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的理解沒有出問題的話,‘也’這個字的出現,意味著他同樣是迷路大軍中的一員。
看著青年臉上淺淺的帶著自信的笑容,上官婉兒心里有種翻白眼的沖動。
既然大家都迷路了,是什么給了同樣迷路的你在迷路的我面前表現優越自信笑容的勇氣的?
“沒理解錯的話,你說的‘也’字,意味著你也是迷路了吧?”
“我不是!我沒有!我怎么可能會迷路的!”
青年眼中的慌亂一閃而逝,口中連續否認,“我才沒有迷路呢,我用‘也’,是因為你并不是我遇到的第一個迷了路的人了。”
嗯,沒錯,就是這樣!
我遇到的第一個迷了路的家伙是我自己!
“是嗎?”
上官婉兒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抬頭看了眼頭頂。
可惜,今天并沒有太陽。
并沒有和青年再多說什么,上官婉兒辨認了一下哪邊是西,沿著確定的方向悶頭走去。
雖然是迷路了,但婉兒的心里卻穩如老狗。
摸了摸腰間的‘十方玉’,就算真會遇到什么危險,她也能借之隨時隨地離開!
“喂!”
沒走出去幾步,身后那青年的聲音響起。
婉兒停住腳步,回頭疑惑的看了一眼,“還有什么事?”
“那個......”青年臉上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看你這樣子,自己應該是走不出去的了。
我這人就喜歡助人為樂,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讓我幫你從這山里走出去吧!”
上官婉兒看了他一眼,殘忍的搖頭拒絕,“我介意。”
“嗯,那就一起做個伴吧。”
青年緊走兩步,追上了上官婉兒。
當只有一個人的時候,走到哪里都迷路這種事說出去很丟人。
當兩個人走在一起,卻一起迷路的時候......
嗯,兩個人一起的迷路那還能叫迷路嗎?
那叫方向戰略性轉移!
心中給自己迷路的屬性找著借口,青年看了有些呆滯,帶著些迷茫的看著自己的上官婉兒。
輕輕笑了笑,“既然你這么有誠意,我就勉為其難的陪你一程了。”
上官婉兒:“......”
迷茫的眨了眨眼睛,猶豫了下,她再次做出了提醒,“我剛剛說的是,我介意。”
“嗯,”青年點頭,“走吧!”
婉兒:“......”
所以說,你不光方向感有問題,耳朵也有問題?
有些無奈的收回目光,對這個自己看不清深淺的男人,上官婉兒并沒有冒失的去得罪。
沒有正面回應,婉兒抬腳悶頭往前走去。
他愛跟著就跟著,跟不上是他自己的事。
而事實證明,不管她走的多快或者多慢,那青年都能閑庭信步般跟在她身邊。
或快或慢的走著,嘴里還不閑著的和她絮絮叨叨。
“話說,你一小姑娘,深更半夜的怎么會自己跑到這深山里的?”
雖然天已經亮了,但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還是在黎明時分。
見婉兒不答,青年也不介意。
“對了,我叫東方晴明,你叫什么名字?”
上官婉兒置若罔聞,不想和他說話,只想趕緊擺脫這種迷路的狀態。
一路向前。
不知走了多久,上官婉兒突然停住了腳步。
“怎么了?”
東方晴明緊跟著停了下來,不解的看著上官婉兒。
上官婉兒這次終于有了回應,目光示意身旁一棵樹下躺著的一株斷草,“你有沒有覺得,那根斷草有些眼熟?”
“咦?這不是我之前丟掉的嗎?這上面還有我的口水!”東方晴明指著那草的斷口,嘀咕了兩聲,臉上閃過一抹恍然,“咱們......繞了一圈又走回來了?!”
上官婉兒:“......”
你這反應過來的真快!
......
“果然太陽不怎么好啊!”
久違的睡了個懶覺,吃過遲來的早餐,蘇寒看著窗外沒有太陽的天空,再一次認識到了簡小愚的神奇。
“那殿下還要出去嗎?”
聽了蘇寒的感慨,巧兒在一旁問了一句。
“唔.....”
沉吟片刻,蘇寒點了點頭,“去吧,做事嘛,得有頭有尾!
而且,總有種今天出去轉一圈會不虛此行的感覺!”
聞言,巧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收拾一番,推著蘇寒出了太子府的大門。
......
門前。
回望著這座自己住了十幾年的府邸,陳墨軒的臉上閃過復雜的情緒。
這里曾經是他的家。
這里曾經給過他很多的溫暖。
這里也留下了他無盡的仇恨。
他卷簾這里,也迫切的想要毀掉這里。
以前的他沒得選,只能做一個放浪形骸的紈绔。
現在......
“結束了!”
口中發出輕聲的嘆息,深深的看了一眼這自己曾無數次通過,無數次從這里溜出去的定國侯府的后門,陳墨軒轉頭,緩慢的邁步離去。
已經做好了最后的布置,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待明日之后,整個定國侯府都將付之一炬。
愛也好、恨也好,一切往事,都將化作云煙。
明日之后,他再不是什么定國侯府的二公子。
他只是他自己,是從毀滅中獲得新生的陳墨軒!
陳墨軒的步子并不快。
身上的傷勢還未完全復原,只能勉強不影響行動。
但行走間,骨頭的每一處裂縫都隱隱間傳來陣痛。
身體的疼痛影響著他的行動,一步一步緩慢的步子間,卻走的異常的穩健。
一邊走,一邊回憶。
一幕幕往事,如走馬燈一般在腦海中閃現。
幼時懵懂無知的幸福。
少時的嬉戲與歡樂。
母親離開時的痛苦絕望。
知道真相后的恨意滋生。
放浪形骸的日復一日。
......
走著,想著,回憶著。
陳墨軒覺得自己好像在舉行某種儀式,有一種與過去徹底告別,開啟嶄新的人生的儀式感。
這種感覺很奇妙,讓他不自覺的沉浸其中,甚至想就這樣走下去。
一直這樣走下去,永不停息。
直到......
“這位公子,請留步。”
突兀的聲音,打斷了陳墨軒的沉浸感,讓陳墨軒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茫然四顧,發現自己正走在一條輔街上。
身旁,一個白須白發,仙風道骨的老道士正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
“你是......?”
被這老道士的形象唬住,陳墨軒心中下意識的一緊。
不會是哪位前輩高人看出來了自己身上的秘密,想要除魔衛道吧?
下一刻,那老道士撫須一笑,“這位公子,貧道觀你印堂發黑,眉心之間有一道血氣肆虐。
公子今日不宜出行,再往前走的話,恐有血光之災!”
聞言,陳墨軒揪著的一顆心反而放松了下來。
原來什么高人看出了他身上的秘密特來除魔衛道。
這老道士看起來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竟然是個老騙子。
還印堂發黑,有血光之災。
他馬上就要離開靈州城了,能有什么血光之災?
不宜出行?留下來才是真正的血光之災好吧!
心中碎碎叨叨的想著,陳墨軒沖著老道士微微一笑,嘴唇微動,“滾!”
老道士:“......”
看著陳墨軒禮貌的丟下一個‘滾’字之后毫不猶豫的繞過自己繼續前行。
老道士無奈的搖了搖頭。
好良言難勸該死鬼,自己好心提醒他不聽,他又能怎么著呢?
心中想著,眼角的余光瞥見一個衣著華麗一看就是大富大貴之家的中年,道士兩步間湊了上去。
“這位......”
“呵!”
聽著身后再次響起的老道士的聲音,陳墨軒心頭冷笑。
果然,是個江湖騙子。
還血光之災。
還不宜出行!
不趕緊跑路,他難道留下來跟被他一手毀了的陳家一起被抄家滅族啊?
至于什么繼續往前恐有血光之災。
這種話也就嚇唬嚇唬沒見識的老太太了吧。
以他陳家二公子在靈州城響當當的名頭,向來是他給別人帶來血光之災,誰又敢給他帶來血光之災的?
除非,走過這個拐角,他轉角遇到......
“臥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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