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落在小餐館門口的臺階上,金燦燦一片。
臺階上,一個形貌邋遢的少年靠著門框坐著那里,手中拿著一只酒壺,不時喝一口。
散亂的披肩長發,唏噓的胡茬子,深邃中帶著淡淡憂傷的眼神,頹廢而又灑脫…
這一刻的孟寒,是安靜的,也是孤獨的。
似乎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至少,沒人能看出他在演戲——即便是深不可測的糟老頭子,也不行!
“少年,你想變強嗎?”
突然,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孟寒眼皮都沒抬一下,舉起酒壺又喝了一口,然后轉頭,默默看著紅彤彤的朝陽。
“我問,你想變強嗎?”
那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
孟寒沉默了一下,面無表情地轉過頭去,看向那拿著一根掃把站在門框內的糟老頭子。
“沒興趣。”
然后,他回過頭,繼續喝酒。
“我覺得你不應該如此頹廢,你還年輕,生命的路途才剛剛開始,未來還有廣闊天地…”
“干活去!”還不等他說完,孟寒眼眸變得嚴厲起來,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額…”糟老頭子臉色一僵,明顯沒想到有人敢這么跟他說話,更何況這小子可是他內定的弟子!這樣跟師父說話,真是大逆不道!
但是…
該慫還得慫。
于是,他進去掃地了…
他很清楚,短時間內恐怕無法說服這個少年了,因為他已經了解了對方的遭遇。
在情竇初開的年紀,遇到第一個喜歡的人,卻被傷得這么深,的確是難以承受的打擊。
“看樣子,老爺爺已經決定傳功了…”孟寒看著糟老頭子的背影,心中如鏡子般透徹:“這樣看來,我已經通過了考驗。不過做戲要做足,人設不能崩,如果我現在突然對修煉感興趣,那么肯定會引起他的懷疑,那就前功盡棄了!”
他必須有一個理由。
一個對修煉重拾信念的理由!
也就是所謂的…“你為什么要變強”。
只有這個理由出現了,他才能順理成章地大吼一聲“我要變強”,然后接受老爺爺的傳承。
“算了,等著吧…我相信,麻煩很快就會來了…”孟寒心中并不急。
既然老爺爺已經在問他想不想變強,那么肯定不會讓他就這樣頹廢下去,就算他沒有麻煩,老爺爺也會給他制造麻煩…
小鹽城,王家。
“有消息了嗎?”
王旭看著打探情報的屬下,臉上有些不耐煩。
實在是,他派人打探了兩個月,竟然還是沒能打探出那昊然的底細,一點線索都沒有!
這讓他很沮喪,甚至有點自卑——他終究只是個小城家族的少主啊。
出了這小鹽城,他什么也不是!
“回…回少主,我帶人走訪了十幾個城市,倒也打聽到一點他的行蹤,很多人都見過這個人,但他到底從哪里來…沒…沒人知道。”探子首領小心翼翼地說道。
“廢物!!”王旭臉色鐵青,大罵道:“這點事都辦不好,要你們何用?”
幾個探子低下頭,沒有說話。
突然!
一個年輕的探子眼前一亮,抬起頭說道:“少主,我突然想起,我們在路上遇到一個神秘老頭兒,他給我么說了一件有趣的事。”
“說。”王旭淡淡道。
“據說三個月前,榮武城的頂級大家族洛家,舉辦了一次比武招親,結果洛大小姐喜歡上了一個外來的天才孟寒。兩人兩情相悅,然而結局卻很悲慘,洛家的大人物以那孟寒的性命威脅洛大小姐,讓洛大小姐不得不嫁給別人,還當眾刺了那孟寒一劍,說了無比絕情的話,好讓孟寒死心。”
“哎,最終,那孟寒被心愛之人所傷,以為遭到了背叛,心灰意冷地離開了,不知所蹤…”
“呵呵…還真是個悲傷的故事。”王旭唏噓地搖搖頭,不過那眼中卻有些幸災樂禍。
別人越倒霉,他就越高興!
他恨不得所有人都過得比他差!
“不對!!”
突然,他眼睛瞪大,失聲叫道:“心灰意冷?失魂落魄?借酒消愁?!”
一道靈光在他腦海閃現,讓他激動得站起來!
時間流逝。
一個月,又過去了。
這一個月,孟寒絲毫沒有修煉,猶如一個平凡的醉鬼的一般,每天坐在小餐館門前喝酒。
他的修為絲毫沒有增加。
但恰恰是這樣,他竟然進入了難得的寧靜狀態,心如止水,對毒經和殘月魔輪的理解更加深刻了,這一個月的體悟,抵得上之前半年!
而這一個月里,糟老頭子老老實實在店里掃地,猶如一個普普通通的老頭一般,只不過,時不時會在掃地的空擋旋到孟寒身邊,問一句“你想不想變強”。
孟寒自然是淡淡回絕。
“不想!”
“不想!”
“干活去!!”
沒辦法,就算心中含著淚,他也只能這樣說啊!
同時他心中也在罵娘。
現在的反派辦事效率這么低嗎,這都一個月了,還沒殺過來?
真是給反派丟臉!
但是,該來的總會來的…
這天清晨。
孟寒依舊坐在門口喝酒,醉生夢死。
突然,一道嘲諷的聲音響起。
“哈哈哈,孟寒,原來你真的在這里。”
孟寒轉頭望去,心中樂開了花。
元罡!你來得正是時候!
你再不來,老子都要演不下去了!
不過表面上,他面無表情,眼神麻木地看向元罡,說道:“你來了…喝酒嗎?”
“喝酒?我是來取你狗命的!”元罡冷冷道。
“為什么?”孟寒依舊懶散,似乎對一切都提不起興趣,生死也早已不放在心上。
“哼,你殺了我元家五位天罡境強者,還敢裝蒜!”元罡眼中殺意沸騰。
“是他們要殺我,我不能等死吧?”孟寒淡淡看著他,又灌了一口酒。
“那又怎么樣,反正你殺了我元家的人,就要償命!”元罡冷漠而霸道。
“要殺我?”孟寒掃了他一眼,然后輕笑著搖搖頭:“你還不行。”
此時的元罡,依舊是靈脈九重,想要突破天罡境,如果沒有特殊機緣,恐怕需要兩三年。
“呵呵,你都能殺了五大天罡境強者,光靠我當然殺不了你,不過,你覺得我會一個人來嗎?”元罡呵呵一笑,然后揮揮手。
頓時,元罡的身后走出三個面無表情的黑衣中年,每一個的氣息都強悍而厚重。
“天罡七重!”
孟寒瞳孔微微一縮,是實話,這種陣容讓他都有點心虛,不過他心中依舊有底氣——糟老頭子,肯定不會看著他死的!
所以,生命不是問題。
現在的問題,依舊是演戲。
要演出那種絕望,那種無助…
“呵呵,三位天罡七重的強者,你們還真看得起我啊…”孟寒自嘲地搖搖頭,頹廢地說道:“其實當輕語那一劍刺向我的時候,我的心就已經死了,要殺我,真的不用這么費勁…”
他聲音很平淡,甚至身體一點都沒有緊繃,似乎…根本就沒想過要逃命。
“哦?看樣子,你不怕死咯?”元罡看著孟寒,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容。
他知道,再不怕死的人,只要活著就依舊有在乎的東西,比如…人性!
“昊公子,您的酒溫好了。”這時候,小酒館內部,一個少女走了出來。
“別過來!”
孟寒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