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莫要頑皮,當好生跟師傅讀書。”弘治皇帝看著兒子如此興奮,不由得出聲道。
誰知正德更興奮了,拖著自己父親道:“父皇,你可不知道那張侖可本事哩!”
“用一副對聯就難住了應天府解元唐伯虎,逼得他磕頭拜師現在還住他莊子里呢!”
“哦?!還有這等奇事?!”這事兒弘治皇帝自然是知道的,此時也感嘆這張侖卻是允文允武難得的好材料。
沉思了一會兒,才對著蕭敬道。
“懋公孫兒,小名可是癡虎兒?!”
蕭敬躬身道:“陛下博聞強記,內臣欽佩之至。”
弘治皇帝啞然失笑,擺了擺手道:“莫要吹捧朕了,聽你們一說這癡虎兒應是真有文武之才啊!”
“是哩!是哩!父皇,可否召他來與我一同讀書?!”正德兩眼放光,對著自己的父親便問道。
弘治皇帝笑了笑,背著手往前走。卻見他走了一會兒,突然停住腳步皺著眉低頭沉吟。
“莫藏牙爪同癡虎,好召風雷起臥龍!懋公給自家孫兒這小名,起的卻是有些味道啊!”
這兩句乃是出自于北宋詩人王令王鐘美的寄洪與權。全詩為:
劍氣寒高倚暮空,男兒日月鏁心胸。
莫藏牙爪同癡虎,好召風雷起臥龍。
舊說王侯無世種,古嘗富貴及耕傭。
須將大道為奇遇,莫踏人間齷齪蹤。
王鐘美當時頗受王安石推崇,甚至多次修書給自己的舅舅吳蕡力薦王令,以求吳蕡將女兒嫁給王令。
“或許,這也是懋公的心志難為的表現吧…”
弘治皇帝看著月色,不由得悠悠的嘆了口氣。
歷史上這位王鐘美心懷治國安民志向,卻覺官場遍地齷齪蹤不肯將就,甚至放棄科舉。
終究是到老未曾真正的入仕途。
張懋雖然貴為國公,但現在他顯然已經不能輕易的出京城去為國征戰了。
想想老張家歷代先祖,張玉殺到了捕魚兒海不止更是靖難功臣第一。哀榮先謚忠顯,后追謚忠武。
逸周書·謚法解云:危身奉上曰忠。險不辭難;克定禍亂曰武。
別小看這個謚號,能給這個謚號可是非猛人、非大功勛成就者而不可得啊!
比如:不僅自己忠心為漢,而且臨終亦要求兒子“當世奉漢家,不可負也”的莎車王延、漢末獨撐蜀國的諸葛武侯。
大唐當年三次救駕、大功臣尉遲敬德。
安史之亂中支撐起大唐,史書稱他“再造王室,勛高一代”,“以身為天下安危者二十年”的郭子儀。
甚至南宋抗金名將岳武穆、大明開國名將常遇春,皆獲謚號“忠武”。
這些人哪個不是聲名赫赫,哪個不是大成就、大功勛?
后來張懋他爹先有功靖難,后來更是“三擒偽王,威鎮西南”。
雖然身死土木堡,也得“忠烈”謚號。
而張懋顯然不太可能再如先祖一般,提馬揚刀為國戰邊疆了。
作為從小隨憲宗游獵西苑,能騎射連中的好漢這豈非是他的憾事么?!
“父皇,能讓那張侖來與我一同讀書么?!”
正德顯然對此非常的不死心,拖著弘治皇帝的手一個勁兒的問道。
弘治皇帝的心境一下子就被打斷了,搖頭苦笑道:“莫急,再議吧…”
張侖可不知道自己現在被弘治父子在議論著,他正給下了晚朝回到家的大父盛飯。
“大父,您嘗嘗這肉!孫兒可是燉了一個時辰,里面加了好參、紅棗、枸杞…”
上輩子張侖雖然略嘗親情,但終究是孤身一人的時候多。
這輩子突然冒出來了一個寵愛自己到溺愛程度的大父,這讓張侖覺得老天總算是待自己不薄啊!
于是他沒事兒就愛給老人尋摸些許好吃好喝的,雖然說歷史上老張七十有五正德年間才過世。
但張侖覺著,自己完全可以通過滋補讓老張更長壽一些。
“孫兒懂事了啊…”張懋小口啜著羊湯,心頭卻很是感慨。
進門的時候老周就跟上來,苦著臉說小公爺這段時間砸出去了幾千兩銀子。
張懋倒是無所謂,花了也就花了唄!孫兒開心就行,至于其他房會不會有意見…
我管他有沒有意見!我老張可還沒死呢,就算是有個三長兩短的這家產也是給我孫兒的!
誰敢嘰歪半句,我老張狗腿都給他打斷了丟出府門去。
席間張侖殷勤伺候夾菜盛湯還說了些許段子笑話,逗的老張哈哈大笑。
伺候完老張又吩咐了廚房給老張準備明天的早飯,張侖這才打著哈欠去臥室睡覺了。
接下來數日,張侖都保持著固定的生活模式。
早上起來恭敬的送大父張懋去早朝,然后帶著幾個老親兵就出城往莊子去。
拎著唐伯虎他們幾個先收拾一頓,之后就是自己口述唐伯虎抄錄那本幽都夜夢:白蛇娘子全傳。
完事兒了,還得壓榨唐伯虎給他畫插圖。
誰叫這小子的工筆仕女圖那么著名呢?!這壯丁不抓的話,那豈不是個傻子么?!
不過三五日時間,十來萬字的幽都夜夢:白娘子傳便已經完成。
拿上書稿帶上親兵,張侖便直奔城內。
大明朝的出版業還是很牛掰的,雖然還沒有達到后來萬歷年間的巔峰。
但此時也算是發展的頗高。
只是此時話本還不是那么的流行,多數出版也只是印一些時文、宋元時期的唱本啥的。
張侖決定要賣文,那自然是要找最大的那一家啊!
能做成最大的,必然是要有官方背景的。這寶文堂,就是目前最大的出版商。
內靠的是司禮監,平日里宮里、官方要印些經文、經典什么的基本由他們來辦。
沒有官方要求的時候,他們就印上點兒話本賣錢去了。
什么錯斬崔寧、碾玉觀音、卓文君﹑三現身…等等。
幾個老親兵引路,張侖帶著周管家沒一會兒就到了這寶文堂大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