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伴伴,回宮。”弘治皇帝最后再看了一眼張侖,他正嚷著讓草廬里的小正德大字必須寫的工整。
隨后轉身在大隊人馬的護送下,離開了這里。
遠遠的妙安嘟著嘴頗為不滿的看著皇帝,和給了她一個抱歉眼神的蕭敬。
服部家的兩個巫女差點兒沒嚇癱下,姬武將們倒是很激動的目送明國皇帝的離開。
“嘩啦啦~~”小正德在浴池里快樂的狗刨著,時不時的哇哈哈的怪笑著。
張侖則是在隔壁不遠處浴池里笑罵:“把水濺過來你看我揍不揍你!”
說實話,張侖沒有按照歷史去看弘治、看正德、看劉瑾…他們。
蘇州城外王家院子里看到的尸體、斬殺的倭寇,讓他的認知忽然變了一層。
弘治只是一個殫精竭慮想要治理好國家,身體孱弱性格溫和的老好人領導。
小正德很多時候只是沒有人好好去引導,很聰明但愛瞎折騰的熊孩子。
劉瑾他們說到底只是討好主子,順便自己掙錢發財。只是比較不擇手段。
除了少部分神經病之外,大部分人形成某些性格都是有原因的。
順之良性引導,多可成益不至成害。
“虎哥兒,你說現在我能斬倭寇了么?!”
正德嘩啦啦的靠在了水池邊上,羨慕的看著隔壁浴池里一身肌膚如凝雪般的張侖。
心道若是有個姐姐或者妹妹多好,我肯定把她嫁給虎哥兒!
虎哥兒這生的真漂亮啊,為啥我就沒生的這么漂亮。
“總琢磨斬倭寇做什么,我都到扶桑去把這事兒的根底搞定了!”
張侖轉過身,翻了個漂亮的白眼:“你莫不是想去斬了你足利姐姐的臣屬?回頭我就告訴她。”
“別別別…咱好好說話啊!”正德是真叫足利鶴給打怕了,趕緊擺手。
張侖哈哈一笑擺手道:“你啊!好好學本事,回頭不是沒機會斬幾個韃子!”
“對對對!斬韃子!”小正德兩眼放光,不知道想起什么來又嘿嘿的傻笑著。
看著小正德,張侖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幾個跟著自己的小兄弟。
有朝氣、有沖勁兒,腦子靈醒人不壞。
就是有時候好沖動,有些事情處理的不圓潤、好淘氣容易招惹是非。
“以后遇事兒,你得多想想再開口。得養養靜氣。”
張侖看著正德,輕聲道:“別整天毛毛躁躁的淘氣性子,這樣大事誰敢交給你?!”
“靜氣?!是要像晦庵先生那樣么?!”說著,小正德直接學了劉健一個沉臉。
看著這小子那促狹模樣,張侖不由得“噗哧~”笑出來:“等著,回頭我就告訴晦庵公去!”
“別啊~!虎哥兒,咱不興告狀的哈!”
張侖乜著眼:“那…咱倆打一架?!”
我特么那是挨打吧!!小正德憤憤不平,虎哥兒就知道欺負人。
倆人嘻嘻哈哈的笑鬧著泡完澡,劉瑾就進來拉上屏風。
隨后兩張按摩床被推上來,隔著屏風兩人各自躺下。
劉瑾噼里啪啦的開始按照陳州同教授的手法,給小正德按摩松骨。
張侖這邊則是杏眼都笑彎了的妙安在負責——這件事上妙安很堅持。
嘻嘻…公子現在只能是我的,氣死足利鶴那碧眼貓!
但隨即妙安就扁嘴了,公子的皮膚怎么能那么好!
白膩溫潤如初嬰一般隱隱還透著微微的熒光,倒是比她的還好上幾分…
隨后把戀戀不舍的正德丟上馬車,讓護衛們把他送回宮里。
錢福錢與謙則是迫不及待的拉著張侖去看他們的排版,這報紙說要做容易但操作起來就麻煩了。
怎么排版?!活字排序也需要時間,然后還得審稿、定稿、印刷…
尤其是印刷一塊兒,小周管家挖來二十幾個匠人多次試驗最終定型下來。
這是唯一的一套張侖覺著還滿意的框架,套上活字就能用。
“癡虎兒,你真的打算刊發那篇李公子?!”錢福捻著自己的長髯,皺著眉頭看著張侖。
之前他就說過要寫一篇跟張侖比一下,然后都寫完了他先胡攪蠻纏的拿過張侖的來看。
看完后二話不說就把自己的那篇給撕了,當時看著很興奮可現在想想…
“不發出去我寫來干嘛!”張侖翻了一個漂亮的白眼,唧唧哼哼的道。
張侖這次發揮的抄能力,是直接拿了明末噴王之王、杠精神精——陳眉公的那篇李公子傳。
這篇那罵的不是一般的狠,那是相當、相當滴狠啊!
說是“眾進士本措大骨相,驟得此,足高志揚,畢露丑態”,直接把這天下所有進士全都給罵了。
這“措大骨相”罵的賊拉狠了,狠的狀元郎錢福都倒吸一口涼氣。
措大,這是蔑稱。
唐時李匡乂的資暇集說“代稱士流為醋大,言其峭醋而冠四人之首”。
同時期的張鷟在朝野僉載則曰江陵“號衣冠藪澤,人言琵琶多於飯甑,措大多於鯽魚”。
宋代的吳曾能改齋漫錄·議論也載“太祖曰‘措大眼孔小’”。
這措大于讀書人就一如你罵黑人是黑鬼一樣,讀書人自己自嘲措大還行。
別人若說那得跳腳罵娘了。
骨相這個罵的就更狠了,出自唐代著名詩僧寒山的詩之五八。
其曰“我見百十狗,箇箇毛鬇鬡…投之一塊骨,相與啀喍爭。良由為骨少,狗多分不平”。
這前后意思加起來就是:
我不是針對誰,我是說在座諸位——都是辣雞!
一個個都是眼里看不得富貴,朝廷丟塊骨頭便嗷嗷叫著丑態畢露呲牙裂嘴,攀附撕咬竭力爭搶的銼逼土狗!
這何止是罵的狠啊,這簡直是罵到士子們的骨子里去了。
妙安滿眼心疼的嘀咕自家少爺,公子最近練劍那么勤快干甚?!
有妙安在,誰能傷公子?!手腕都練腫了…
“發出去便是了,我還怕他們咬了我的鳥兒?!”張侖一挑自己那雙丹鳳桃花。
卻見他嘴角勾起一絲壞笑:“他們不來找茬兒,我還得去呢!”
錢福不復再言,靠在了這舒適的躺椅上瞇著眼望著天際間浩瀚閃耀的星河…
“要起風了。”
張侖那雙漂亮的丹鳳桃花也微微的瞇起,嘴角勾勒出一絲微笑:“是啊!風雨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