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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雷鳴

  太玄內門有五堂七十三峰。

  近千年來,刑堂勢大,卻在內門并不盡得人心。

  只因如今的刑堂堂主,過于霸道強勢,且處處伸手,利用權力之便,耳目遍布太玄門上下,多次插手許多峰內的權利更迭。

  李玄真與任宰之間的那點事,其實也只是全局下的一個縮影。

  事到如今,矛盾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

  所以刑堂堂主決定搶先動手,將那些敢于反對他的人,全都一網打盡。

  至于太玄門的掌門祖師,太玄子是否會干預,這個可能性約等于零。

  當年跟隨太玄子一起開門立派的弟子、門人,活的最久的都死了數千年了,如今的太玄門上下,說穿了沒有一個與太玄子,有真正的交情。

  而太玄子本人,也有千年不曾在太玄門內現身。

  這種狀況下,只要太玄門本身基本盤不被破壞,內地里自行怎么亂,太玄子都不會干預。

  太玄門的基本盤···不正是太玄子本人么?

  轟隆隆···!

  電弧蔓延在云端,烏壓壓的黑云,像是要壓垮亙古的太玄山門。

  九天之上的怒雷,被金符吸收。

  而一道金符所化的屏障,卻將整個太玄門封鎖。

  神異之力,在所有太玄門弟子的頭頂盤桓。

  到了這一刻,面對著滅世般的威力與壓力,人們才能恍然覺悟。

  原來和這樣的偉力相比,所謂的權謀、利益、陰謀算計、鬼蜮伎倆,都是狗屁。

  絕對的力量,能夠輕易的粉碎一切。

  煌煌天威之下,都只能匍匐在地,感覺無能為力。

  林溪此刻,就覺得有些無力。

  無論他計劃的多么完整,但是變化永遠比計劃要多,且讓人措不及防。

  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楚門,林溪毫不懷疑,如果事情到了最危險的地步,他可能會撕毀和盧生他們的約定,直接殺了楚門,取出魂器,向狂識城主求援。

  小院內,從南疆來的節目組眾人,起先還在小聲議論。

  但是隨著黑云壓城,街道上不斷的腳步聲,慘叫聲,以及天空掠過的身影越來越少,空氣中順著風吹過來的血腥味越來越濃,所有人都停止了對話。

  南疆整體而言,是相對和平的。

  即便是有殺戮和戰斗,也都被掩蓋在了平靜的表面之下。

  像這樣赤果果的殺戮、內亂,血淋淋的,沒有半點溫情的覆滅,爭斗,是他們中,許多人都未曾經歷過的。

  哐哐哐!

  護持著小院的陣法一陣亂晃。

  似乎是有戰斗的余波,不斷的掃過來。

  幾個門派的師長,急忙各自取出符箓,揮入防護陣法之內,加強防御。

  又過了一會,殺戮的聲音,似乎完全平息了下來。

  天上的雷鳴,卻變得更加的沉悶和急促。

  閃爍的電光,照耀在每一個人的臉上,都顯出慘白的顏色。

  除了雷鳴之聲,萬籟俱寂。

  二十分鐘后,在歐陽明靜的許可下,一個節目組的工作人員,悄悄的出了陣法,戰戰兢兢的打開了小院的大門,朝外看去。

  隨后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雙腳直蹬,往后挪退。

  這個工作人員,怎么說也是筑基巔峰的修士,當然···因為社會環境的原因,沒有經歷過真正的戰斗,甚至戰斗術法都不會,精修的都是一些光影、視覺一類的法術。

  即便如此,他此刻的反應,也實在有些對不起他這一身的修為。

  林溪向歐陽明靜請示之后,緩步走到了門口。

  幾個攝影師已經反應過來,各自扛著機器,跟著跟拍。

  門外濃郁的血霧,已經籠罩了整個外門的山城。

  滿地無人收斂的殘尸,就這么冰冷而又血腥的倒在街邊,任何一個角落。

  昨日的繁華,仿佛都隨著那一陣狂風,被吹入了昨夜的夢境,又隨著夢消散在了風里,從未真實存在一般。

  噼啪!

  一道電弧,穿透了太玄門的防護大陣,擊中了遠處五層高的閣樓。

  熊熊的火勢,開始迅速的蔓延。

  猛然間,林溪面色大變。

  他急忙關上門,拉著兩個緊跟在身后的攝影師后退。

  天空之上,有什么穿透了厚厚的云層,似乎要探伸出來。

  火球!

  是巨大的,仿佛隕石一般的火球。

  大量的火球甚至撕毀了太玄門的護山陣,以及那金符所化的電弧屏障。

  有人動用了,在山門內,絕不允許動用的禁法。

  這種大規模的破壞性、殺傷性法術,其實在一對一的正面交戰中,作用并不大。

  但是,它的作用,本來也不是用來戰斗。

  而是用來掀桌子。

  當火球襲來的時候。

  雷鳴之聲更加的急促。

  一道道的電弧,勾連成了鎖鏈,又由鎖鏈化作了巨網。

  巨大的電網,兜住了大半的火球。

  卻還是有一些砸進了山巒起伏的太玄門之中。

  一時間,天搖地動,仿佛整座山都要顛覆、傾塌。

  肉眼所見的一切,都在這破壞力極強的火球下被摧毀。

  南疆節目組眾人撐起的陣法防護,被摩擦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徹底的被擊碎。

  各派師長,傾盡全力,不敢再有任何的保留。

  其它的修行者們,也在‘領導’的調動下,各自用出自己的力量,加入陣法的防御中,為之提供一點點的力量。

  所有人同心協力,共渡難關。

  轟隆!

  地面塌陷,除了陣法防御內的一切,周遭的所有,都在化作飛灰。

  等到塵土散去,電光霹靂里,只能看見一片廢墟。

  “都是同門,有必要打成這樣嗎?有什么不能坐下來,好好談判解決嗎?”陣法籠罩的廢墟里,一個參加節目的弟子,忍不住小聲說道。

  他的聲音里,還帶著顫抖。

  他是在害怕。

  “這就是···北陸啊!”他身邊的師長,語氣復雜的說道。和弟子相比,這些早年游歷過天下的大修士,要顯得‘體面’的多,雖然臉色同樣難看,但是至少···不會將心里的擔憂和懼怕,這么直接且明顯的表露出來。

  南疆與北陸,兩種決然不同的發展模式。

  如果不是,有著真仙大佬在上面撐著。

  憑下面這些低階弟子之間的差別,南疆就要落后北陸,一大截。甚至可能,侵略的戰爭,都不知道打響了多少次。

  又會有多少南疆所謂的繁華,踐碎在北陸修士的鐵血和兇狠之下。

  那些表面上的繁華,對于修行者而言···究竟有什么真正的益處嗎?

  繁華的都市,接連不斷的電視劇、電影、綜藝節目,各種理論上的奢侈品,實際毫無修行價值的廢物···這些都只是一個讓人安于現狀,看不到真實的奶嘴而已。

  它們消磨著大部分普通人的志氣,讓那些普通的,沒有更多修行資源,無法上升到更高層次的修行者們,甘于現狀,且老老實實的為上層那么一小撮人服務和打工。

  哪怕是有野心,有抱負,也會朝著錯誤的方向狂奔。

  相比之下,北陸的作風好像很原始,很樸素。

  但是,矛盾是暴露在陽光下的,那些有野心,有想法,不甘于平凡的人,至少還能有一個拼命奮斗正確方向。

  而在南疆,或許一個人畢生奮斗的夢想,從一開始···就是一條錯誤的死路,不過是那些‘大人物’們隨手開的一個玩笑。

  他們縱容其繁榮,也可以在某一刻,將其徹底取締,消亡無數人的夢想。

  令一切破滅。

  仿佛雷霆擊風,電火碎夢。

  當風吹過,萬事如煙,一無所有。

  滴答···!

  滴答···!

  潮濕的空氣里,夾雜著豆點般的雨水,稀疏的落下。

  隨后在一陣風里,原本稀疏的雨點,變得密集而又急促。

  大雨籠罩了山河,既清洗著揚起的塵埃,也清洗著空氣里的血腥味,蔓延在山巒之間的火勢,受到了遏制,這或許是蒼天的憐憫?

  只是,那暴露和宣揚在雨幕下的殺戮,依舊綻放著妖異的血花。

  無辜或者不無辜的人,還是在這大雨里死去。

  節目組眾人,尷尬又無辜的站在雨幕里,撐著那搖搖欲墜的陣法防護,吃驚的看著四周,幾乎每個人,都覺得遍體生寒。

  遠處,時不時的,還爆發出強烈的法術光芒。

  目力好的人,還能看見,在遙遠的山嶺之間,有太玄門的修士,正在進行殊死搏斗。

  他們之間的相互征伐,兇狠且毒辣。

  一個滿身都在流膿,長滿了古怪毒瘡的修士,正用自己莫名生長出來的獠牙,刺穿一個同門修士的頭顱。

  駕馭著劍光的劍修,渾身叮滿了毒針,一步一血的殺向一個早已經四肢盡廢的老修士。

  以凌空虛構出來的法臺上,幾個法修,揮舞著旗,不斷的對著周圍的修士下咒,而他們自己的身形一再干癟,數種反噬,同時爆發。

  “沒有人管管嗎?”

  “這樣下去,整個太玄門,都會崩毀吧!”節目組中,一個打扮時尚,年輕帥氣,最近靠顏值,吸粉無數的弟子,小腿打著哆嗦,忍不住說道。

  “怎么會呢?”

  “既然資源是有限的,而弟子也需要從優錄選,那這樣的一場內亂,豈不是減負的大好時機?”林溪的話,冷酷而又冰冷,讓人聽之不寒而栗。

  這或許是‘妖言惑眾’,并不是真相。

  但是不少人,卻莫名的聽進了心里,并且散發出一種名為恐懼的負面情緒。

  天雷擊碎了他們脆弱的驕傲。

  而大雨,將這世間的殘酷,滴入了他們原本充滿天真和夢幻的心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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