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驗了一把農家生活的樂趣。
吃過了一頓還算豐盛的晚餐,蘇寒和師父坐在院子里看星星。
巧兒和秀兒到屋子里收拾房間,為蘇寒鋪床讓他休息。
時夜色正濃。
在蘇寒的要求下,師父正指著天上兩顆明亮的星辰為他講解那些星與星之間的故事。
“寒兒你指著的那顆是牽牛星,另一邊還有一顆織女星。
這兩顆星辰,乃因一段故事而得名。
傳說在仙古之前,上古仙庭中有一女心靈手巧的女仙名為織女,連天上的晚霞都是織女織就。
在人間有一凡人叫做牛郎,那牛郎雖是凡人,卻并不普通。
受先輩遺澤,他身邊有一頭成了仙的老牛。
一日,那老牛見他到了成親的年紀,遂提醒他在村外湖邊有仙女洗澡,牛郎可以把她取回來做自己的妻子。
牛郎遂依老牛指點,偷了那織女的衣服,讓織女誤了反天的時辰,回不了南天門。
織女留了下來,跟牛郎回了家,嫁給牛郎成了牛郎的妻子......”
講到這里,師父的故事突然被蘇寒打斷。
“師父,這里邏輯有些不通順啊。”
師父轉過頭,不解的看著他,“怎么不通順?”
“首先,那織女不是女仙嗎?
既然成了仙,不說戰力多強,至少應該都通簡單的變化之術。
衣服丟了,隨便找幾片葉子就能化作一件新的衣服吧?
其次,織女不是連天上的晚霞都是她編織的?
既然有著能力,完全可以織云為裳,怎么還會因為被偷了衣服就回不了天庭的。”
聞言,師父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寒兒你的意思是,織女回不了天庭不僅僅是因為衣服被偷?”
蘇寒點頭,“師父不是說那牛郎身邊有一頭仙牛嗎?
那牛郎一介凡人,哪有能力偷織女的衣服,這種心懷不軌之徒,恐怕還沒靠近就被織女碾成渣了。
既然牛郎是受仙牛指點,恐怕織女回不了天,定然也是有那仙牛從中作祟。”
師父想了想,覺得有理,點頭,“有這種可能。”
“還有......”
蘇寒接著道,“既然是牛郎偷了衣服害織女回不了天,哪怕后來牛郎把衣服還給了織女。
對于一個處心積慮對自己圖謀不軌的人,織女一個仙人,在穿好了衣服之后第一反應不應該是殺了那竊衣偷窺的登徒子?
又怎么會跟他回家,還嫁給他為妻的?
自古以來都講究門當戶對,那織女乃上古仙庭女仙,不說要嫁的一定是仙人,至少也不會看上一個普通的凡人吧?
連一點共同語言都沒有,連一點感情基礎都沒有。”
師父歪著頭想了想,覺得還真是這樣。
遂轉過頭,看著還欲滔滔不絕的蘇寒,淡淡說道,“所以,寒兒還要不要聽故事了?”
蘇寒:“......”
討好的笑著,“聽!師父你接著講。”
“嗯,”師父點頭,“那織女跟......那織女可能糟了老牛的手段,被牛郎騙回了家,可能并非出自本意,卻還是和牛郎成了親。
三年后,織女為牛郎生下一兒一女。
而天上一日、人間一年。
織女失蹤三日后,天上晚霞無人編織,也終于引起了仙庭的注意。
當發現了織女滯留人間,與凡人成婚,還生下一兒一女后。
天下女仙之首的西王母派遣天兵,要把織女抓回去。”
講到這里,蘇寒又忍不住打斷了一下。
“等下,師父啊,這里總感覺還是有些邏輯不通。”
師父無奈的停下,看向蘇寒,“又怎么不通?”
“就......既然咱們從故事都可以推測織女并非自愿,完全是被牛郎強迫才會留下與他成親的。
這屬于什么性質?
這說白了就是猥褻婦女、強制或迷惑織女與他成親,和那些拐子騙了或綁架了婦女把人賣到偏遠山區給人生孩子或者賣入青樓妓院有什么區別?
這種情況,依景國律那牛郎和老牛都是要斬立決的。
怎么凡人都知道的道理,那西王母身為天下女仙之首,卻非但不為同為女仙的織女討公道,反而派人把織女抓回去?”
“這......”
師父大人被問的啞口無言,想了想,商量的語氣道:
“那......西王母實際是派人去搭救織女的?”
“這樣就比較合理了,”蘇寒點頭,又看向自家師父,“那師父你接著講。”
師父張了張嘴。
我說一句你反駁一句,我還講什么講?
小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無奈又寵溺的看了蘇寒一眼。
師父接著講到,“西王母派遣天兵天將來搭救織女,把織女帶回仙庭。
牛郎......”
故事這種東西,改了一點,整個味道就全變了。
西王母抓織女改成了搭救織女,那么牛郎織女的戀戀不舍自然也就變了。
師父重新組織了語言,“那牛郎不甘織女被救走,遂找老牛想辦法。
老牛讓牛郎殺死自己,剝了自己的皮披在身上,就可飛天遁地,追上救走織女的天兵。
牛郎照做,殺了老牛剝皮,劈在身上帶著一雙子女追上了仙庭。
見牛郎從后追趕,西王母抽出玉簪,在牛郎身前畫下了咫尺天涯的陣法。
陣法化作一條天河,將牛郎阻隔。”
蘇寒嘴唇動了動,猶豫了下,忍住了。
見師父停下來看著自己,才問道,“那老牛既然是仙牛,為什么不自己帶著牛郎追上天兵?
那老牛如果是真心想幫牛郎,為什么眼睜睜看著織女被救走而無動于衷?
還有,那老牛是仙牛,會不會對牛郎一介凡人太好了?
為了牛郎能追上織女,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讓牛郎殺了自己剝皮?
對自己這么殘忍?”
師父皺眉,也察覺到了問題,“那你的意思是?”
“師父你有沒有考慮過那老牛從一開始就不是想幫助牛郎的這種可能?
讓牛郎娶織女,只是為了引出天兵。
讓牛郎殺了自己剝皮,為了幫牛郎去追天兵是假,殺自己剝皮才是根本的目的?”
sp;師父眉頭一皺,領悟到了蘇寒要表達的意思,“禁制,牛皮是老牛身上的禁制。
仙牛可能并非牛,而是被封印在了牛皮之中。
唯有牛郎或者滿足與牛郎身上某些相似的條件的人剝開牛皮,那老牛才能擺脫禁制獲得自由。”
“我也是這么想的。”
見自家師父領會了自己的意思,蘇寒笑了笑,接著說道,“而且啊,牛郎一個凡人,還是一個以凡人的律法都該斬立決的凡人。
怎么就敢追上天兵的?
追上去,他能打得過?
還有,西王母身為天下女仙之首,會怕了區區一個凡人?
為了擺脫他,不惜劃下一條銀河阻攔?
什么時候凡人這么值得仙人的重視了?”
聞言,師父若有所思,想了片刻,看向蘇寒,“那孩兒以為真相如何?”
蘇寒笑了笑,“徒兒以為:
那老牛可能本是很厲害很厲害的大妖魔。
而恰巧牛郎的祖上曾出過強者,將那大妖魔捉拿卻因為某些原因、很可能是殺不了,所以選擇了封印。
將那大妖魔封印在牛皮之中,變作一頭普通的牛。
那牛世世代代養在牛郎家中,不知經歷了多少代,牛郎祖上沒落,淪為了普通凡人家庭。
那封印的大妖魔的事情也沒有流傳下來。
至牛郎這一代,這一脈已經徹底變成了普通人,那大妖魔也在無數歲月后掙脫了一些封印,掌握了些微的力量。
但封印還在,而且只有留有牛郎先祖血脈的人才能解開。
自己主動開口想讓牛郎殺了自己剝皮定然會引起牛郎的懷疑。
于是,大妖魔裝作報恩的樣子誘騙牛郎,獲得了牛郎的信任。
一步步布局,暗中操控牛郎強娶了織女。
織女身為仙庭女仙,被凡人禁錮,定然會引起仙庭動怒。
不說仙帝,就單單女仙之手的西王母都不會任由織女繼續受苦,定然會派遣天兵天將、必要時甚至可能會親自出手搭救織女。
這一切都落入老牛的算計之中,不出所料,三年后天兵天將真的來救走了織女。
牛郎無法,遂求救老牛。
老牛已經獲得了牛郎足夠的信任,表現出了自己的忠心。
表示為了牛郎的幸福,愿意犧牲自己。
提出了讓牛郎殺了自己,剝了自己的皮披在身上的意見。
牛郎色迷心竅,只想著織女,遂真的殺了老牛,剝了老牛的皮。
老牛被剝皮,也擺脫了束縛。
但可能因為被封印太久,老牛的身體可能出現了狀況。
亦或者牛郎身上的血脈對他有特殊的作用。
老牛掙脫封印,奪舍了牛郎。
追上天兵天將的牛郎,可能已經不再是原本的牛郎,而是奪舍后的老牛。
西王母正是認出了牛郎被奪舍,或許自覺不是那掙脫封印的大妖魔的對手,或許不愿多做糾纏。
遂劃下銀河阻隔,不想讓被奪舍的牛郎追上。
師父覺得,徒兒這般推理是不是更合理一些?”
說完,蘇寒眼巴巴的看著自家師父,一張臉上寫滿了快夸我、快來夸我的表情。
師父莞爾,卻也覺得如果真如蘇寒所推測的這樣,故事似乎確實更加合理一些。
“只是.....故事的最后,是西王母被牛郎的癡情感動,同意了牛郎織女一年一度鵲橋相會。
這個又要如何解釋?”
“這還不簡單?”
蘇寒笑笑,“既然從牛郎偷衣服開始九死老牛的布局的話。
那么老牛恢復之后,應當可以有無數的辦法讓牛郎把自己殺了剝皮,又為何非要讓牛郎強娶織女?
要知道如果真如推測那樣,那老牛乃是被封印了的大妖魔。
被封印的大妖魔,想方設法躲著仙庭才對吧?又怎會故意引起仙庭的注意。
之所以會選擇這種辦法,之所以會選織女,會不會因為織女本身就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否則,牛郎殺了老牛,剝皮之后老牛已經脫困,奪舍牛郎之后又為何還要去追織女?
或許,織女身上本就有老牛想要的東西。
而在奪舍牛郎之后,占據了牛郎身體的老牛已經得到了一部分。
得到一部分的老牛已經強大到了不再懼怕仙庭,才敢追上去想要得到更多。
最終或許正是因為老牛的實力,仙庭才選擇了妥協,但又心生顧慮,沒有直接讓老牛把織女帶走,而是選了一年一度鵲橋會的辦法。
也或許,這種辦法并非真正意義上的妥協,而是為了更好的觀察。
要知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一條銀河將仙凡相隔,被奪舍的牛郎在凡間,和織女一年一度鵲橋會。
但織女可是在天上,老牛的一年,對她來說只是一天。
等于織女和牛郎是天天見。
也許,這暗中遠古仙庭也自有算計。”
聞言,師父無奈又好笑的瞪了蘇寒一眼。
“好好的一個故事,都讓你給分析的不像樣了。”
蘇寒表示很無辜,“但明顯我這種猜測更合理一些啊。
反正都是猜測,誰都不知道真相如何,總不能回到過去去看一下真相吧?”
說完,蘇寒聲音頓了片刻,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猛然一拍扶手。
“對呀!
師父啊,要不咱們回到過去去看一看真相到底如何?”
反正他的時間之力積累的也足夠了,帶著師父回一趟過去,不強行改變什么,只是旁觀一個故事的話,完全能支付的氣。
聞言,師父臉上表情先茫然了一下。
隨即明白了蘇寒的意思,忍不住好氣又好笑。
“真相是什么樣跟咱們有什么關系?犯得著為了一個真相耗費那么多的力氣?”
“怎么就沒關系了?”蘇寒委屈的撇撇嘴,“如果那老牛真的是掙脫了封印的大妖魔。
到現在都沒有真相擺出來,顯然當年事情并沒有出一個最終的結果。
萬一那老牛現在還活著,說不準哪天就讓咱們給遇上了呢?”
“哪有這么巧,說遇上就遇......”
話未說完,師父表情一動。
在蘇寒疑惑的目光中轉頭,看向門口的方向,“來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