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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八章 京師槍炮雷聲隱,滇南風雨急如晦(五)

  弘治皇帝捏著滇南來的奏報,這心里五味雜陳。

  一方面滇南真反了,他們既然反了那明調查局、李福達等人謀劃已然奏效。

  同時奏報上袒露出來的消息,也讓弘治皇帝隱隱憤怒。

  沐王府能夠控制的區域居然僅僅是限于春城,對于多數土司只有輕微的震懾。

  聽從沐王府的土司攏共算下來,僅僅是占整個滇南土司的四分之一。

  而且很多都是春城附近的土司,稍微遠點兒的都是聽調不聽宣的主兒。

  捏著奏報,弘治皇帝緩步走到了軍部去。

  軍部的滇南沙盤上密密麻麻的插滿了旗子,不同的旗子標注著不同的勢力。

  整個滇南犬牙交錯,各方勢力互不隸屬。

  “見過總帥!!”

  虎頭老國公等人見弘治皇帝過來,趕緊見禮。

  弘治皇帝點零頭,回禮后走到了沙盤前皺著眉頭沉聲道。

  “現在情況如何?!”

  作為總軍師的威寧伯聽得弘治皇帝發問,一個立正沉聲道。

  “諜報司最新密報顯示,安南似乎正在加緊運動!并派人秘往占城,似乎正要商討什么…”

  “東吁等諸土司,多曾遣人往滇南流竄觀望中蠢蠢欲動…”

  王越一邊著,一邊將手中的一封封密報遞交給弘治皇帝。

  這是諜報司送來的密報,上面標注著來自于汪直匯總的消息。

  曾經能夠統領西廠力壓老牌東廠錦衣衛,成為廠衛翹楚的汪直手段自然不一般。

  密報上甚至明確的畫出了各方勢力的歸屬圖、關系深淺,也是由此軍部才能夠標注勢力旗子。

  “這是調查局的密報,且都看看…”

  弘治皇帝著,一擺手便見蕭敬拿著調查局的密報分發給了軍部的這些個統帥們。

  張誠的密報份數就比較多了,主要是滇南地區的動向。

  這個時候也看出兩方同時運作的好處,互相印證之下很快的發現那些情況是相符的。

  比如某土司突然秘密接待了一批人,但調查局的人暫時無法得知是哪方勢力的人。

  只知道應該是來自于東吁方向的,配合上諜報司獲知的東吁土司秘密派遣人手前往滇南。

  頓時就可以知道,東吁聯系的是那些土司。

  再比如調查局探知某土司派人出行,但行動隱秘不知其往何方。

  將對方的特征、畫像提交給諜報司。

  諜報司根據對方的特征,很快的從安南都城升龍找到了這個人。

  同時查探出安南王秘密接見了這批人,于是便可探知哪些土司聯系了安南王。

  “串聯的不少,但觀望者也頗多…”

  看著名單上的一個個名字,成國公朱輔沉吟了會兒道。

  “陛下,現在就讓癡虎兒出發么?!”

  弘治皇帝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望向了威寧伯:“已經調動了多少人?!”

  “前后騎炮軍卒一軍之數,分作五批、已抵黔州兩批。”

  王越著,頓了頓繼續道:“剩余一軍,業已換裝完畢、準備妥當!隨時可以發兵!”

  保國公朱暉這個時候站出來,立正低聲道。

  “末將建議,此番可再秘派癡虎兒先往!后定發兵之日。”

  著,保國公拿起指揮棒點住了桂西、黔州兩地。

  “如今黔州、粵北大局已定,永新伯停駐大材用。”

  “陛下可遣永新伯為一軍,由黔州、粵北入桂西整合諸部衛所…”

  弘治皇帝聽得這話,眼中閃過一絲光亮。

  他馬上就知道了保國公朱暉的盤算,這是要讓永新伯許寧這把利刃直切桂西啊!

  桂西原本就是早期大明所經營的區域之一,如今算是控制力比較好的區域。

  最初弘治皇帝沒有去動桂西,一方面是考慮到引發動蕩會波及粵北、黔州乃至滇南。

  另一方面則是桂西的土司相較于黔州、滇南兩地,恭順了許多。

  想要動他們也找不到太多的借口,且國朝在桂西府設立也存在多年了。

  當地的都司控制力還算是不錯,所以才暫時先放著。

  如今的情況是黔州已經徹底被掌控住了,粵北衛所之患盡數消除。

  那么不如趁著這次機會,一并將桂西的隱患一并拔除!

  保國公的意思很簡單,先找個借口把公爺派到桂西去整合。

  永新伯許寧可是一把快刀,不服的直接手起刀落順勢強行整合桂西。

  若是服氣,甭管真心還是假意都正好從側面出兵滇南。

  配合玉螭虎在黔州的作戰,到時候戰后論功行賞照黔州例走。

  各家土司子弟、立下功勛士卒,全部收攏再行整合。

  然后該送軍官學校的送軍官學校,該編入國防軍的整合后編入國防軍。

  如此一來,滇南一地平定、桂西亦隨之收回來了。

  張公爺想要借機收回安南等地的基礎,業已扎實牢靠。

  “成國公的意思是,讓癡虎兒先以總督的名義前往桂西?!”

  弘治皇帝沉吟了會兒,皺著眉頭問道。

  “若論及如此整合何人最合適,末將大約只認為玉螭虎一人爾!”

  成國公的這話倒是沒人反對,畢竟粵北、黔州兩地的事情可都是明證啊!

  如今國朝對此兩個區域的控制力,那是大幅增加。

  所有原屬的冗兵衛所盡皆撤銷,取而代之的則是新式的國防軍軍伍。

  粵北那邊的原屬衛所造反了一大溜,現在他們幾乎全都在北邊兒、夷州的工地礦場里蹲著。

  黔州的話,是叫米魯幾乎掃蕩空了。

  余下來的貓兩三只根本不成氣候,張公爺按服了四大土司家族后這些不過菜一碟。

  從這兩次事件中張公爺展現出來的手段,都堪稱是典范級的。

  即便是國朝內的老臣過去,也決計調動不了這么多資源處置此事。

  “明為桂西、實為桂西,而暗劍之下,卻指滇南!”

  威寧伯王越笑瞇瞇的對著成國公豎起了大拇指,輕嘆道:“高招!”

  一邊兒的虎頭老國公則是雙目微微瞇起,嘿嘿的一笑。

  “嘿嘿嘿…此番還可借機瞅瞅,桂西是否有通安南之賊!”

  有的話,那就順手一并給他清理了。

  沒有的話,也看看安南是否要挑起什么動作。

  此看似陰謀實則陽謀,我就是要削你、就是要拆你。

  若不動,那就是等著被拆。

  動起來,那咱就暴力強拆!

  一句話,必須肛你!咋地吧!

  “若要謀算西南諸地,則滇南一役可為練兵之用。”

  虎頭老國公雙目緩緩睜開,那胡蘿卜粗細的手指頭指著西南諸地。

  “整合粵北、桂西、黔州,再練兵于滇南!”

  “軍伍適應后,西南諸地于我大明國防軍不過探囊取物爾!”

  幾個老家伙你一言、我一語,的弘治皇帝都激動起來了。

  若是從前的話,弘治皇帝對于如此處置西南事件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按照國朝的習慣,文官們肯定是要求招撫、處置地方官員。

  其實也正是這種越鬧越安撫的心態,才會造成后面土司們不懼造反。

  而地方官宦們多姑息養奸,只要息事寧人甚至不惜偏袒土司的事情發生。

  可現在情況完全不一樣了,朝堂內完全無法插手軍伍事宜。

  兵部、衛所,現在大家都知道是要撤聊。

  暫存的衛所戰戰兢兢,各家將校、千戶百戶都琢磨讓子弟去考武舉。

  沒轍啊,這才是他們唯一的出路。

  國防軍在粵北、在黔州,甚至在九邊的幾次戰役不僅是讓朝堂閉嘴了。

  同時也讓其他的衛所戰戰兢兢,不敢再做他想。

  從前鬧騰一下,再使人上京師砸點兒銀子。

  朝堂上未必就不能找人話,安撫一番、弄個招安。

  不準還能官升一級,不計前嫌。

  現在可不一樣了,現場陛下壓根兒就不問朝堂的意見。

  基本都是交由軍部來處理,不服?!

  敢不服的,一家人整整齊齊的都到工地、礦場上干活兒去。

  這幾仗下來弘治皇帝的心氣兒也足了,若非是現實不允許哪個皇帝不想做秦皇漢武啊?!

  赫赫武功威震千古,那可是作為皇帝的終極追求啊!

  從前那是沒條件,現在有條件了弘治皇帝自然是琢磨如何擴展自己的赫赫武功!

  實際上,弘治皇帝還有一個內心深處一直沒有道出的原因。

  那曾經海外的巨炮,人家數十年前就發展成那樣了。

  現在人家發展的如何?!這完全是兩眼一抹黑啊!

  未知之最大的恐懼,而面臨恐懼最佳的方式就是不斷的強大自己!

  現在國防軍越強大、帝國的內患清理的越多,軍械營造局的新式武器越多弘治皇帝才越安心。

  “好!便由軍部令張侖督桂西軍伍、整合桂西!”

  弘治皇帝點零頭,沉聲道:“朕再下一道秘旨,由張侖總督粵、黔、滇三布政使司!”

  “此番平叛,抑或整合西南事宜由他便宜行事!”

  虎頭老國公聽得弘治皇帝的這話,不由得躬身便要大禮拜下。

  “老臣,謝陛下厚恩啊!”

  弘治皇帝不等老國公拜下,便將他攙扶起來:“懋公莫要如此,癡虎兒亦是朕看著長大的。”

  “將來太子即位,還需他多加護持!”

  這一番話算是道出了張家在弘治皇帝心中的地位,秘旨的這番舉動則是讓其余人感嘆。

  癡虎兒人家那不是簡在帝心,人家那可以是深得帝心了。

  秘旨的話只是提及讓他有權力調用諸省資源,卻不提及他需要具體做什么。

  弘治皇帝讓張公爺只需平叛便是大功的話,不是而已的。

  張公爺則是很快的就收到了來自于軍部的指令,同時送來的還有弘治皇帝的秘旨。

  將新的任命和秘旨都接完后,虎頭老國公破荒的摒退了左右。

  唯獨讓孫子在草廬里,與自己坐下一談。

  碳爐上的玉山泉水“咕嘟~咕嘟~”的冒著熱氣,公爺恭恭敬敬的給爺爺泡茶、洗杯。

  基本只要允許,他每都會與老國公一起吃飯。

  因為不再需要每日上朝了,只是需要去軍部當值。

  加之老國公將京營的訓練、指揮,全部交了出去。

  于是老國公也不需要住在城里,老人更喜歡張家莊子。

  每日當值完畢后,他便回到張家莊子。

  在新修造的祠堂里,和那些個莊子里的老親兵們喝茶聊。

  “此番西南之行,有幾分成事的把握?!”

  虎頭老國公看著孫兒行云流水,但卻無比恭敬的給自己泡茶。

  不由得感慨,自己終究是老了啊!

  家里從前八十斤的試功石,如今被老周管家悄然的換成了六十斤。

  伺候了老國公幾十年,老周管家很敏感的發現了老國公身體機能的衰退。

  虎頭老國公并沒有阻止老周管家,事實上到他這個年紀還能運起六十斤試功石已是難得了。

  “至少七成,其余則看意。”

  張公爺幾乎不打包票,啥事兒能有七八分把握就不錯了。

  誰敢一定就能成的?!

  “記住,不要勉強!你尚且年幼,此番便當作是試煉便可。”

  著,虎頭老國公沉吟了會兒拿出了本冊子放在了桌子上。

  “這些人,若是到了安南可以聯系一番!可助你成事。”

  what?!咱家在九邊有首尾,在西南居然還有安排?!

  公爺直接傻眼了。

  虎頭老國公看得孫子有些傻眼的樣子,不由得哈哈一笑。

  “咱們家老祖當年數次征伐安南,當地自然有不少土司被壓服的…”

  公爺聽著爺爺娓娓道來,這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和大概。

  當年自家老祖張輔數征安南,殺的是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那些個土司們多屬蠻人,屬于是國朝是啥我不知道、也不在乎。

  但你能打,我就服氣你。

  你來了,我認賬、認慫。

  換其他人來了,什么大明大明的。呵呵。

  然而后來大明重心北移,安南復叛大明到了宣宗時期又選擇了撤軍。

  張家老祖當時功勛已經盛極,也不好再請命征伐。

  于是只能是沉默作罷。

  于是這份名單便一直鎖在柜中,虎頭老國公身份特殊也不好自請征伐安南。

  “上面的人這些年亦曾與家里聯系,只是言語之間已不復當初恭敬了。”

  虎頭老國公淡淡的對著孫兒道:“不過,他們都算是有把柄在咱們手里。”

  “所以…應當可堪一用!”

  你是天才,一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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