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傳出消息,天子因為感恙而暫停秋狩,軍隊以及文武百官返回長安。
緊接著天子李豫下了第二道圣旨,奸宦魚朝恩企圖謀反,現已伏誅,免去魚朝恩一切爵位和官職,其子魚令徽也免職罷官,交給大理寺嚴審,其兄侄雖已伏誅,但依舊罷免一切官職爵位,貶為庶民。
在這份旨意的最后,以鄭王李邈失德為由,奪其親王之爵,將其降為隴國公,責令其面壁反省三年。
魚朝恩伏誅的消息迅速轟動朝野,也很快傳到了長安,長安上下一片歡騰,到處都有百姓敲鑼打鼓慶祝奸宦滅亡,要知道魚朝恩作惡多端,幾年前在城外修建一座莊園,就耗資近千萬貫,為了獲取建房大木,多少人家的房宅被拆除,他的十三假子更是在長安欺男霸女,無惡不作,被長安百姓恨之入骨。
現在魚朝恩死了,怎么能不讓長安百姓歡欣鼓舞。
就在天子以及文武百官隊伍緩緩返回長安之時,郭宋已經先一步抵達長安。
下午時分,郭宋進了長安城,他直接來到了朔方節度府進奏院,一進門便看見正在院中練劍的梁武,郭宋笑道:“看樣子康復得不錯。”
梁武沒好氣道:“你如果清晨趕回來,或許我還有機會上場。”
“馬球輸了?”
“輸了,我們拼了老命,還是四比六輸給了右衛馬球隊,排名第五。”說完,梁武長長嘆了口氣。
“這個成績已經不錯了,不要再得隴望蜀。”
“我們當然知道,所以雖然早上輸了,大家依舊興高采烈,今晚會好好慶祝一番,你一起來參加吧!”
郭宋笑著點點頭,“應該可以吧!李季呢,我找他有事。”
“郭公子找我何事?”身后傳來李季的聲音。
郭宋回頭,見李季拎著幾只精美的禮品盒,便笑問道:“這是準備回家送給妻兒?”
李季笑著點點頭,“我兒子已經十歲了,一直要我去長安給他買點禮物,這次終于來長安,讓他如愿以償了。”
“李都尉有時間嗎?我找你有點事情。”
李季微微一笑,“沒問題,請隨我來!”
郭宋對梁武笑了笑,便跟隨李季去了內院,梁武奇怪地望著郭宋的背影,他總覺得郭宋有什么事在瞞著自己。
李季的房間布置很簡單也很整潔,他把禮物放在桌上笑道:“坐下再說吧!我去給你倒碗水。”
“不用麻煩了,其實就一件事。”
郭宋遲疑一下道:“李將軍知道安西節度府之事嗎?”
“我們聽韓重慶說起過,大家都以為安西軍已經滅亡,卻沒有想到安西軍依然在西域堅守,令人無比敬佩。”
郭宋又緩緩道:“天子已經任命我為特使,明年開春后,我將率三百精銳前往龜茲,李將軍有沒有興趣和我一同前往?”
李季呆了一下,半晌問道:“郭公子到底是什么背景?”
“之前我屬于天子的私人武士,參與剿滅魚朝恩,現在魚朝恩伏誅,我的身份也轉正了,我現在是正五品定遠將軍、靈武縣侯,已被任命為西域安撫使,明年春天前往安西。”
李季看了郭宋半晌,自嘲地笑了笑道:“當時讓你做朔方軍小兵,我還歉疚了很久,鬧半天你還比我高一級,不過我很奇怪,你來長安才多久,不到半年吧!居然混到五品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郭宋淡淡道:“或許是因為我殺的人太多,在河西,我殺了朱邪未明,在靈武,我燒殺了不知多少薛延陀軍隊,在長安,我殺了李輔國、田神玉、魚朝安,所以才論功行賞,混到一個不錯的位子,但這些不重要,我更關心這次西域之行,你究竟跟不跟我去?”
“我跟你去!”
躲在門外偷聽的梁武沖了進來,高高舉手道:“你組建三百精兵,我第一個報名,我做夢都想去西域。”
郭宋翻個白眼道:“你進來摻和什么?”
“摻和?”
梁武頓時急了,“我哪里摻和了?我說的是真的,去西域一直就是我的夢想,你別以為我不合格,我擅長騎射,劍術也不低,一個人可以殺十人,絕對是你需要的精兵良將。”
李季也笑道:“梁武說得沒錯,他是個人才,他想去就讓他去吧!”
“我可以讓他去,但他父親和大伯會同意嗎?去西域可不是享福,甚至很危險,除非他家人同意,否則我不會答應他。”
“好吧!我去和大伯談。”
梁武性子急,轉身便跑了出去,郭宋還想交代他守秘,這下子恐怕大家都知道了。
李季沉吟一下道:“我現在不能答復你,我要回一趟家,如果我要去,我會在開春前趕回來,如果出發時還沒見我,那就不用等了。”
郭宋知道他是有妻兒的人,不可能像自己一樣果斷決定,他便點了點頭,“那我等你的消息!”
當天晚上,梁蘊道在平康坊孫氏酒樓舉行了慶功宴,慶賀朔方軍馬球隊在這次比賽中獲得巨大突破,殺進了前八名。
除了馬球隊的一行人外,還有進奏院的官員以及靈州籍的十幾名長安父老。
梁蘊道舉杯道:“這次朔方馬球隊能獲得佳績,除了隊員們的自身努力,更重要是靈州籍父老鄉親們的支持,以及進奏院各位同僚無微不至的關懷,這是我們大家的勝利,勝利屬于在座的每一個人,為今天的佳績,我們干了此杯!”
“干杯!”
眾人一起舉杯痛飲,梁蘊道笑道:“今晚的菜肴很豐富,大家盡管吃,盡管開懷痛飲,隊員們喝酒沒有了限制。”
雅室內頓時變得十分熱鬧,大家推杯換盞,劃拳猜枚,興致十分高昂。
郭宋身份已被梁蘊道知悉,梁蘊道出于尊重,要把他安排在客座之首,卻被郭宋推掉了,他依舊和隊員們坐在一起,旁邊是李季,另一邊應該是林泰,卻被梁靈兒搶了座。
郭宋見梁靈兒情緒不高,便笑問道:“是因為沒有殺進四強而失落?”
“才沒有呢!因為過兩天就要回去了,我還不想回去......”梁靈兒嘟著嘴小聲道,生怕被父親聽見。
“回去是好事啊!梁武說你買了很多東西,正好拿回去和朋友分享。”
“我才不和他們分享呢!我要讓他們眼紅。”
梁靈兒畢竟才十一歲,還是孩童心態,很快便忘記了煩惱,她給郭宋斟滿一杯酒,問道:“郭大哥還答應帶我去打野豬,你沒有忘記吧?”
郭宋汗顏,他早忘記了,他嘴上卻道:“哪能忘記?我記著呢!”
“可是.....你要去西域,你什么時候回來啊?”
郭宋一陣頭大,怎么連這個小丫頭也知道了,他不由狠狠瞪了一眼梁武。
梁武卻誤會了,他還以為郭宋在問他,他連忙湊上前笑嘻嘻道:“我大伯同意了,我可以不用回靈武,我什么時候報到?”
“你真要去?”
“當然,你以為我開玩笑?”
郭宋想了想便道:“你明天一早去灞上軍營找韓重慶,把情況給他說清楚,他暫時會安頓你,我明天要處理一些私事,大概會在后天過來。”
梁武喜滋滋去了,郭宋又安慰梁靈兒,“去出使西域也就幾個月時間,我估計明年夏天就回來了,說不定會經過朔方,到時我來看看你。”
梁靈兒大喜,“那我們就一言為定!”
郭宋指指酒杯笑道:“我若失言,就罰酒三杯!”
“不行,太輕了,要罰酒三壇。”
“好!三壇就三壇。”
“還是不行,郭大哥,我不罰你酒了,明年夏天你一定得來靈州,帶我去打野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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