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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聊齋山市

  這是進鬼窩了嗎?

  王舜英看著后面的鬼物,心中暗道。

  若說在此之前的金哥兒縱然可以變的面目猙獰,但終歸是有人樣,但是此時王舜英所看的另外一鬼則截然不同,這鬼物頭大如甕,眼大如碗,大口如盆,牙長三寸,臉面顏色如同老瓜,這等遠超人形的鬼物讓王舜英看過之后,自覺這鬼物可怕比起金哥兒要高數倍。

  “阿彌陀佛,這鬼物又出現了。”

  慧通和尚瞧見山魈,便驚呼一聲,這個山魈簡直是他們柳溝寺揮之不去的噩夢,時時侵襲,讓他們夜夜警惕,可謂是這山魈三千日做賊,而他們和尚三千日防賊。

  慧明眼見山魈又來,起身就往后院拿炮竹。

  燃燒炮竹能驅山魈,這等傳說流傳已久,柳溝寺也是因為這個炮竹驅山魈一事,才從十年前堅持到了現在。

  “嘶啦…”

  正在觀音殿內看著山魈的時候,在窗外的山魈忽然伸手撕開了窗戶,這兩只手就如同是巨大的爪子,輕而易舉就在窗戶上面撕開了破洞,而后這山魈身子一縮,便要往室內而來。

  “撲通…”

  王舜英見狀想跑,但雙腿早已經軟了,撲通一聲就癱軟在了地上。

  山魈見狀,伸手往這邊撕來,想要將王舜英抓攝起來。

  就在此時,蘇陽翩然而來,抬腳輕輕在王舜英身上一點,便將王舜英就地踢飛一丈遠,讓他偏離了山魈的爪子,而后身影左閃右晃,就在觀音殿內這狹小的空間里面輾轉挪騰,輕輕松松閃避著山魈的攻擊。

  “呵喇烏拉…”

  山魈急了,意欲將另一只手也伸進來,蘇陽疾步往前,到了山魈的身邊并非進攻,而是向著旁邊的墻壁走去。

  觀音殿的墻壁有一尺來厚,磚石構成,便是山魈也不能輕易掀開,而蘇陽走到了這墻的前面,并非是拆墻,而是如尋常走路一樣,將眼前磚墻視若無物,輕而易舉的走了過去。

  在慧勝和尚,王舜英看來,這山墻還是適才的山墻,但是蘇陽已經不見了。

  這算是穿墻術。

  山魈眼見蘇陽走出,連忙抽身,只見蘇陽在院內月下輕輕渡步,如同是人在閑游一般。

  抽手而出,山魈站立起身,整個身體有一丈來高,儼然一個巨人,相比之下,蘇陽還不及他身體一半,此時動起怒來,雙手一抬,對著下面的蘇陽轟然砸去。

  踏震位,轉巽位,走坤位,退乾位…

  蘇陽在山魈的進攻面前進退如意,山魈根本不能碰到蘇陽一根汗毛,如此閃躲幾次,山魈又急又怒,對著蘇陽沖了上去,蘇陽見狀又一轉身,向著柳溝寺敗落的山墻外面一巨石走去,待到走到巨石旁邊的時候,蘇陽毫不減速,穿身而過。

  山魈在后面怒急,一頭就撞上了山石,只是這一次撞在山石上面,并非是一頭磕上去,它并沒有感覺到撞擊感,而是如同蘇陽那邊進入到了石頭里面,但是頭在石頭那邊剛剛露出的時候,山魈便感覺山石從四面八方迫來,他登時進退不得。

  拍拍手,蘇陽看向山魈,只見此怪面目確實可怖,只是到了現在,這一塊巨大的山石,山魈只露出了頭,爪子,足,身體自從石頭鉆過之后,就變的毫無力氣,此時絲毫不能反抗。

  “抓到他了!”

  慧勝和尚高興道。

  “化!”

  蘇陽右手對著山魈指著,伴隨著此一聲過后,山魈在石頭里面一聲嗚呼都沒有,就此化為了一塊石頭,看面孔,猶如生前。

  “施主,它應該不會跑出來了吧。”

  慧勝和尚看著蘇陽問道。

  蘇陽看看化作石頭的山魈,又看看在詢問的慧勝和尚,笑道:“不會了,從今以后,它就是一塊山石了。”

  此山石就立在柳溝寺的門口,蘇陽相信,等這一塊山魈石傳開之后,淄川這里的百姓會重新注意到這個地方的,聽聞這一塊山魈石,少不了會有達官貴人往這里看看。

  柳溝寺很快就會再一次興起的。

  并且這個地方的觀音像被蘇陽整理,已有靈異,倘若有人來求觀世音菩薩,觀世音菩薩也會時時顯靈,有所回應。

  “多謝施主。”

  慧勝和尚對蘇陽誠心致謝。

  慧明和尚在里面拿出了炮竹,到了前院一看,方才知道山魈已經化為了石頭,心中高興,便將手中的炮竹就此而放,噼里啪啦的聲音想起,慧通,慧明,慧勝這三個和尚皆是欣喜。

  對他們來說,今天是第一次真正的祛除了山魈。

  王舜英此時被虎子扶了起來,親眼看到山魈化石,王舜英對蘇陽更是崇敬,對著蘇陽接連幾拜,若非是蘇陽出手搭救,這會兒恐怕他已經身入黃泉了。

  蘇陽呵呵笑笑,伸手一指王舜英,對慧勝和尚說道:“這就是淄川縣新來的縣太爺,你們有仇怨的話,可以告訴他,相信王縣令必然會為你們解決此事,我便睡了。”

  驅鬼的事情蘇陽管了,這抓人的事情自然就交給王縣令了。

  當初寺內都有人看到了搶匪的面目,接連告官,這些搶匪的真身份怕也心中有數,只要等著這些事情告訴了王舜英,等著王舜英去抓人審問就好了,依照衙門的常規方法,抓到一個大刑伺候,剩下的名單名冊多半會被招認出來。

  蘇陽不為這些事情操心,而是徑直到了柳溝寺內,為他準備的房間,往床上一躺,蘇陽體內諸神皆自然運轉,如此打坐入定。

  自從蘇陽被如來佛祖授記之后,修為雖進步不大,但是法門大增,千般手段層出不窮,因此對敵的時候懶得動手,否則像山魈這等怪物,蘇陽轉手一巴掌就能拍死,根本不必將它引誘到石頭處,將它變作一塊山石。

  只是從蘇陽的角度來說,這樣更省力一些,畢竟打死還有火化這個流程。。

  近來蘇陽一直都在研究玉佩金珰之道,太極玄真之經,通過轉輪王府的資料,如來佛祖的授記,研究到了現在,蘇陽也琢磨了不少東西,但感覺這法門缺了一個重大的引子,因此讓這法門成為了聯絡諸神的法門。

  倘若在某一日讓蘇陽找尋到了這個引子,那么元始天王流傳下來的玉佩金珰之道,太極玄真之經,這曾經分封神權的法門絕學就會在蘇陽的手中綻放光彩。

  夜里,外面的和尚和王舜英絮絮叨叨,這三個和尚給王舜英說著淄川當地的形勢,也說著搶了柳溝寺的劫匪情況,而王舜英則在外面認真聽著,通過慧通,慧明,慧勝這三個和尚,將淄川的大概情況了解的差不多,直至深夜的時候,方才各自散去。

  一夜無夢。

  蘇陽在房間起身,看到外面的天色尚早,昏暗迷蒙,外面花草濕潤,顯然是在昨夜得到天地浸潤。

  起身在柳溝寺中洗了把臉,蘇陽眼見天色尚早,王舜英和虎子兩人皆沒起床,倒是柳溝寺中的和尚已經開始勞作起來,蘇陽對慧通和尚告辭,此時本欲徑直前往淄川,只是入眼所見,周圍山脈甚奇,便讓蘇陽有了攀山眺望之心,遂問了慧通和尚,舍了大路,在山中小道中走來。

  這沿路往上,蘇陽看到有巨樹箕踞,其根籠絡一塊巨石,根莖在石上盤旋之后,彎曲扎根在地上土中,見此猜測,蘇陽自覺該是山洪爆發,沖開了周圍的土,如此才有這般奇景顯出。

  待到攀至山頂,蘇陽看到山中天然便有一池,池水明凈,向著四面散去,走到崖便,蘇陽看到這池水掛做一條白練,自山間往下,在下面蒼翠樹木之中蜿蜒折到了一處高塔…

  那里怎么會有高塔?

  蘇陽定睛而看,只見遠遠處的山上,高塔拔地而起,直插青天,而在這周圍逐漸的浮現了十來個宮殿,碧瓦飛甍,而后連亙六七里,居然形成了一個城郭。

  這…聊齋《山市》。

  這一篇對蘇陽來說當真是印象深刻,當年背課文,抓主旨,全方面分析這一篇古文角度…而所講的就是山間的海市蜃樓。

  那么對面應該就是奐山吧,淄川八景之一。

  蘇陽極目看著《山市》,只見對面越發詳實,里面的人口歷歷皆見,細細看去,更能夠看清楚里面人物面貌,來回走動,甚至里面人們說話的口型,蘇陽都能瞧清楚了。

  展露在眼前的,宛然就是一幅清明上河圖,里面人煙湊集,演繹著一個鮮活的古城市。

  這海市蜃樓都是遠處景物的照應,那么對面的海市蜃樓又會是哪里的情景呢?

  蘇陽記得在課文上面學的時候,曾經將山市分為了三個結構。

  第一結構是出生的時候,就是出現一個孤塔,幾個宮殿,接著就是延綿出現城郭的時候,到了最后,是出現了一個高樓,高樓里面每層樓都是五間,開著五個窗戶,而從這五個窗戶能夠看到樓那邊的天空…

  蘇陽回想山市篇目,課文分析,再看著眼前清凈,越是看,越是熟悉…這場景蘇陽見過!

  非是蘇陽真正到過這個城市,而是蘇陽在其他地方看到過。

  伸手在八卦袋中一掏,蘇陽抓出來的僅僅只剩下一把絲線。

  曾經在金陵城的時候,元道人送給蘇陽一個絲絹,這絲絹是織女所織就,里面的情景就是孤塔和城郭,并且那個絲絹在陽光下瑰麗多變,可謂至寶,蘇陽拿到之后,一直都貼身收藏,直至在嶗山的時候,蘇陽在董雙成那里學會了怎么解這無縫的天衣,如此將絲絹拆開,利用織女的絲線殺人奪命。

  但是現在,蘇陽看到了絲絹之中的情景。

  正是聊齋中的山市。

  織女所繡的就是山市!

  凝神看著山市之中的情景,如此和蘇陽絲絹之中所看互相對應,眼前絲絹雖然已被蘇陽所毀,但服用玉液,蘇陽過目不忘,自然是能夠記得清清楚楚。

  絲絹之中的內容和蘇陽此時所看的山市也有不同之處,而這不同主要是角度不同。

  若是將蘇陽所看的地方當成山市正面,那么織女所繡的方位更似反面,兩者之間是有許多相似之處,也有許多不同之處,若非蘇陽過目不忘,神思敏捷,換成常人,就要捧著絲絹,看著山市,在這里面找相通之處,如此才能夠察覺會是一個地方。

  煙塵彌漫,危樓已起。

  蘇陽看到這危樓直插云霄,而后果真如同《山市》所說,每一個都有五層樓,開著五個窗戶,透過這五個窗戶,還能夠看到樓那邊的天空,看到樓那邊的星辰,而這一層樓越是往高處去,就越是看不分明,非是蘇陽視力不行,實在是分辨率太低了,看到的只能是一片模糊。

  …莫非那邊是一處天宮嗎?

  蘇陽看著眼前危樓,心中想到,忽然心思活絡,連忙從八卦袋中拿出了筆墨紙硯,在畫軸中抽出桌椅板凳,快速的研墨之后,蘇陽手中執拿神筆,將山市之中的歷歷一切記在心中,而后開始畫了起來。

  寥寥數筆,勾勒高樓,而后蘇陽開始一點一劃的勾勒山市之中的城郭一切。

  自從在嶗山被董雙成點化之后,現在蘇陽繪畫已經是神領意造,若畫活物,便活靈活現,若畫死物,便真實無二,眼下蘇陽用心繪畫此山市,一筆一劃,這曾經在天地間短時間的美景就如此被蘇陽畫了下來。

  等到蘇陽收筆之時,天色已經傍晚。

  繪畫這一個山市圖,蘇陽耗費了一天時間,但就是這一天的時間,不吃不喝,毫不休息,蘇陽便完成了尋常畫家要數年才能繪制的畫作。

  這也是因為蘇陽是修行者的緣故。

  整個山市被蘇陽畫的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緊接著,蘇陽在這畫上面勾勒了一個門。

  將整個山市畫下來,蘇陽并不是僅僅記錄這個城郭,而是想要定位一下山市所在。

  運用法力,蘇陽向著畫卷中的門扉推去。

  畫卷中的門扉堅若磐石,蘇陽用盡了全身法力也推不開,憑借畫卷的感覺,似是距離此地不遠,只是蘇陽的法力不到位,故此才沒有推開,但是這織女所繡的山城,蘇陽所見到的山市,真真切切的存在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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