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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同行十二年,不知自己是叛徒

  飛兒,你在嗎?”

  “不在。”

  “那我進去了啊,放心吧,很快的!”

  “你無論說什么話,我都覺得在開黃腔…”

  當呂小布舔著臉,走入了飛兒所在的五色鼓內,這紅衣女子,依舊在一針一線縫制著手絹。

  臨時抱佛腳,哪怕沒大用,也能抱一身腳氣,讓心里踏實些。

  萬一就是這小小的腳氣,成為壓倒天道的最后一股氣息呢?

  所以對于呂小布的來訪,飛兒十分失望。

  就算確定了威脅來自于天道,指南車的作用削減,也該時刻準備,現在來找她,算是什么意思?

  呂小布心里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來,或許是一種冥冥中的感覺,他覺得自己要做點什么,好洗刷某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好不留遺憾。

  飛兒不理,呂小布也不著急,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她繡花。

  終于,飛兒受不了了,抬頭冷冷地瞪著呂小布,手中的針線活不停:“說,什么事?”

  呂小布腦子本來就有些糊涂,此刻一見飛兒抬頭,鬼使神差地道:“這次我們成功后,回主神殿結婚好不好?”

  噗哧!

  飛兒一針刺歪,直接扎在手里面,鮮血頓時飛濺出來。

  她疼得齜著牙,氣得臉都歪了:“你神經病啊,立旗不說,還調戲我?”

  呂小布說出口,也有些驚訝,但旋即想到了什么,眼神變得溫柔起來:“我不是胡說,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我在娛樂區,沒有帶夠輪回點,正好碰到你,有十二年了吧…”

  飛兒倒是想起來了,沒好氣地道:“你這白癡還敢說?自己喝醉了酒,跑到娛樂區大吼,我要打十個,結果人家給你安排了十個,你又沒錢付款,還想著霸王嫖雞,這么丟臉的事情你是怎么記到現在的?”

  呂小布抓了抓腦袋,傻笑道:“那不是有你嗎?”

  飛兒嘆了口氣,把手指頭放在嘴里嗅了嗅,語出芬芳:“行啦,滾吧!”

  呂小布察覺到語氣的變化,喜孜孜地坐下來,看著她繡花,突然又問道:“你喜歡墨天宇嗎?”

  飛兒隨口答道:“他腿太長。”

  “靈源呢?”

  “他太像孫紅雷。”

  “隊長?”

  “呵呵!”

  “這呵呵是什么意思?我覺得有必要向隊長匯報…”

  “你敢!”

  “那看來只能是我了,怪不得我要契約龍葵時,你那么惱火!”

  兩人笑鬧了一番,呂小布看著她繡的手絹,突然道:“你拿這山河圖威脅到天道,如果失敗,當場身死,如果成功,也可能會成為世界憎惡者…你知道嗎?”

  飛兒繡花的手微微一停,語氣低沉下去:“當然知道,那又怎么樣呢,難道不做?”

  呂小布突然伸手將她的肩膀抱住,嘴動了動:“要不我們…”

  “別說了!”

  然而飛兒先一步喝止,輕輕掙脫了肩膀上的手,恢復之前的淡然冷漠:“你該走了。”

  呂小布臉色蒼白,起身默默離開。

  只是兩人沒有發現,就在肢體接觸的一霎那,一抹無色氣息,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呂小布的體內鉆出,進入了飛兒體內。

  邪劍仙之力。

  兩人都是六星級強者,雖然肯定打不過邪劍仙,但差距并沒有太大。

  有形體的邪劍仙,是絕對沒有這種手段的,偏偏現在這股無形的邪力,在勾動了呂小布的心緒后,借著這個巧妙的時機,轉移進了飛兒體內。

  而呂小布離開后,飛兒繼續繡手絹,卻越來越心神不寧。

  這塊手絹被稱為山河圖,和低配版本的九龍神火罩一樣,是山河社稷圖的超低配版仿制品。

  現階段的山河圖,不是真正把酆都收進去,而是在酆都外蒙上一層膜,一旦需要,就能將膜往里面收縮,通過空間規則的扭曲,來毀滅其中的城池。

  原理其實和風云世界的傾城之戀差不多,都是開出空間裂縫,毀去城市,而不是真的一刀將一座城池削沒嘍。

  即便如此,別看飛兒一人繡花,實際上之前整座熵皇城內的三分之一能源,都在源源不斷灌輸給她,才能完成這件法寶的布局。

  現在更是猛增到五成,將指南車的能量都給調集過來,為的就是盡可能將陽世的酆都全部籠罩,要挾天道。

  至于其他五成,則大部分在道妖那里,全力煉化土靈珠,少部分留作挪移駐地之用。

  反正已經暴露,駐地也就不怕移動,如果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還能有條退路,雖然希望也不大。

  既然有能量連接,邪劍仙之力在滲透飛兒體內后,流轉一圈,就想往駐地核心內滲透。

  “在嗎?”

  不料就在這時,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

  “在!”

  面對這個聲音,飛兒倒是不敢怠慢,回了一聲,看向來客。

  靈源捧著翡翠西瓜,一勺一勺吃著,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了進來。

  飛兒看著他吃西瓜,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靈源的這個西瓜別看晶瑩剔透,實際上是一件死亡之器,里面的瓜瓤是由死者的血肉和腦髓煉成。

  此人在低星級是一位醫生,只是不比其他學醫的輪回者,活死人肉白骨,靈源通過研究病人在接近死亡時期的反應,研究血肉意志的求生欲望,開發自己,產生危險感知,趨吉避兇的本事。

  接下來他將這點發揚光大,在團隊的支持下,收集了不少強者的尸體,最終煉制成了這件死亡圣器,老西瓜。

  不過平日里,這個老西瓜是拿來用的,不是拿來吃的,現在靈源直接開動,顯然是要提升危險感知的細微性。

  確實,靈源略顯呆癡的目光掃視了一圈,開門見山地道:“我感覺到危險,出自你的身上!”

  飛兒目光一凝:“天道會對我出手?它有那么智能嗎?”

  靈源微微搖頭:“天道擁有絕對的實力,不需要弄花樣,我感覺到的,是一種另外的危險…”

  飛兒想到剛剛呂小布的話,面色微變。

  這個變化只是稍縱即逝,地球上再高明的微表情大師,都看不出來,但靈源是從瀕死之人身上找規律的人,馬上質問:“你知道什么?”

  飛兒冷笑:“不過一死而已,放心吧,我就算死了,山河圖也不會有事,我已經將所屬權轉為團隊公共物品,不會跟隨遺物盒掉落的!”

  換成別的隊員,聽到這個話,肯定會動容致歉,但靈源絲毫不為所動:“不是這個,你隱瞞了什么?”

  飛兒聞言怒了:“與你何干?我是不是什么都要跟你匯報啊?隊長都不會干涉我們每個人的隱私!”

  她平時不是這樣的脾氣,但這一刻不知怎么的,就是勃然大怒,完全收不住。

  “果然有問題!”

  靈源立刻在團隊頻道中呼叫道妖:“隊長,我覺得馬飛兒有問題。”

  他將自己的疑惑描述了一遍,不多時,道妖清潤的聲音傳回:“她承擔了很大的壓力。”

  “我知道,但我覺得不是那個原因,總之很不對勁…”

  靈源皺眉,他無法描述這種感覺,就是有種說不出來的危機感,想了想看著飛兒道:“你到隊長面前去煉制山河圖,如何?”

  由于道妖排斥契約人物,熵皇城內除了駐地造物外,就是他們五人主要操作,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分工。

  飛兒坐鎮的五色鼓,是一種范圍攻擊的駐地建筑,面對數目多,實力相對低微的敵人時,五色鼓一響,可以震殺上千,最是效率不過。

  不過現在他們面對的是天道,屬于單體實力超出上限的強敵,五色鼓就無用了,所以靈源才會如此一說。

  飛兒撇了撇嘴:“行啊,懶得跟你爭!”

  她剛才只是下意識為呂小布打掩護,又不是真的有背叛之心,此時坦坦蕩蕩地出了五色鼓,往正中央的道廬飛去。

  然而剛到一半,整座熵皇城突然輕微一震,然后墨天宇的聲音響起:“小心,有十二條世界縫隙同時開啟,鬼界向我們發動了進攻!”

  他的聲音剛落,兩人眼前就看到上萬影影綽綽的鬼影從四面八方飛出,一瞬間仿佛進入了無方鬼蜮。

  “鬼界?”

  兩人一怔,萬萬沒有想到,率先發動進攻的,居然是這個勢力。

  “人質自救?是天道察覺到了什么嗎?”

  不過轉念一想,他們要以陰陽兩界的酆都為人質,用來要挾天道,人質為了自救,率先發動進攻,倒也正常,尤其是背后還有天道的推動。

  這些鬼族倒也罷了,接下來一道三頭六臂的身影飛出,散發出的強者氣息,令靈源和飛兒面色立刻凝重起來。

  殊明!

  被迫上陣!

  他的本體是很嚴肅的,倒是左右兩頭咿咿呀呀地道:“這次要選白云少些的戰場,別影響我發揮!”“地方要大,地面也不能太滑,別影響我發揮!”

  一看就知道,老師傅了。

  左右雙頭將環境考慮得很好,再加上背后那股威逼,殊明唯有收斂了心思,施展仙法,開啟攻擊。

  他好歹也是尊仙人,別把仙人不當高手,仙法之力配合上三頭六臂的壓迫,不是一般的強大,頓時令兩人如臨大敵。

  “你回五色鼓,震殺鬼族!”

  靈源一拍西瓜,西瓜滴溜溜旋動起來,形成漩渦,將接近他的鬼族吞噬進去,然后迎上了殊明的九天絕塵尺和舉火撩天,同時對著飛兒喝道。

  他后悔了。

  如果不是自己把飛兒帶出來,有其坐鎮五色鼓,催動規則之力震殺,瞬息之間就能將這批闖入者全滅,現在則要費一番手腳。

  “好!”

  飛兒也不多言,中指頂在山河圖下,手指一轉,帶動著山河圖旋動飛出。

  雖然造型有點像二人轉,但威力十分可怕,那股容納了一城的力量,直接將殊明的仙靈之氣封鎖逼開,護住她往五色鼓飛縱過去。

  實際上,在駐地之內,是可以直接傳送的,不過對于六星級輪回者來說,飛縱的速度往往更快,傳送涉及空間之道,萬一被敵人趁勢擾亂,反倒不妙。

  飛兒也是如此,身形如電,眼見著就要重回五色鼓內,呂小布的聲音突然從上空的指南車內傳出:“鬼!鬼啊!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啊!!!”

  “小布這人高馬大的,竟然怕鬼?”

  飛兒聽他叫得好像恐怖片女主角一樣,感到十分不可思議。

  輪回者什么場面沒有見過,別說鬼,就算是克蘇魯體系的種種沖擊,都不會有絲毫動容。

  只有絕對的力量,才能讓他們發出高亢的尖叫。

  “除非那個鬼十分強大!”

  飛兒的心頭涌現出十六分擔憂,在團隊頻道中道:“隊長,天宇,你們救救小布!”

  道妖沒有回應。

  她知道,駐地熵皇城的恐怖,遠遠沒有發揮出來,這種力量的收斂,肯定是道妖有意為之,為了對付接下來真正的敵人——天道。

  而道妖自己,也是牢牢守在土靈珠邊上,以防調虎離山,除非隊員真的有生死危機,否則他是不會輕動的。

  隊長是首領,不是保姆。

  但墨天宇坐鎮“華蓋”中。

  華蓋和指南車、五色鼓一樣,都是熵皇城內的特殊建筑,其中有漫天華彩,金枝玉葉,統御著各種駐地造物。

  如果說道妖的道廬所在,是熵皇城的能量核心,那么墨天宇的華蓋所在,就是熵皇城的輸出所在。

  他應該可以出手的啊!

  下一刻,答案揭曉。

  飛兒猛然抬頭,就見一柄紫色魔劍,劃破蒼穹,斬在華蓋之上。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

  魔劍被困在鬼界,保護龍葵,被困了整整十年,早已壓抑至極。

  這柄劍可不是當年神將飛蓬的佩劍鎮妖劍,乃是出世時就血洗了十萬大軍,毀滅一個國家,被史書稱為天劍之變的兇劍。

  它被壓制了這么久,又是在鬼界那樣的環境中,其中的兇厲暴虐之氣,已經醞釀到了極點,現在瞬息斬出,沒有什么漫天華彩,花里胡哨,只有無限鋒銳,直線切割。

  那華蓋中涌出的駐地造物,連形體都沒來得及展示,就直接化作骨灰,揚得到處都是。

  “該死!”

  飛兒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墨天宇短時間內騰不出手了,然后遲疑了一瞬,往呂小布的所在處沖去。

  如果是理智所為,她應該去五色鼓,震殺鬼族,替靈源解圍,但此時在邪劍仙之力的影響下,她卻去救那叫聲最為凄厲的呂小布。

  “小布,我來了!”

  山河圖如一輪彎月,環繞飛兒周身,越過鬼影圍攻,以最快速度來到指南車外,一步邁入。

  “臥槽!”

  然后她也是一驚。

  因為地上、墻上、光柱上、半空中,密密麻麻爬滿了貞子。

  這是捅了貞子窩?

  不得不說,乍一看上去,確實驚悚。

  但也僅僅如此了。

  飛兒驚了一驚,第一時間施展山河圖,向著貞子群殺了過去。

  同時她尋找呂小布的下落,發現他閉著眼睛,揮舞方天畫戟,將自己護得水潑不進,完全是一副防守的姿態。

  “喂,你犯什么傻啊,這些貞子是分身,很弱的!”

  飛兒不解地喝道。

  確實,這些都是羅如烈的血影分身,每一個外表都與本體相同,但實力上面卻是均分,根本構不成有效的威脅。

  偏偏呂小布心中被恐懼蔓延,選擇只守不攻的打法,那鬼哭狼嚎的叫聲,還以為他成了被圍攻的女主角…

  飛兒連聲呼喚,發現呂小布充耳不聞,判斷他被另類邪法控制,直接往他身邊沖去。

  “出來!”

  一路不知掀翻了多少貞子,到了呂小布身邊,飛兒直接抓住他的肩膀,強行帶離。

  可這一刻,呂小布雙目中,陡然浮現出一股異色,雙手探出,抓了她往后一甩。

  后面,出現了一條世界縫隙。

  正是之前羅如烈鉆出來的縫隙。

  哪怕熵皇城封堵,鬼界酆都與人界酆都交錯的地方,也有整整十三處。

  如此一來,飛兒也要步上之前呂小布的后塵,去往鬼界酆都!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滿屋子的貞子消失,化作一片血海,洶涌蔓延,將她往世界縫隙內堵去。

  前后夾擊!

  “不好!小布是叛徒!”

  飛兒大恨,同行十二年,沒想到他在這個時候背叛,偏偏之前還有求婚,簡直是渣男。

  不過她也不會坐以待斃,立刻使用傳送手段。

  之前呂小布被擒,是草貞不成反顯小,心態崩潰,現在飛兒實力完整,身為巔峰強隊的一員,各種道具準備齊全,怎么會如此輕易地被抓?

  可這一刻,她的雙眸中浮現出一股異色,然后自己的左手,抓住了自己的右手,將道具卡又重新塞回星紋空間內。

  “我也是叛徒?我比琴酒還慘?”

  滿臉不可思議的飛兒,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往縫隙內塞去,連帶著山河圖一起,進入鬼界酆都。

  當這件擁有者權限從個人轉為團隊,就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的法寶氣息,突然間消失在熵皇城內,以不變應萬變的道妖,臉色首度發生變化。

  他飄然起身,拂塵一揚,就見虛空泛出漣漪,一位白衣男鬼,拿著酒壺,向著道廬漫步而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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