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棘縣被晉軍攻占,盧金鎖驚慌失措,隨從告訴他,是五千騎兵占領了州治縣城,可是....這五千騎兵是從哪里來的?
謀士賈舒勸道:“恐怕這五千騎兵其實是步兵,將軍忘記了,武志遠率領的一萬軍隊都是騎馬北上的,據說晉軍步兵都有戰馬代步,只有在作戰時才會區分出步兵和騎兵。”
“先生的意思是說,這些五千騎兵是武志遠分兵北上?”
“我認為是這樣,將軍,武志遠用的恐怕是疑兵之計,他在前面軍營內恐怕只有五千軍隊,其他軍隊我懷疑都是由民夫假扮,如果是這樣,這可是機會啊!”
盧金鎖明白賈舒所說的機會是什么意思,就是讓他率軍突襲對方大營,以一萬軍隊進攻五千軍隊,以兵力數量優勢獲勝。
盧金鎖有點猶豫,主公并沒有讓他進攻晉軍,如果冒然發動攻勢,成功了還好說,如果失敗呢?
“或許王爺還不想和晉軍交手!”
賈舒又氣又急道:“怎么可能不交手,除非王爺立刻退回幽州,或許不會交手,但朱泚的軍隊已經渡過黃河了,王爺可能退兵嗎?將軍,現在你只有三個選擇,要么回軍攻打平棘縣,要么撤軍去信都,要么直接進攻晉軍大營,象城這么破小,根本守不住。”
賈舒的一番話句句擊中要害,盧金鎖也知道他現在沒有選擇了,殺回平棘縣倒是可以,但他拿什么攻城?直接退回幽州,王爺肯定饒不了他,如果放棄趙州,退去信都,一樣會壞了王爺的大事。
盧金鎖頭大如斗,難道他真的只有進攻一條路?
賈舒見盧金鎖已經動心了,又勸道:“將軍有一萬軍隊,而對方只有五千人,數量上壓倒對方,只要將軍不用險計,不被對方所趁,步步為營推進,即使一時全殲不了對方也能從容退回,不會有太大損失,王爺那邊也可以交代,何樂而不為?”
“將軍,敵軍分散兵力,其實犯了兵家大忌,咱們應該利用敵軍的失誤,各個擊破,這是機會,將軍出兵吧!”
賈舒再三勸說,盧金鎖終于被勸通了,他點了點頭,“就按照先生所言,試一試吧!”
次日,盧金鎖率領一萬大軍離開了象城縣,向三十里外的晉軍大營推進,這倒有點出乎武志遠的意料,他原以為占領了平棘縣,敵軍會向東撤離,沒想到敵軍居然南下攻打自己了。
武志遠負手在大帳內來回踱步,他意識到自己犯下了一個錯誤,把原本簡單的事情做復雜了,自己有一萬五千軍隊,直接上去包圍對方,用騎兵踹門,全殲對方并不難,可自己卻把兵力分散,反而給了對方各個擊破的機會。
武志遠心中十分懊惱,但懊惱歸懊惱,他現在必須亡羊補牢,武志遠立刻派傳令兵去找到楊猛,令他率五千騎兵踹了敵軍的象城縣大營,然后南下和自己匯合。
‘嗚——’
遠處響起低沉的號角聲,一萬敵軍殺來了。
晉軍建造的是板墻式軍營,周圍高墻用泥土和木頭夯成,圍墻高達一丈,雖然軍營不是很大,但也堅固結實。
武志遠已經下令將所有帳篷拆除,防止敵軍用火攻,五千士兵全部上城墻防御,兩千假扮士兵的民夫也分配了各種雜事,照顧戰馬、做飯、搬運物資等等。
一萬敵軍出現在北方三里外,輕兵簡行,沒有攜帶輜重。
武志遠厲聲高喊:“不得出戰,弓弩手準備,投石機準備!”
這次晉軍北上攜帶了四架旋風火炮,也就是小型投石機,高只有八尺,竿長兩丈,可將四十斤重的小型鐵火雷投擲到八十步外。
甘辛率軍去平棘縣帶走了兩架投石機,武志遠軍隊內也留下了兩架。
一萬幽州燕軍列隊向晉軍大營浩浩蕩蕩推進,號角聲不斷,大軍在距離晉軍大營約三百步時停住了腳步。
盧金鎖騎在戰馬上瞇眼打量敵軍大營,出乎他意料,對方居然是板墻式軍營,板墻式軍隊雖然不像木柵軍營那樣容易拉倒,但它也有弱點,對付它不需要攻城武器,只要砍伐幾棵大樹,制成攻城槌,撞擊幾下便可將它撞出一個大洞。
盧金鎖向四周看了一圈,發現西面數里外有一片樹林,當即令道:“去砍伐二十棵最粗壯的大樹來!”
數百士兵向遠處數里外的樹林奔去,其余大軍繼續列隊,等待著士兵將攻城大樹送來。
城墻上,武志遠望著殺氣騰騰的敵軍,他反而冷靜下來,如果敵軍強行攻打軍營,自己雖然能守住,但也會付出慘重的代價,必須要想法子震懾住對方,削弱對方攻打軍營的士氣和決心。
想到這,武志遠令道:“旋風炮投出一顆鐵火雷!”
小型投石機吱嘎嘎拉開了,兩名火器營士兵將一顆鐵火雷放在投兜內,他們點燃了火繩,火繩嗤嗤燃燒,待燒到紅線時,火器營士兵高聲令道:“發射!”
鉤繩被剪斷,長長的拋竿揮出,將投兜內的鐵火雷向北拋去,營墻上的士兵紛紛趴下,捂住了耳朵。
盧金鎖立馬在隊伍中,忽然發現一只黑漆漆的東西從對方大營內飛射而出,不知道是何物?似乎力道也不大,射程還不到百步,鐵火雷距離地面還有三尺,便‘嘭!’的一聲爆炸了,鐵片四射,隨即一股黑色濃煙騰空而起。
那聲音就仿佛晴空里的一聲驚雷,嚇得士兵們紛紛捂住了耳朵,很多士兵驚恐得蹲了下去。
“不要害怕!”
盧金鎖顫抖著聲音大喊道:“那是敵軍的鐵火雷,一種武器,不是什么妖法,用盾牌可以抵擋!”
雖然極力安慰士兵,盧金鎖自己也心驚膽戰,他暗罵自己糊涂,竟然把晉軍最犀利的鐵火雷給忘記了。
這時,前面一陣大喊,“將軍,不少弟兄受傷了!”
緊接著,士兵們抬過來數十名傷兵,他們都是前三排的士兵,被鐵火雷的彈片擊中,渾身是血,有幾名士兵已經休克過去。
鐵火雷碎片的殺傷距離一般在百步左右,但那是指鐵火雷落地后爆炸,鐵片是斜角向上飛,雖然飛得高,但迸射得并不遠。
但如果鐵火雷是在空中爆炸,那就不一樣了,彈片會出現直線橫射,一些細碎的鐵片在爆炸時可以迸射到三百步外。
剛才這顆鐵火雷是離地三尺時爆炸,上百塊細碎彈片橫射到敵人軍隊中,傷了三十余人。
“立刻止血救治!”盧金鎖大喊道。
所有士兵都看見了血淋淋的同伴,鐵火雷的爆炸就像猛虎的一聲怒吼,讓獵人們忽然意識到了猛虎的可怕,恐怕他們非但打不到獵物,還會把命丟在這里。
大部分士兵的內心開始不安起來,一種莫名的畏懼感開始在軍隊中迅速蔓延,原本的騰騰殺氣也隨之消散。
“軍師,我們要不要撤退?”盧金鎖膽怯地問道。
賈舒冷笑一聲,“一聲響就能把將軍嚇退嗎?”
“可是士氣.......”
“士氣沒有關系,很容易再次鼓動起來,來人,擂鼓!”
‘咚!咚!咚!’燕軍隊伍中鼓聲大作,激昂的鼓聲使士兵們膽怯的內心漸漸平靜下來。
一個時辰后,數百士兵拖來二十根巨木,枝丫都被削去,只剩下主干,這是天然的攻城槌,它們被分配給了幽州軍各營。
一萬軍隊分為二十營,正好每營分配一根攻城槌。
這個時候,盧金鎖已經有點騎虎難下。
賈舒望著營墻冷冷道:“敵軍人數不多,居然還分散這么寬防御,這個武志遠第二次犯了分散兵力的錯誤,將軍不用擔心,集中兵力攻打大門,此戰我們必勝!”
箭已在弦上,不容盧金鎖不發。
他只得強打精神揮劍大喊道:“攻打敵營,出擊!”
‘嗚——’
進攻的號角聲吹響了,在主將的催促下,一萬大軍也只得硬著頭皮向晉軍大營殺去。
一萬大軍如奔流的海潮,進攻寬度卻只有三十余丈,像一股洪流向敵軍大門處殺去。
軍營內,武志遠已經改變步兵方式,他將東西兩側三千軍隊撤下,在北墻下方列成弓弩隊,配合城墻上的兩千士兵一起向敵軍放箭。
兩千民夫拿著長矛被派上高墻,他們負責監視東、西、南三個方向的敵情。
營墻上空,密集的弩矢形成了一片又一片的弩箭云,向敵軍頭頂上飛射而去,弩箭如暴風驟雨呼嘯而至,士兵們紛紛舉盾抵擋,但還是有大片士兵被箭矢射中栽倒。
“發射!”
兩架旋風炮再度發射,兩顆鐵火雷騰空而起,劃出兩道弧線向大營外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