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夜里也十分熱鬧,很多夜里抵達長安的商人無法進城,便在城外住宿,自然也免不了吃飯喝酒,或許還會尋些樂子,使南城外官道兩邊的客棧、酒樓和妓館,生意都十分興隆。
郭宋很快便找到了柳林酒莊,三只巨型紅燈籠確實引入矚目,但飛天鼠在哪里?
郭宋剛到燈籠旁,一名長得眉清目秀的小廝上前行禮,“孫公子已等候多時,請隨我來!”
他提起燈籠剛走了兩步,郭宋的刀就擱在他脖子上,冷冷道:“你的化妝技術不錯,可惜智商太低,你若不是那只老鼠,怎么會認識我?”
小廝連忙辯解,“主要是閣下的身材太出眾,孫佑給我稍微描述一下,我就知道他等的就是你。”
郭宋哼了一聲,“你若再不承認,我轉身就走,我可沒有心思和你玩這些把戲。”
“好吧!我就是飛天鼠,同官縣小酒館咱們見過一面。”
小廝的聲音也變了,恭恭敬敬道:“公子可是郭宋?”
“我正是!”
小廝頓時歡喜道:“果然是,看來我沒有猜錯,請郭公子隨我來,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
郭宋藝高人膽大,并不擔心這個這個姓孫的會搞什么鬼,便跟隨他來到一間客棧小院,孫佑介紹道:“柳林酒莊吃飯住宿都有,這間院子是我師父的落腳點,他長期包下來的,只有我知道。”
兩人走進院子,孫佑反鎖了門,他們走進客堂,孫佑在水盆里洗了一把臉,又戴上一副面具,霍然正是同官縣見到的飛天鼠,恢復了尖嘴猴腮的尊榮,和剛才完全不一樣了。
“你現在戴著面具?”
“是!我只是讓公子確認,我們在銅官縣見過。”
郭宋還是第一次見到易容術,他心中好奇,難道甘雨也會這個?
“你把面具取了吧!以后不用在我面前戴了。”
孫佑取了面具,還是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樣,只不過和剛才的飛天鼠大不相同,而且皮膚也白凈了很多,看起來就是一個平平常常的年輕人。
郭宋心中大贊,傳聞唐朝的易容術很神奇,今天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他又笑問道:“你真是我師兄的徒弟?”
“當然,師父只收了我一人。”
郭宋翹起二郎腿,悠悠問道:“那你應該叫我什么?”
“可是.....你好像比我還小。”
“那是你的事情。”
孫佑無奈,只得跪下磕頭,“師侄拜見小師叔!”
郭宋來京城已經見到十幾個師侄了,他喝了口茶問道:“你怎么會知道我?”
孫佑撓撓頭道:“師父給我說過,他有個小師弟叫做郭宋,武藝比他厲害得多,這段時間會來長安,那天你說你叫甘月,師父從前叫做甘雨,我猜就是你。”
“我師兄的俗家姓名叫什么?”
“他叫楊雨!”
“你起來說話吧!我師兄怎么了?”
孫佑站起身,垂手對郭宋道:“我師父失蹤了,那天離開同官縣后我便去找他,結果三個落腳點都找不到,我今天在這里等了一天,越想越不對,所以寫了張紙條送去清虛觀,等小師叔過來。”
郭宋眉頭一皺,“我和你在同官縣分手才四天吧!四天不見我師兄,你就認為他出事了?”
孫佑轉身把客堂門反鎖,上前壓低聲音道:“師父卷進了朝廷的奪嫡之爭,有人在追殺他。”
郭宋一下愣住了,師兄卷進了奪嫡之爭?
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他白天還在想著怎么幫助甘雷改善生活,晚上就出現了權力斗爭的腥風血雨。
好一會兒,郭宋才道:“你先給我說一下,我師兄到底在做什么?他不是刺客嗎?”
孫佑搖搖頭,“師父從來就不是刺客,他幫官府抓捕逃犯,拿懸賞,在這一行名氣很大,叫做清劍客。”
郭宋明白了,師兄做了賞金獵人,他又問道:“然后呢?”
“去年夏天,師兄的一個朋友把他介紹給一個大人物,是誰我不知道,師父不肯說,然后他進了長安的虎賁武館做供奉教頭,一個月拿八十貫錢。”
聽到這里,郭宋猛地想起,李晉陽希望自己進晉陽武館做總教頭,一個月五百貫,這是不是一個套路?
“然后呢?繼續說。”
“我當時羨慕得不得了,要知道長安普通百姓一個月也才掙三四貫錢,師父一個月居然掙八十貫錢,我也想啊!一個月只要掙三十貫錢我就心滿意足了,師父罵我蠢,天下哪有這么便宜的事情,當教頭只是一個幌子,他實際上是在替某個大人物做事。”
郭宋點點頭,原來如此,李晉陽其實是想讓自己成為他的手下,替他賣命。
“你怎么知道我師兄涉及到奪嫡之爭?”
“這和我進監牢有關系,是師父安排我故意失手,被同州官府抓住,在監獄里躲一陣子,五天前,師父把我從監獄里救出來,他親口告訴我,他卷進了朝廷的奪嫡之爭,有人在追殺他,他讓我趕緊逃走,越遠越好,我就想去找匹馬,結果正好遇到了小師叔。”
郭宋負手走了幾步,又問道:“師兄和清虛觀的關系,別人知道嗎?”
孫佑搖搖頭,“這是師父的秘密,只有我知道,大家都只知道他叫楊隴。”
“等一等!”
郭宋擺手止住他的話,“你們這一行的名字真真假假的,我都糊涂了,你先把真名假名給我說清楚。”
孫佑笑道:“確實都是用假名,師父真名叫楊雨,只有我和大師伯知道,好像還有個三師伯,在哪里我不知道,師父在官方的名字叫做楊隴,漢中安康縣人,從小是孤兒,種田為生,有戶籍的,小師叔要找他的消息,只能找楊隴。”
“那你呢?孫佑應該不是你的真名吧!”
“當然不是,官府若知道我真名,豈不連累了爹娘,我叫孫小榛,家在平康坊,我爹爹是開酒樓的,平康坊的孫家酒樓就是我爹爹開的,一家小酒樓,上不了臺面。”
“那就恢復你本名吧!孫佑現在被緝捕呢。”
“我聽小師叔的。”
郭宋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我師兄讓你趕緊逃命,越遠越好,是不是對方也認識你?”
孫小榛搖搖頭,“我拜師很隱蔽,沒有外人知道,連我爹爹都不太清楚。”
郭宋走了幾步又問道:“介紹你師父進武館當教頭的朋友是誰?”
“我只知道他姓毛,也是給官府抓捕逃犯,經常和師父聯手,彼此很熟練。”
郭宋負手走了幾步,忽然回頭注視著孫小榛,“你沒有對我說實話!”
孫小榛嚇得跪下,“我不敢欺騙小師叔。”
“你只要恢復本名,徹底和孫佑、飛天鼠割裂,就沒有人知道你是我師兄的徒弟,師兄為什么還要你逃得越遠越好?”
孫小榛撓撓頭,“師叔這樣一說,好像是有點道理啊!為什么師父還要我跑得越遠越好,再說我也不知道師父在替誰做事,他們殺我干什么?”
郭宋見孫小榛不像是在說謊,也沒有必要說謊,他便問道:“是不是我師兄有什么東西在你這里?”
孫小榛拳掌相擊,“我明白了,師父的三個老巢只有我知道,要不就是師父有什么東西藏在老巢里。”
郭宋打量一下這間客棧,這間客棧也是師兄的據點之一,只是每天會有伙計進來清掃整理,師兄有東西也不會藏在這里。
“我師兄還有兩處老巢在哪里?”
“師父在平康坊倚翠樓有個老相好,叫做冷春燕,師父已經把她包下來,她不接客了,那是師父的一個老巢。”
“還有呢?”
“還有就是師父租了間院子,在大安坊,但他很少去哪里?”
“那就去大安坊!”
郭宋見他一臉困惑,索性說得更清楚一點,“我們現在就去!”
..........
孫小榛進了城,還像在做夢一樣,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武藝,用兩根鑿子就直接攀上城了,而且還背著自己,下城時更是直接跳下去,那可是三丈高的城墻啊!就算自己的師父也辦不到,難怪師父對他的小師弟如此推崇。
進城后,孫小榛再看郭宋的目光已經變成無限崇拜了。
大安坊就緊靠城墻,坊內沒有宵禁,坊街上還有不少人,這里也是貧民區,布滿了大片的泥坯房,兩人衣服都濕漉漉的,穿在身上很不舒服,不多時他們便來到一間院子前。
“就是這里,租金很便宜,師父一下子租了三年,房東到鳳翔府去了。”
郭宋著實沒有想到四師兄會租這樣的房子,就是一間泥坯屋,再多一圈院子而已,他好歹也是一個月掙八十貫的人啊!相當于后世的年薪百萬了。
孫小榛低聲道:“師父說他剛來長安就住在這里,對這里有感情了。”
郭宋點點頭,他見院墻不到一人高,形同虛設,兩人跳進院墻,孫小榛在周圍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鑰匙。
“讓我來!”
郭宋推開他,一腳踢開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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