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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三章 細雨飄灑罡風起,裂石斷樹若刀鋒(叁拾陸)

  直至他看到了這些個安南兵們,才知道這尼瑪的水分有多大…

  這些能叫兵?!

  那特么陣法…李福達差點兒就噴了,那玩意兒能叫陣法?!

  李福達差點兒就現場給他們吐血一個,簡直尼瑪蛇精病啊!

  要說華夏古代軍陣陣法不是沒有,甚至有些朝代對于陣法研究甚深。

  但…如果研究、提出者,是來自于多次實戰出身的將校還好。

  可實際上很大一部分所謂的“陣法”,就是一群文人們想當然的紙上談兵。

  這點上,沒上過幾次戰場的宋太宗可謂是個中高手。

  他搞了一個著名的陣型《平戎萬全陣》,然而這破陣法臣子們除了拍幾下馬屁之外沒人敢用。

  為啥?!

  因為按照這破陣法,兵員需十四萬之多。

  這也就罷了,陣內還需配步、騎、弓,瞭望塔、床弩、戰車…等等。

  看就知道,這破陣首先就得要一堆的物資和大量訓練有素的軍卒,這也就算了。

  然而這個破陣要擺全寬度就需要二十里,也就是說你得先找好這么一塊這么大、這么平坦的地兒!

  把大軍拉到那里、慢慢擺好陣型,然后坐等遼國人來跟你決戰。

  而且,還得人家遼國人放著戰馬不跑非得正面跟你硬剛,才能奏效…

  這尼瑪!誰用誰煞筆啊!

  哪怕是宋太宗親自設計的并下詔必須用,還是被下面的將校當廁紙丟了。

  李福達看到的安南軍伍,就是這樣的模式。

  而且他們還是照貓畫虎,欺負一下周邊的小國、西南邊陲的衛所還行。

  可李福達是什么人啊?!

  祖傳造反人士,自小不僅曾讀兵書還在九邊呆過。

  至少什么是軍伍,他是清楚的。

  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么?!

  這尼瑪能叫精銳?!

  看他們那隊形李福達就知道,這幫人也就是按照傻練法悶頭沖。

  而且連陣型變換和指揮都不懂,這和真正的軍陣比起來是差別極大的。

  設立軍陣是為了多兵種配合指揮,方便作戰中將校軍卒配合。

  而指揮作戰的將軍則是通過軍旗來指揮軍伍,主力、側翼什么時候進攻。

  然后又產生了擂鼓進、鳴金退,結合哨子、梆子…等信號指揮。

  陣型也逐漸由龐大陣型縮小成一個伍、什、哨…等等,根據情況又新編了陣型。

  比如鴛鴦陣,就是從實戰中結合狼兵的作戰小陣型總結出來的。

  甚至后來為了應對于山地戰、巷戰,又衍生出來變陣的“鴛鴦五行陣”作為補充使用。

  可這是大明繼承華夏道統數千年的累積啊,安南哪兒有這個?!

  他們搞出來的陣型或許當時應對一窩蜂亂糟糟的沖鋒,打一下西南邊陲還成。

  可若是遭遇到了訓練有素的邊軍,他們這就不夠看了。

  更別說遭遇到國防軍那群狠犢子,往南能殺海盜流寇、往北能抗擊韃靼。

  這些個安南猴子咋能比?!

  尤其是現在國防軍配備了火槍、火炮,李福達甚至都能夠想象出來一輪齊射后這些士卒的表現。

  “李先生,沿途的這些城寨全都放過?!”

  鄭公路這個時候又說話了,他還是有些擔心這些城寨是否安全。

  騎在戰馬上的李福達卻淡淡一笑,揚起馬鞭指著遠處城外堆積的糧秣。

  “若是在此處驚動了大明,難保大明就生出其他動作來。”

  說著,李福達頓了頓:“別忘了,那位將軍現在可是‘總督三省’。”

  “兵貴神速,只有趁他從金陵、粵北調兵之前徹底將春城拿下!”

  “如此方可保證安南之利。”

  用手中的馬鞭點著那些正在被搬運的糧秣,李福達繼續道。

  “這些城寨完全不必擔心,李某早已與他們商議好了。”

  “只要春城之役我等得手,他們自會投向安南!些許糧秣,便是他們的投名狀。”

  鄭公路聽得這話卻不得不信,因為城寨雖然警戒著他們。

  卻也如李福達所說,將糧秣送到了城外堆積。

  而且看著絲毫沒有要沖出來作戰的打算,只是在城里觀望。

  “李先生果然手段了得!無怪大王會如此信任您!”

  關于這點鄭公路也是佩服的,他很好奇李福達究竟是如何說服沿途這些衛所、縣寨主家的。

  李福達淡淡一笑,似乎沒有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只是輕聲道:“我等還需加緊趕路,盡快抵達春城殲滅明國軍隊!”

  說著,李福達輕磕戰馬緩緩的從高坡上離開。

  鄭公路則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跟了上去。

  遠遠的城墻上的軍卒們看著他們大軍離去,似乎也沒有出城的打算。

  吊在隊伍后面斷后的騎兵,在確認他們沒有任何人出城之后。

  這才從樹林中轉出來,消失在了道路上。

  “為了這點兒事兒,咱家可是親自過來了啊!”

  縣城的縣衙中,可憐的小縣令瑟瑟發抖的看著面前的這面白無須的老者。

  這老者身上穿的是一身蟒袍,一瞅便知道這是極受帝寵之人。

  老者的聲音并不太尖細,反而帶著絲絲的沙啞。

  而在老者身側的那小縣令坐都不敢坐,哭喪著臉嘆氣道。

  “汪公啊!按照您的安排,糧秣都送到城外去了…”

  “安南人確實也未曾攻城,拿了糧秣就走了。”

  這縣令說著,垂首輕聲道:“下官再問一次,此番行事內閣知曉否?!陛下知曉否?!”

  這位在縣衙里坐著的,赫然便是軍部諜報司汪直!

  “此事陛下與軍部知曉,內閣則無權干涉。”

  汪直緩緩的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做好自己份內便是了,此事不需你操心!”

  “記住,不要有任何動作!守好此城,便是大功。”

  這縣令沉默了一會兒,終究是大禮緩緩拜下:“汪公!”

  “滇南萬千黎民、大明疆土,不可輕與啊!!”

  汪直聽得此語,卻高看了這縣令一眼。

  便見這縣令俯身,沉聲道:“方才下官登城望去,安南大軍恐有數十萬之多!”

  “如此大軍,一旦過境便如蝗蟲飛蛾一般害民無數啊!”

  這縣令未曾起身,將自己的擔憂全數說了一遍。

  說著,倒是讓汪直不由得正視這小縣令起來了。

  能夠在這個時候還上城墻,看出安南大軍有數十萬之多。

  此足以說明,這個縣令算是很盡責、且有眼光的了。

  他擔心的問題也很實在,這些安南軍伍的去向分明就是春城。

  而如今大明派來平叛的國防軍、黔州桂西壯勇,還有黔國公府麾下的軍卒。

  總計約十萬左右的大軍,全數都在春城城下。

  這些安南大軍的軍略由此可窺知一二,他們必然是對著這支大軍去的。

  而安南一向對大明比較畏懼,如今這位安南王繼位后更是不曾再對邊疆騷擾。

  但卻突然間盡起數十萬大軍來攻春城,必是此事的好處足以讓他們甘冒著與大明開戰的風險前來。

  也就是說,這些安南人也許已經與滇南叛軍勾結在一起。

  甚至他們還得到了某些人士的支持,否則何以甘冒風險盡起大軍耶?!

  汪直聽到此,倒是對這小縣令刮目相看。

  沒成想這個小小的縣令,居然能夠從安南大軍過境這一件事情上就猜到了這么多情況。

  盡管不曾全部估中,但這見微知著的本事也讓汪直很欣賞了。

  “你且放心!安南而已,不足為懼。”

  汪直拍了拍這縣令的肩膀,笑著道:“咱家到此,便是為他們而來…”

  “我帝國如今,可是很卻勞力啊!”

  說著,還一副笑瞇瞇的模樣望著這縣令。

  那眼神中的意思就是,怎樣?!咱家親自前來,感動么?!

  只是可憐的小縣令面對著這位西廠大魔王,腿肚子都在打顫:不敢動!不敢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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