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副駕駛,潘帆神色有些奇怪。
說好的由自己開車呢,結果剛到高速路入口,這位慕支隊長便將自己趕到了副駕駛。
當然,對方也沒趕,只是隨意說了一句,可這不是楊局長吩咐過嘛,他也只好照辦。
現在他也已經知道了慕遠的身份,雖說他不是刑偵條線的警察,但也知道眼前這人是怎樣的存在。
說實話,潘帆內心也挺激動的,這是見到了傳奇人物啊!
真的,活的。
只是…你這么牛逼一人物,怎么自己當司機呢?他這個小萌新現在坐在副駕駛上,心里惴惴不安啊。
“慕支隊,聽說…在你手上就沒有破不了的案子?”潘帆決定找話題聊,不然太尷尬。
慕遠一邊開車,一邊應道:“也不能這么說,比如一些陳年舊案,證據都完全滅失了,這樣的案子我也沒辦法。”
“這么說來,新發的案子肯定能破了?這也非常厲害啊。”
慕遠卻還是搖了搖頭,道:“這同樣也不一定。”
“那慕支隊您遇到的這種破不了的案子,多嗎?”
“我手上暫時還沒有沒破的案子。”慕遠一本正經地說道。
潘帆表情完全僵住,敢情說了這么多,全是忽悠人的…
“慕支隊,那…能說說一些比較有意思的案子嗎?”潘帆很少辦案,對于案件還保留著最初的好奇心。
慕遠正色道:“每一起案件的背后都是沉重的,你所說的有意思,在案件中是不存在的。”
潘帆尷尬地摸了摸后腦勺,訕訕一笑,道:“抱歉,慕支隊,是我表述有問題。我是想問有沒有什么特別的,比較值得借鑒和學習的破案經過。”
慕遠道:“值得學習的地方?那倒是挺多的。既然你想聽,那我便給你講一些吧。”
他不是一個喜歡敝帚自珍的人,除了一些不能說的,以及講了也沒有實際意義的之外,慕遠還是很喜歡搞“傳幫帶”的。
重案大隊的那幫子人,不也都是被慕遠一一帶出來的嗎?
不過當慕遠講完第一個案子后,潘帆便覺得枯燥乏味了。
案子,不應該是懸念迭起,引人深思的嗎?可怎么一件案子從慕遠口中說出來,就那么無趣呢?
給人的感覺,便是那犯案的都是傻缺!
當然,并不是說這里面就沒什么可學的,潘帆從中聽出了不少的辦案小竅門,比如如何從監控視頻中發現線索,如何從現場的痕跡物證中找出疑點。
可這所有的東西,都無法彌補情節無趣帶來的那種糾結。
可這坑是自己挖的,再枯燥那也得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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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車從高速公路駛出,迅速進入到同安市區。
同安市是一個大市,經濟體量不比泉市小多少。
“慕支隊,我們先去哪兒呢?”潘帆仿佛找到了存在的價值,精氣神頓時就上來了。
慕遠笑笑,道:“去臨港大廈那邊。”
“哦,那邊啊!我知道…”
“嗯,我知道該怎么走的。”
潘帆腦子有些懵,沒看到開導航啊…
不過能找到路也不算什么特別的事情,比如以前來過,記性好正好記住了。
可幾分鐘后,潘帆就有些驚訝了。
因為他發現慕遠絕不僅僅知道臨港大廈所在的位置那么簡單,他對整個同安市的道路都非常熟悉。
這一路飛馳,穿街走巷,完全是走的最近的路。
甚至某些小巷,連潘帆自己都不清楚,又一次他還提醒慕遠走錯了,結果…慕遠沒理他,最終證明慕遠選擇的路是正確的。
“慕支隊,你以前在同安市生活過?”
潘帆這話可不是沒有依據,以同安市的城市規模,沒有兩三年的生活經歷,絕不可能對道路如此熟悉。
慕遠淡定地說道:“沒有!第一次來呢。”
“慕支隊你真愛開玩笑,真要是第一次,你能對這里的路這么熟悉?”
慕遠瞅了他一眼,這家伙…問題咋這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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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看過同安市的地圖。我記性好,自然對這里的路很熟悉。”
潘帆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這個…慕支隊,記性能好到這種程度?”
“沒辦法,年輕嘛。老了肯定就沒這么好的記性了。”慕遠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潘帆感覺…受到侮辱的不僅僅是智商,還有身體。
難道自己老了?
“咳咳…慕支隊,我們到臨港大廈那邊去做什么呢?”他生硬地轉移話題,沒辦法,太傷自尊了。
慕遠倒也沒有繼續追著討論年輕與老的問題,說道:“去那邊調查一些信息。”
潘帆沉默,好像自己問了一句廢話。
他也不想再說話了,就這樣看著慕支隊長秀車技,同時還秀了記憶力和年齡。
沒過多久,一棟距離海邊不遠的高樓出現在視野中。
那里便是臨港大廈。
慕遠直接將車開進了地下停車場,這才悠悠然地下車。
“走吧,進去看看。”慕遠指了指樓上。
潘帆自然不會有任何意見。
二人直接進了電梯,慕遠按下了27樓。
其動作是嫻熟,仿佛到過這里無數次一樣。
潘帆有種沖動,要不回去查一查以前慕支隊長是否到過同安市?
不過這股沖動還是被理智壓了下去。
從電梯里出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比較恢弘大氣的公司前臺。
當然,這公司也不可能太大。
真正的大公司那都是有自己獨立的辦公大樓,而不是擠在這種寫字樓中的某一層。
慕遠沒有停留,徑直走到了前臺的接待處。
“先生,請問您找誰?”接待處里面站了一位比較時髦的青年女子,見慕遠走過來便熱情地問了一句。
慕遠道:“我找你們老板。”
“請問有預約嗎?”那青年女子還是保持著符合社會期許的微笑。
慕遠伸手取出自己的警察證,道:“我是警察,我們需要向你們老板孟樂萱了解一些情況,我想這個不需要預約吧?”
那接待小姐頭倒是不鐵,立刻道:“先生稍等,我先給老板打個電話。”
慕遠沒有阻止,很隨意地點了點頭。
很快,接待小姐把電話打通了,簡單地將情況說了一下之后,她嗯嗯地應了兩聲,便掛了電話。
“兩位警官,請跟我來。”
說完,接待小姐從桌子后面走了出來,邁著優雅的步子領著慕遠二人進了公司內部。
公司確實不大,里面就七八間辦公室,每間辦公室有四五個人。
不過看他們工作的情況,這公司的業務應該還是不錯的,至少大家都很忙,說明手頭上的活兒不少。
很快,那接待小姐領著他們到了一個貼著“總經理室”的門牌的辦公室前。
她敲了敲門,當里面傳來一聲“請進”的聲音后,她才推開門。
“孟總,人帶來了。”
慕遠瞅了這接待小姐的后腦勺一眼,會不會說話呢?
“好了,你去忙吧。”
那接待小姐回了一句,便轉身離開了,走的時候順手將房門半掩。
慕遠瞅了一眼坐在辦公桌后面甚是颯爽干練的女人,微微一笑,道:“請問你便是孟樂萱吧?”
那女人聳聳肩,一副很無奈的樣子,道:“你們都找到我辦公室了,難道還會有錯?”
看得出來,這女人沒怎么將慕遠這兩位年輕警察放在眼里。
慕遠卻也不介意,笑笑道:“看來我確實沒找錯人!”
說完,慕遠遞上了自己的警察證,道:“這是我的證件!我叫慕遠,是西華市公安局重案大隊大隊長。當然,我這次找你,不是因為西華市的案子,而是泉市這邊的案件。”
孟樂萱微微一愣,她被慕遠的這番介紹給唬住了。
若是普通小城市的重案大隊大隊長,那沒什么,可西華市重案大隊大隊長的擔子,卻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擔下來的。
而且,她覺得慕遠這個名字聽起來挺耳熟的,但卻想不起在哪兒聽過,畢竟她對警察這一行業并不是很關注。
不過最讓孟樂萱感到不可思議的,還是慕遠的最后那番話。
他不是為了西華市的案子來的,而是泉市的案件,這是什么意思?這算是找的外援嗎?怎樣的案件需要找外援來辦?
慕遠卻沒給她太多時間去厘清腦子里的疑惑,直接說道:“孟女士,我想向你打聽一些事情,還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慕警官先請坐。”孟樂萱內心終于重視了一些。
她剛才已經看了那警察證,確實是西華市重案大隊大隊長,而不是副職。
能如此年輕就當上重案大隊大隊長,肯定是有過人之處的。
慕遠也沒客氣,在其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潘帆也跟著坐在了旁邊。
坐定之后,慕遠取出了一張打印好的照片,遞到了孟樂萱面前。
“孟女士,這人你應該認識吧?”
孟樂萱目光落在那照片上,整個身子霍然僵硬了一下。
“我…我不認識。”孟樂萱立即說道。
坐在旁邊的潘帆眉頭一皺,道:“孟女士,你這表情已經出賣了你,你明顯是在撒謊。”
慕遠扭頭看了潘帆一眼,微微一笑,道:“你看吧!連我同事都能看出你在撒謊,你說不認識有什么異議呢?”
“我沒有撒謊。”孟女士鎮定了許多。
慕遠摸了摸額頭,有些無奈。
為什么總有那么多人不見棺材不掉淚呢?
“孟女士,我想說的是我辦了大半年的案子,還沒有人能在我面前撒謊的。既然我在這茫茫人海中沒去找其他人,就找上了你孟女士,肯定是有證據證明你確實認識這人,否則我眼巴巴地跑過來干嘛?”
孟樂萱將頭埋著,表情很是復雜…
半晌,她抬起頭來,神色中倒是有幾分女強人的決斷。
“慕支隊長,這個人我確實認識,不過這些事情屬于我個人隱私,而且我可以保證這里面不涉及任何違法犯罪行為。我不明白慕支隊長你為何要調查我?”
慕遠神色還是那般淡然,道:“孟女士,或許是你太敏感了,我可沒說是在調查你,此次過來只是想向你了解一些情況罷了。”
孟樂萱咬了咬牙,道:“那你請問吧。”
“這人叫什么名字?”
“易侯。”
“你們是怎么認識的呢?”
“這個…屬于我的隱私,我可以不予回答。”
慕遠倒也沒有反對,繼續問道:“你們最后一次聯系是什么時候?”
“嗯…差不多有十四五天了吧。”
“那你后面又聯系過嗎?”
“沒有…有,不過電話打過去后沒接通。”
“提示關機,對吧?”
“嗯!”
“知道是什么原因嗎?”
“我怎么知道。”孟樂萱沒好氣地反問道。
慕遠絲毫不以為意,繼續道:“如果不出意外,這位叫易侯的小伙子,已經死了。”
“死了?”孟樂萱瞬間震驚了,臉上的表情做不得假。
慕遠看著她,悠悠然地點了點頭,道:“確實死了,我們發現了一具尸體,通過分析,這具尸體很大可能就是易侯。”
“這么說你們連尸體是誰都還沒有確認,就找上我了?”孟樂萱有些生氣地質問,“你們還調查我的隱私?”
“孟女士,我對我的辦案流程負全部責任。”慕遠一臉嚴肅地說道,“如果你覺得對尸體身份有疑問,我可以將尸體照片給你看一下,我想孟女士你完全可以根據尸體上的一些特征判斷這具尸體是否是易侯。如果你相信我們警方的判斷,那請你認真對待我的提問。”
“我…”孟樂萱有些傻眼。
不信任就看尸體照片?
別看孟樂萱像個女強人的樣子,但她畢竟是一個女人,要讓她去看一具尸體,而且是一具非正常死亡的尸體,著實缺乏勇氣。
而且,突然間,她回想了眼前這個慕支隊長到底是誰。
這樣一位堪稱是傳奇偵查員的警察,自己的懷疑有意義嗎?或許,除了看了那尸體照片讓自己驚悚、惡心一番之外,并不能對結果帶來任何改變。
與其如此,還不如認了這個結果…
反正那尸體到底是不是易侯,又不會因為自己的否認或肯定而確定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