣老——劉健。

  這兩位閣老聯袂而來,張小公爺就是想不見也不行啊!

  無奈的讓姬武將們將這倆老家伙引進來,并讓妙安小姐姐備下茶水。

  咕嘟咕嘟的煮著泉水,張小公爺看著面前嘿嘿的笑著的劉健這老頭子。

  恨不得把他倆都踹出去。

  “老夫亦知玉螭虎事物繁忙,是以甚少離莊…”

  知道你還來?!

  “只是,此番老夫心中有所疑惑。是以厚顏請晦庵公作陪,前來請教一番…”

  人家堂堂一介閣老,那長短是根棍、大小是個官兒啊!

  再說了,謝木齋人家那妥妥狀元出身的閣老。

  這身份、這地位,能這么謙遜的跟自己說來請教…

  已經是非常的難得了,張小公爺便是不看這些也得看在人家一把年紀上。

  總不好這個時候還拿大罷?!

  “木齋公客氣!請教不敢當,但凡木齋公有所考…”

  張小公爺微微一笑,躬身低聲道:“小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妙安小姐姐這個時候拿起銅壺,開始給張小公爺他們泡茶。

  謝過了這位玉螭虎的婢女,謝遷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

  隨即雙目炯炯的望著張小公爺,一字一句的道。

  “太史公有言:使食祿者不得與下民爭利,受大者不得取小。”

  “現陛下、戶部、勛貴…皆從貨殖、得利甚多,卻不曾傷民!此何解?!”

  使食祿者不得與下民爭利,受大者不得取小。這句是出自于《史記·循吏列傳》。

  原文為:公儀休者,魯博士也。以高弟為魯相。

  奉法循理,無所變更,百官自正。使食祿者不得與下民爭利,受大者不得取小。

  這里是說春秋時魯國的博士公儀休,他做事有原則、奉行法度于是百官不敢干犯。

  而他曾提出:為官者就要靠君王的俸祿吃飯,不能與民奪其利。

  受國君俸祿已是百姓供養,再與百姓奪利豈非斷絕百姓糊口之途么?!

  謝遷這里說的,是如今弘治皇帝的內庫、戶部銀庫甚至各家勛貴都在從事貨殖。

  這看起來似乎是在與百姓爭利,按說應該是會影響到百姓生計的。

  為何如今一切看起來欣欣向榮,絲毫沒有出現問題的跡象?!

  “木齋公,魯相所言乃是要結合上下文而見。”

  張小公爺微微一笑,輕聲道:“太史公作《史記·循吏列傳》,魯相記則有‘受魚事’…”

  “受魚事”說的是這份記載的后半段,其曰:

  客有遺相魚者,相不受。

  客曰:“聞君嗜魚,遺君魚,何故不受也?”

  相曰:“以嗜魚,故不受也。今為相,能自給魚;今受魚而免,誰復給我魚者?吾故不受也。”

  這里是說有客人知道魯相愛吃魚,于是送給他一條魚。

  他堅決不收,客人就很奇怪說我知道你喜歡吃魚才送的,為何不要?!

  魯相則說,因為喜歡吃魚所以不能要。

  我現在是國相俸祿還能買得起魚、你才送我魚,如果拿了你的魚被免職的話。

  那以后我哪里有錢買魚?!誰又送我魚?!所以不能要啊!

  “太史公所載,乃魯相不許奪民之利以足私利。”

  張小公爺對著謝遷微微一笑,輕聲道:“然,戶部銀庫可為私利否?!”

  自然不是,戶部的銀庫每一筆進出都必須有帳。

  花銷的方向身為內閣閣老的謝遷,自然是很清楚的。

  自從衛所軍卒不堪其用后,國朝都不得不開始為調兵使銀。

  且多次碰上大災,戶部錢糧之前幾乎消耗殆盡。

  張小公爺這一番的騷操作下來,戶部的錢糧頓時又豐沛起來了。

  大明國庫分銀庫十二,分戶、工、兵三部所掌。

  戶部自然是各部錢糧所使,工部主要存的是營造、工造之用度。

  兵部主要的便是武庫司,負責的是軍械打造、儲存及研制。

  現在存有的便只有戶部的錢糧二庫,工部的庫存基本被掏空了。

  兵部原本還以為會動武庫司,結果軍械營造局根本就看不上武庫司的玩意兒。

  人家另起爐灶,打造出來的直接交予軍部。

  “陛下內庫看似私利,然內庫所承者乃軍部、軍械營造局全部消耗…”

  隨著張小公爺掰開、揉碎了說上一遍,謝遷也開始有了概念。

  直白的說,就是這些貨殖占據大頭的必然是戶部、內庫兩方。

  而他們自身不參與經營,所以得讓其他人來負責經營。

  這些人可以是內官、可以是勛貴,也可以是京師內的商賈。

  但你總不能白使喚人嘛,他們也是“民”。

  所以得讓他們也掙著銀子,同時戶部、內庫的盈利實際上抽出來做事的更多。

  “流水不腐,戶樞不蠹,動也!”

  玉螭虎對著謝遷輕聲道:“木齋公可還記得‘放銀五錢盈虧’事否?!”

  這話叫謝遷不由得老臉一紅,這事兒他當然記得了。

  那時節小公爺第一次入宮,在御書房內三大學士受命考校于他。

  結果這小子出的這道歪題,鬧的謝木齋回去后自己琢磨半天都沒弄懂啥個情況。

  “此便為‘流水不腐,戶樞不蠹,動也’!”

  《呂氏春秋·盡數》載:“流水不腐,戶樞不蠹,動也。”

  此條謝遷當然是知道的,當時張小公爺問他們的時候就問過“典出何故”。

  若不是此時張小公爺自己說出來,謝遷是打死也想不到竟然典出于此。

  “客為流水、客為戶樞,不至則上至店家、下之娼戶皆腐而蠹之!”

  用著手指點著桌面,小公爺開始解釋。

  “此事中,無人盈虧。只是無流水入,則人人做事卻依舊損虧。”

  戶部銀庫、陛下內庫,皆如是。

  銀錢若只是入內庫、銀庫好不動彈,自然是與國無益。

  但若是花出去、花用的當,則是是利國利民之舉。

  譬如內庫之銀錢用在軍械營造局,造出車馬百姓得均輸之利。

  造車工匠們得銀錢又需穿衣吃飯、日常花用,這錢花出去又散落到百姓手里。

  百姓們繳納稅賦、購營造局所產鐵鑊、農具、車馬…等,又將銀子送還了回來。

  隨著銀子的流動,創造出來的則是實實在在的產物。

  “玉螭虎且說慢些,老夫有些…”

  謝遷這聽的是暈乎乎的,已經是有些懵批了。

  張小公爺則是很森氣,狗皇帝尼瑪太小心翼翼了罷?!

  小爺給你奉上的《獻給皇帝陛下之計然諫》呢?!老家伙肯定藏起來了!

  要說這古人豪放的時候那豪放的要死,啥技術都敢刊印出來隨便發。

  完全就沒有一丁點兒的保密意識,被人拿到只要會漢字完全仿造都沒有問題。

  比如《武經總要》,直接火藥的配方就有仨。

  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非得要在書里顯擺一番。

  可有時候他們又保守的要命,比如弘治皇帝現在拿著《獻給皇帝陛下之計然諫》。

  他都拿到手多久了,然而謝遷他們這票人顯然看都沒看過一眼。

  如果單從計然策、貨殖說這兩者而已,謝遷、劉健的理解甚至趕不上唐伯虎他們。

  畢竟當時張小公爺制《獻給皇帝陛下之計然諫》時,負責謄抄的可是唐伯虎啊。

  且他們還有大量的實際操作經驗,車馬行的生意他們可是親自上陣的。

  回頭還要寫心得,如此一番錘煉下來。

  張家的貨殖事宜基本不用小公爺操心,小周管家都不需要太過去管。

  幾個弟子閑暇打理一下,那銀子基本就流水一樣嘩嘩的來了。

  好容易前后左右的撲騰了一番,還得結合很多史書所言把老謝給唬住。

  最終才把暈乎乎的謝遷、劉健倆老家伙給哄走了,至于他們走的時候還滿腦殼發暈…

  這張小公爺就不管了。

  “備車!入宮!”

  把這倆哄走了,張小公爺咬牙切齒的便要入宮。

  狗皇帝這是腦子抽抽了,小爺給你發的那些書不是讓你藏宮里玩的啊!

  你不給各部尚書們看我能理解,可尼瑪閣老都不給…

  過分了啊!

  你是天才,一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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