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如洗,四下湛藍。
蘇陽孑然一身,手中拿著一個木杖勉強登山,胸前背后均被汗水打濕一片,連帶著讓他穿的灰衣裳皺巴巴的一片,如此接連喘氣,來到了普賢寺的門口。
普賢寺屬于方圓幾十里最大的佛寺,蘇陽在老遠就看到了黃墻青瓦,此時走到門口更覺恢弘不凡,佛寺大門敞開,入目是正是彌勒佛,體胖腹大,笑口常開,正坐在門口。
邁步入門,繞過彌勒佛像,在這后面是一韋陀像,而后再往前面是放生池,在這放生池里面多是鯉魚,但蘇陽也看到了幾個烏龜,將一個巴掌大小的鯉魚咬死,就在橋柱入水的地方正在分吃。
蘇陽立足橋上,打量著整個佛寺,由此進入,正當中是一棵約有千年的銀杏樹,左右是羅漢堂,正當中是普賢殿,在普賢殿的左邊是藥師佛殿,右邊供奉著佛的十大弟子,阿難迦葉等等。
晨鐘,暮鼓這些隨意擺放。
寺廟里面空寥寥,蘇陽已經進入到了佛寺里面,還不曾見過一個知客僧。
老子白給你們演了…
越過放生橋,蘇陽正殿旁邊的偏門方向看去,在那里面另有別院,門虛掩著,透過期間縫隙,看到有幾個和尚正在說說笑笑。
“你干什么的?”
蘇陽正在看時,后面有人喝道,回頭看來,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和尚,身寬體胖,僧衣更胖,穿起來松松散散,聽說話語氣的貌相都帶著幾分兇悍,此時眉頭豎起,向著蘇陽這邊走來。
“阿彌陀佛。”
蘇陽雙手一合,說道:“大師,我來這邊游玩。”
這和尚看著蘇陽,上下審視,看到蘇陽這前胸后背都是汗水,料定蘇陽不是什么江湖人士,問道:“游玩就游玩,別東張西望的,那邊是后院,是我們寺中和尚念經的地方,閑人莫入,轉了之后就趕快離去,我們寺廟里面不管飯。”
說著,和尚別過蘇陽,一搖一晃的向著隔壁小院走去。
“大師。”
蘇陽連忙攔住這和尚,笑道:“我這爬山到此,口干舌燥,也前胸貼后背的,還望你們行個方便,容我在這里吃一頓飯,我必將奉上香資。”
從錢袋里面嘩啦啦抓出一把銅錢,蘇陽塞入到了和尚的手中。
和尚揣揣手中的錢,再看看蘇陽鼓囊的錢袋,喜笑顏開,說道:“非是我們不給方便,是近來青云山城鬧了蛇患,這米價貴了太多,寺內養我們這些和尚都夠辛苦了,施主若當真是想要在這里用齋,一碗飯我們還能供應,施主,請…”
和尚說著,要給蘇陽做向導,帶著蘇陽往前面的普賢殿里去。
“哇哇哇…”
正要進入普賢殿之時,蘇陽聽到隔壁宅院里面有嬰童哭聲,不由往那邊看去。
“蛇難之時,不少人家破人亡,留下嬰童無人照應,我們寺的常恩師傅廣發慈悲,收養孩童,都在那邊禪院里面。”
和尚對蘇陽說道,而后給蘇陽介紹這普賢寺的概況。
這普賢寺內,一共有二十三個和尚,分為三輩,最上面一輩的是常有,常取,常受,常觸,常行,常恩,中間一輩的是無,下面一輩的是空,而這個帶著蘇陽的知客僧就是中間一輩的,叫做無顯。
“普賢寺的出現,源于三百三十年前,在三百三十年前,有一個雕刻師傅,雕刻的佛像多有靈異,惟妙惟肖,故此有許多人不遠千里都想要在他那里雕刻個佛像,請到自家的廟里,有一個和尚叫做洪德,也去那個雕刻師傅那里請了神像,請的就是普賢菩薩的神像。”
無顯對蘇陽說道:“山路崎嶇,不能動用馬車,這洪德師傅就用繩子將神像綁著,負在背上,如此一步一步的在山上行走,待到走到這一棵銀杏樹下的時候,洪恩師傅累的實在走不動路了,就將神像放下,靠在了銀杏樹上睡著了。”
“在夢中,洪恩師傅見到了普賢菩薩,普賢菩薩為他講經說法,開解佛門五味百法,這一場睡夢之后,洪恩師傅見識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身體疲勞也全都飛走,醒來之后,洪恩師傅拜過了普賢菩薩,意欲請普賢菩薩繼續上路之時,這神像已經在地上生了根,洪恩師傅也就在這神像周圍添磚加瓦,建立了這普賢寺。”
無顯和尚對蘇陽說了這普賢寺的來歷,也說了這普賢菩薩寺廟的靈異。
蘇陽看向正殿中的普賢菩薩像,果然只是一個石像,和人同高,但是這一點一劃,惟妙惟肖,很是靈動,似是出乎天然,不見斧鑿痕跡。
“阿彌陀佛。”
對這石像,蘇陽誠心的念了一句佛號。
“嗯嗯…”
無顯和尚嗯嗯兩聲,將手中的銅錢叮叮當當的投入到了功德箱中,說道:“這供奉普賢菩薩,并非是張張嘴,念念佛就好的…”
這都是明示投幣了。
蘇陽拿起錢袋,叮叮當當的撒進去一把錢。
“阿彌陀佛。”
無顯看著蘇陽穿的平凡,卻又如此闊氣,對蘇陽更殷勤,帶著蘇陽又到了藥師佛的面前,聲稱一切病癥,只要叩拜藥師佛均能得免。
作為一個大夫,蘇陽看著佛像,忍了又忍,零零散散在這功德箱里面撒了一點,如此無顯才又帶著蘇陽往下一個地方走去,這關于普賢寺創建的傳說應該是實,而除卻這個傳說之外,無顯所說的多是牽強附會,蘇陽也就配合著聽兩句。
如此在整個普賢寺內轉了一圈,蘇陽才跟著無顯和尚,走入到了偏院里面。
這偏院里面還有一院,蘇陽在這外院僅有一個伙房,水井,再往里面去就是和尚們居住的地方,這地方也是不開放的。
由無顯帶領,蘇陽進入到了伙房里面,不過是一碗稀粥,一個饅頭,一碟咸菜,這算是普賢寺內的素齋。
“施主。”
無顯和尚說道:“用過午食,我們這里就要封寺,不接見外客了,希望施主能夠配合。”
“哦…”
蘇陽端著稀粥喝了一口,在這稀粥里面嘗出了豬油味道。
打開了舌識,蘇陽舌頭極為敏感,能夠分辨千般滋味,甚至顏如玉做菜,蘇陽在吃的時候,能夠復述出來大多步驟,而這稀粥里面,應該是之前用鐵鍋炒過菜,在這年代里,洗刷油膩的鐵鍋終究是有些不干凈,而就是這一點點的異常,就讓蘇陽嘗了出來。
整個伙房里面只有蘇陽和無顯。
蘇陽看向無顯,看他端起碗筷用餐的時候,極難下咽,心中就明白了,這稀粥咸菜饅頭,不過是招待蘇陽這種外人的,而他們和尚吃的是另外的。
“青天白日的,為什么要封寺?”
蘇陽問道。
無顯和尚看看蘇陽,自覺這話告訴蘇陽也并無不可,說道:“是我們的師叔祖要回來為我們講經說法,這經法屬于佛寺內討論的,非是向外所說的,故此要封寺。”
師叔祖?
蘇陽算算輩分,這個人應該是沙福林所說的勝慈和尚的師弟吧。
“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想要求見本寺的主持方丈。”
蘇陽將稀粥喝完,對無顯和尚說道:“懇請師傅代為通傳。”
聊完了,飯也吃了,接下來該談談正事了。
“我們主持沒空!”
無顯和尚粗暴說道,蘇陽的油水已經榨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三核桃倆棗,可要可不要,這主持方丈可不是隨便能求見的。
“我要說的是…”
蘇陽正待要說,聽到了偏門處有動靜,又聽砰的一聲,坐在伙房吃飯的蘇陽看到了這前院偏院中間的門扉被踹飛起來,伴隨著這門被踹飛,從外面走進來一個男子,年齡三十六七,面貌成熟英俊,穿短袖,戴斗笠,踏步履,手中搬著一個黑木匣子。
這一點動靜,直接讓普賢寺的和尚們跑了出來,蘇陽略略一數,這除了知客和尚之外,從里面跑出來有十八個和尚,個個嘴上都抹了油,看著闖進來的男子,已經有和尚喝罵出聲了。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無顯和尚走上前去,挽起衣袖,只要稍有不對,就準備給他一個教訓。
“買刀的!”
風源將懷中木匣打開,青天白日,這木匣子里面的金子黃的耀眼,如此一看,足有百兩,這些金子當前,頓時就讓和尚們目眩神迷。
“阿彌陀佛…”
無顯和尚態度一下子大轉變,看著風源說道:“敢問施主是買什么刀?”
“買一把刀刃有破口的戒刀!”
風源看著無顯和尚,說道:“十年前,六月十六,我在這佛寺里面看到了你們玩弄女眷,而后我被你們發現,我就往山下跑,待到我跑回家的時候,常行和尚給我一把刀和一百兩黃金,讓我選一個,當時我選了黃金,離開了這青云山,現在我拿著那百兩黃金,來將那一把刀換回來!”
周圍的和尚們對視一眼,便知這眼前人是來找事的,當下無顯和尚便先出手,伸手就準備抓著風源,而風源束手如刀,直接對著無顯和尚戳去,這一手沿著肋骨縫隙,直戳內臟,僅此一擊,就讓無顯和尚沒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