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上菜的時候頓時這四位黔東南土鱉們,更加束手束腳了。
身穿著錦緞得體繡衫的俏麗婢女們,一碟碟的將各種訂制的瓷盤兒、銀盤兒流水一般端上來。
“此道膳為百鳳朝陽,主料為‘贛西百選雪絨烏骨雞’、‘黃鵪還陽草’,輔以當歸、黃芪、黃精…”
每一道菜端上來,邊上伺奉身著繡袍、戴著金步搖的女子都會微笑著用大家剛好聽得到的聲音介紹著。
“此道膳為鴻運當頭,主料采精選之歲一月一旬細豚秘制蜜料烤汁…”
“…色同琥珀,又類真金,入口則消,壯若凌雪,含漿膏潤…”
整四十六道熱菜、二十二道涼菜,更兼時令鮮果居然是以刀工篆刻擺盤成松鶴延年、福壽安康…等字樣。
在那燈火通明的宮燈下,一只只的瓷盤、銀盤與這精致擺盤的菜肴相映成輝盡是耀眼。
菜肴的品類除了粵式外,還有江浙、蜀中、京師…等等菜系之名廚之作。
坐在足足可坐下三十人的巨大案桌上,這案桌居然是紫檀木雕造。
而他們面前略高一截的盤子卻是自動旋轉的,桌子的圓心擺放著細白石假山粗陶景。
微縮的景觀中可見田野、水車、臥牛、山巒、松柏…,叫人目不暇接。
囊括了各種山珍海味,甚至很多這四個黔東南土鱉都聞所未聞的菜式。
還有這他們想都不敢想的桌盤設置,直叫他們看的目瞪口呆無從下筷。
好在身邊侍奉的小廝、婢女溫言小聲的與他們介紹,并在不斷轉動的桌盤上給他們夾下些許菜肴。
太…太豪遮了!太有逼格了!太炸裂了!!
楊愛看著這餐廳、看著這餐桌,再有那身邊侍奉的小廝、邊上的婢女。
頓時覺著自己在黔東南折騰的那點兒玩意兒,實在特么算個屁啊!
現在想想真是土鱉又俗氣,看看人家這個!這才是低調奢華有內涵啊!
看著楊愛好奇的望著墻上的那副巨大的畫作,身邊的小廝便低頭微笑著輕聲告知。
這乃是大唐是畫圣吳道玄所作《八十七神仙卷》,那邊那副則是宋時龍眠居士李伯時公的《五馬圖》。
那副字,則是晉代書圣王右軍之《快雪時晴帖》…
楊愛聽得這小廝的介紹差點兒手一抖,那筷子就要往下掉。
那小廝驚愕的趕緊雙手捧在他筷子下,低聲讓貴人回神。
這是鎏金嵌玉赤金精雕雙復鏤空富貴蟠桃象牙筷,配著象牙紅珊瑚金紋牡丹富貴盒。
還有海黃浮雕山巒紋口青玉刀是一套的,這可陣陣是摔不得啊!
臥槽!光聽這名字楊愛就差點兒要尿了,尼瑪!這簡直豪遮的每邊兒了啊!
邊上的另外仨土鱉耳朵也尖的很,聽得這話差點兒手上的筷子就要掉下去了。
握又不敢使力,生怕這給人刮花了、弄壞了可就真的要了親命了。
便是喝酒的盞都熠熠生輝,邊上的小廝輕聲言道這乃是京師御器堂所制“多寶團獅嬉戲七彩琉璃盞”。
一副三十二盞,每套皆屬訂制世間僅此一套。
這下他們連酒都不敢多喝了,筷子放回了架子上再一瞧那用來架著筷子的架子似乎不太對。
小廝輕聲解釋,這是藍田暖玉的小架子倒是不值幾個錢…
一邊介紹著小廝們還不忘了一邊給他們夾菜,殷勤的小聲與他們說這些膳食出處、功效。
比如那“百鳥朝鳳”乃是益氣補血,滋陰生津的。
飯桌上章玄應、趙栗夫等人又殷勤勸酒,多讓嘗菜看著很是融洽。
只是四土鱉哪怕是自詡見多識廣的楊愛在此情形下,亦顯得畏畏縮縮尬笑應和。
其余三人更是不敢吱聲,全場幾乎都只是露出呆頭鵝一般的傻笑。
沒轍啊,這豪遮已經是超乎他們的想象對他們那都不是震撼而是震懾了。
他們也都是從小有學漢學的,亦算得上是黔東南見過些許世面、了解些許外界的。
所以那墻上一幅幅的字畫、這飯廳內一個個的物件兒,如此集合在一起再有這景色…
一頓飯笑語吟吟引經據典,大家也算是相談甚歡。
酒足飯飽后除了布政使章玄應、按察使趙栗夫、總會長洪舟同外其他人都告辭而去。
撤去飯局后便有身穿道袍的俏麗女子上前,開始在巨大的茶桌前與他們泡茶。
那行云流水的斟、沖、洗、泡…讓四大土鱉更感自己土鱉味兒十足,好在身邊的小廝未曾撤走。
笑語吟吟的笑聲在他們身邊解釋動作手法,并為他們奉茶。
“此番督撫大人請諸位黔東南賢德前來,主要是商議黔東南開發事宜的。”
布政使章玄應笑瞇瞇的對著四人,輕聲道:“粵北事物即將進入尾聲,黔東南事宜即將提上日程…”
“這…督撫大人不是應對米魯之亂而來的么?!”
安榮貴有些目瞪口呆,不是說要平亂么?!怎么就轉到黔東南開發上去了?!
“些許亂匪不過爾爾,大軍一至便灰飛煙滅。”
按察使趙栗夫笑著擺了擺手,仿佛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督撫大人已在回程,這些時日便請四位先與‘粵北貨殖總會館’舟同先生在羊城走走…”
卻見洪舟同那蠟黃的死人臉、死魚眼難得擠出一個還算是能看的笑容,聲音也帶了些許溫度。
“黔東南多年貧困實屬不易,督撫大人心慈欲將黔東南開發出來以惠百姓…”
洪舟同說著頓了頓,繼續道:“老朽有幸引四位賢德走走,也算是讓四位了解一番。”
“尤其是粵北諸多商賈店鋪、工匠產業、司造營運…等等,將來亦好合作一番吶!”
這他們四人倒是不反對的,畢竟他們也想將自己的東西賣出來。
都知道在黔東南很多東西賣不起價錢,唯有運出來才能賣上價錢啊!
只是他們現在有些鬧不清那位張小公爺玉螭虎的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
眾人隨后又天南海北的聊上了一番,這才堪堪各自告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