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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一)7000多字,求支持的力量,鞠躬謝謝大家

  凌晨兩點,竟然是程科給我打來的電話。

  我跟他沒有業務來往,這么晚他會打電話給我,我想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我趕緊接起來,怕吵到姜西,我便去了陽臺。

  “喂!江東,好哥們,你在干什么呢?”

  我一聽,這明顯是帶著醉意的話。

  “班長,你在哪呢?干什么呢?這都凌晨兩點了。”

  “啊?凌晨兩點了啊?我在后海一家酒吧喝酒,本來是跟幾個朋友喝的,結果他們都回去抱老婆了,就丟下我一個人了,真特么不夠意思。”

  “班長,你也回家吧,趕緊回家睡覺。”

  “回家…哈哈哈,江東,我回不去家了,我老婆把我趕出來了,你出來陪我喝酒好不好,從小穿一條褲子的好哥們兒,你出來陪陪我好不好?”

  程科說到最后一句的時候,醉意的聲音中帶著哽咽,程科跟我的感情是從小建立起來的,在我心目中,跟親兄弟差不了多少。

  深更半夜,我擔心他一個人在酒吧別出點什么事。

  我立刻說,“好,你告訴我,在哪個酒吧,你等我,我這就來找你。”

  程科把地址跟我說了,我轉身爬上床,趴在姜西的耳邊跟熟睡的她輕聲打招呼,“老婆,老婆,班長可能心情不好,我擔心他出事,我去看一看他哈!”

  姜西睡得迷迷糊糊,嘀咕了一句,“你家班長…怎么那么煩人啊!”

  我見她又睡過去了,我便悄悄地出門了。

  深更半夜打車特別難,但這大概也是首都的好處,多花點時間還是打到了。

  半個小時后,我到了程科在的酒吧,凌晨兩點半,酒吧里其實還挺熱鬧的,只是唯獨靠近角落里的班長那一桌就他一個人,顯得形單影孤。

  我剛想走過去,突然看到一個女郎拿著一瓶紅酒走向了班長。

  “先生,我可以坐在你身邊嗎?你好像一個人很寂寞似的。”

  我想走上前阻止,因為我覺得這個時候靠近的女孩兒,一般都不是什么好女孩兒,結果沒想到,程科先“啪!”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你誰呀,長那么嚇人還敢靠近我,我跟你說,你連我老婆一半都不如,我老婆是北大高材生,長得又漂亮,就是脾氣不太好,但是,我跟你說,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對不起我老婆,我愛她,我特別特別愛她。”

  對面女郎愣愣地看了一會兒班長,嘀咕了一句,“到這地方來玩,還夸自己老婆好,神經病吧!”

  她這么一說,還又刺激到了程科。

  程科又一拍桌子,挺身而立,一米八幾的身高,一站起來,還真有點氣勢,只是因為醉酒,身子有點晃,配上他的一張總裁式俊臉,看起來有點滑稽。

  “我到這來怎么了?你以為我想來啊,是我老婆把我趕出來的,我家里國貿兩百多平的房子,比這里舒服多了,要不是我老婆趕我出來,你以為你能看見我這么帥的王子淪落酒吧啊!”

  “那你就滾回家里唄,神經病!”那女郎又罵了一句,轉身走了。

  程科還不甘心,還要追著那個女郎說,“我不是回不去嗎?我回不去…”

  我趕緊上前拉住程科,“別嚷嚷了。”

  程科轉頭看到我,一把拉住我,跟終于見到親人了似的,“哎呀,江東你可算來了,我想死你了,來來,陪我喝一杯,今晚我開的是好酒,路易十四,一千多一瓶的,別浪費了。”

  他說著就要倒酒,我趕緊把酒瓶搶下來說,“別喝了,酒帶走。”

  他不聽我的,還想跟我搶,但他醉成那個樣子,肯定拗不過我,我一手拿著酒瓶,一手架著他,把他往酒吧外邊拉。

  到了門口,服務生對我說,“先生請結一下賬,你們這一桌一共是三千八百元。”

  我一聽,心都跟著緊了一下,一晚上就花了三千八,真是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

  我趕緊翻開他身上的衣服兜,從里面找到了錢包,還別說,有錢人就是不一樣,錢包鼓鼓的,看起來足有五千元,而且都是新票,我拿出三千八把費用付了之后,帶著他出酒吧打車。

  酒吧門口的車很好打,在車上,我問他,“我給你送酒店睡覺去行不?”

  他瞇著眼睛看我,“江東你為什么要害我?”

  “我怎么害你了?”我不解地看著他。

  他嘴里跟含著一塊糖塊似的,含含糊糊地說,“我特么周一到周五都是住酒店,好不容易周末了,你還讓我住酒店,你想我死啊!我想住家里,我想感受家庭的溫暖,結果一到家就是雞飛狗跳,說我不照顧她們母女,我一天要接待好幾十個大客戶,就算不見面時,還得打電話,一天那個爛賬多的是,我哪有時間照顧她們啊,讓她顧保姆,她不放心,讓我媽來,她們又處不來,你說要我怎么辦?我總不能辭職在家幫她帶孩子吧?我身上背著兩百萬的貸款呢。”

  我一聽,很是震驚,“你怎么背那么多貸款啊?”

  班長瞇著眼睛,使勁兒搖了搖頭,企圖讓自己清醒一點,“一方面,我感覺北京的房價肯定會長,另一方面,我給我自己爸媽和她爸媽在我家附近分別又各自買了一套房子,想著以后大家都住一起,照顧起來不是更方便嗎?反正房價漲了也不虧,說不定還能大賺。”

  “你的想法都對,可是你這樣壓力會不會太大了?”我真的覺得要是擱我身上,我受不了。

  “我怎么會沒有壓力,但是男人嘛!壓力也是動力,這都沒什么,我努力點就能挺過來了,可最讓我受不了的是,我老婆她不體諒我…咳!”

  班長說完這一句,像是疲憊了,嘆了口氣,靠在椅子背上閉上眼睛瞇著了。

  我見他是累了,便沒有再打擾他。

  這時司機的車馬上要上平安大道了,便問我,“你們還沒有說去哪呢?”

  我趕緊跟司機說,“去西直門內大街如意里小區。”

  他既然不喜歡去住賓館了,那我就把他帶到我家里吧。

  后海離西直門本來就很近,十幾分鐘就到了。

  下車后我扶著他回我家,我打開門,帶他走到我家門口狹窄餐桌過道的時候,他人高馬大撞到了我家小餐桌的桌角,他不滿地罵罵咧咧。

  “江東…你把老子帶到哪里來了?這是公共廁所嗎?這么狹小。”

  我好想抽他一頓,竟然敢說我溫暖的小家是公共廁所,有點后悔帶他回家來了。

  我倆一到家,動靜那么大,必然會吵醒姜西和她媽媽。

  姜西媽媽打開燈一看,蹙著眉頭問,“這誰啊?”

  我趕緊說,“是我班長,我從小最好的兄弟,不放心他一個人住酒店,我就把他帶回來了。”

  姜西媽媽斜眼看著程科說,“剛才他說咱家像公共廁所是吧?”

  岳母你耳朵咋那么好使呢?不是睡著了嗎?

  “我看他還長得像大牲口呢,人高馬大不會說人話。”

  我趕緊解釋,“媽,他醉得連姥姥都不認識了,您就別跟他計較了。”

  這時,程科冷不丁來了一句,“我認識我老婆,我最愛我老婆,我怎么可能不認識我老婆呢?”

  姜西媽媽一撇嘴,“看在他驢唇不對馬嘴的份上,原諒他了,咱家這么小,你把這大牲口帶回來,往哪睡啊?”

  我說,“媽你去里屋跟姜西一起睡,我讓他睡你的床,我自己打個地鋪就行。”

  姜西媽媽瞪了程科一眼說,“看來你們還真是好兄弟,連這種委屈你都愿意替他受。”

  我笑著說,“這不算什么,小時候我抄過他很多次試卷都是一百分。”

  姜西媽媽又一撇嘴,“哈!這恩情可真不小。”

  她說完拿著自己的枕頭和被子去里屋了。

  姜西沒出來,從里屋叮囑了一句,“老公你自己鋪厚一點啊,別涼著了。”

  “嗯,你趕緊睡老婆,不好意思打擾了啊!”我輕聲說。

  她嘀咕了一句,“說什么話呢,神經病!”

  我笑了,把程科扶到床上,他那個身高體重,一躺到床上,床便被壓得“嘎吱”響。

  姜西媽媽從里屋傳出聲音,“哎呦我的床哦,心疼一分鐘。”

  我笑了。

  結果程科看我笑,也不知道他明不明白我笑什么,他也跟著笑了。

  等他笑夠了,含含糊糊地說,“這里好,有人味!我喜歡這里。”

  姜西媽媽滿口厭煩的語氣,“你趕緊讓他閉嘴睡覺吧,不然我們還以為把個吃人的妖精領回來了呢,等我們睡著了,別讓他聞著人味把我們給吃了。”

  我的岳母就是那么逗,為了讓大家都安靜,我沒再吭聲。

  我給班長把外套扒了,鞋子脫了,他就直接趴床上睡著了。

  我給他蓋好被子,我自己又去打地鋪。

  等一切都弄好了,已經凌晨四點了,我趕緊躺地上睡覺了。

  早上我岳母起來做飯,廚房“叮叮當當”地聲音把我們大家都吵醒了。

  程科迷迷糊糊,睜開眼睛說,“我來了,馬上來開會啊!哎呀,這一覺睡的,真是太舒服了。”

  他坐起來,在床上伸了個懶腰,等把眼睛完全睜開后,便一臉懵逼地看著地上坐著的我。

  “江東,咋滴了?我們又穿越回高中時期了嗎?我倆怎么又睡一個宿舍了?”

  我斜眼瞪著他,“這是我家!你昨天不是說不愿去酒店嗎?我就帶你回家了。”

  “啊?啊!這你家啊,哈哈,我特么喝高了,只是,你家怎么比我們以前住的宿舍還小啊!”

  我拿眼瞇著他,已經不能用嫌棄來形容了。

  這時,姜西從里屋走出來,程科聽到開門聲,嚇得一轉身,正好對上姜西冷漠的眼神。

  “呵呵呵!弟…弟妹啊?”他很緊張。

  結果姜西還是沒給他好臉,“怪不得你老婆把你趕出來了,賺錢多也沒用,嘴巴沒有把門的,喝醉了胡說八道,酒醒了還胡說八道。”

  程科被訓斥了還笑,“呵呵呵,嗯…弟妹你家雖然小了點,但是特有家的味道,你聞這油煙,真香。”

  姜西,“…”。

  姜西沖我一白眼,那意思是:算了,別跟弱智計較了。

  “來了來了,吃飯了啊!”

  姜西媽媽把飯菜端出來,姜西去幫她媽媽的忙。

  我帶著程科到我們家的小衛生間里洗漱,衛生間一次只能進一個人,而像程科這樣人高馬大的站在里面還更擁擠,他快速洗了一把臉就出來了,我再進去洗漱。

  我出來的時候,姜西媽媽給程科盛了粥,程科已經喝上了。

  一邊喝,程科一邊感慨,“阿姨手藝真好啊?這個白粥都能熬這么好喝,哎呀,我有多久沒喝過這種什么材料都沒放的白粥我都不記得了,在外邊喝的那些都是什么北極扇貝粥啊,海參龍蝦粥啊,鮮的都發膩,真沒有這個白粥清新可口,還有這個咸黃瓜怎么那么好吃啊?哪買的?”

  我斜眼冷睨著程科,要不是很了解他,恐怕誰都會以為他在炫富吧。

  姜西媽媽倒也是個另類,根本沒把他的話當回事,反而被他一夸,馬上就一臉喜笑顏開的,忘了昨晚怎么不待見程科了,“這個是我自己腌的,你覺得好吃啊?一會兒你走時給你帶點,拿回家給你愛人也嘗一嘗。”

  程科說,“好!我至從跟我愛人結婚,除了我媽和她媽來,我們倆基本沒做過飯。”

  姜西媽媽說,“哎呀,過日子哪能不做飯啊,不說外邊的飯菜總吃很貴,外邊的飯菜也沒有家里的干凈、衛生、有營養啊!”

  程科說,“阿姨你說得很對。”

  姜西媽媽一高興,便閑聊似的隨口問了一句,“你這小伙子不是挺會說話的嗎?因為什么被老婆趕出來了啊?”

  提到這個程科嘆了口氣,“咳!孩子病了一星期,她一個人跑醫院,大概是跑煩了,昨晚周五我回家了,她想讓我幫著帶帶孩子,我帶的她又不滿意,說我不注意孩子的衛生了,孩子摔了一跤啦,我承認,確實那些事情我做得不好,我腦子里全是工作、賺錢的事,根本沒心思也沒那個天賦把孩子帶好,她罵我,還扇了我一個耳光,我想我確實錯了,那就忍著點唄,鍵盤也跪了,結果她怎么都不消氣,硬是把我趕出家門了,咳!”

  說到這里,程科又嘆了口氣,一臉無奈。

  姜西一邊吃飯一邊說,“我是女人,我覺得我必須要替你老婆說句話,你是忙工作,你是有壓力,但是你老婆一個人帶孩子肯定也是累得要崩潰了,你別想別的,就好好理解她就行了。”

  程科說,“我理解啊,我也承認錯誤,她怎么打我,折磨我都行,只要她消氣原諒我,可是,她就是覺得我好像犯了十惡不赦的罪,不能原諒我,還總是跟我說,我不聽她說話,我一天到晚除了接待客戶,就是接客戶的電話,我哪有時間聽她嘮家常啊!”

  姜西說,“班長啊,我說話直,你別介意,你家的這個情況,必須得想個辦法解決啊,不然感覺時間長了…”可能會出大問題,我猜到姜西要說的話,但她話到嘴邊留了幾分,“可能不是太好!”

  程科快速把碗里的粥喝完了,說,“你說得有道理,可是我有時候就覺得,我們家的生活好像陷入了一個死結,沒辦法解開似的,你要說,如果我們彼此不相愛了,完全可以離婚,可是我知道,我愛她,而且現在還有孩子,我跟本舍不得她們母女,我也相信,她肯定也是深愛著我的,我們倆沒有孩子之前,特別甜蜜、幸福,有點什么事,我一哄她,她就不生氣了,可現在有孩子,她變得特別暴躁,我呢,也有缺點,總之清官難斷家務事,說不清道不明,也找不到解決的方法。”

  姜西說,“女人是需要老公陪的,你能不能把工作調整一下,別弄得那么忙,比如每天晚上至少八點鐘回家陪老婆帶孩子。”

  程科說,“我也想啊,但是客戶都是衣食父母,我每個月兩萬的房貸全指望他們,他們一個電話來了,我敢不接嗎?有問題了,我敢不立刻解決嗎?丟一個客戶,可能就丟上百萬的業績,我根本不敢,她其實都知道,就是不能理解我一下,你們說,我一不找小三,二不亂花錢,三也真心愛著她,就是工作忙點,我算是好老公吧?”

  姜西媽媽馬上說,“是好老公,江東還經常加班到十一、二點呢…不過你愛人也不容易,咳!生活啊,都各有各的不容易,就只能多體諒啦,沒什么好辦法。”

  “咳!”程科又嘆氣,“我有時候覺得吧,誰家肯定都有矛盾,都有不容易,我就是覺得,我做得不好,她可以罵我、打我,但是別一生氣就不原諒我,這讓我內心里特別沒有安全感,你看我那么愛她,她深更半夜把我趕出來,我多傷心啊!家里四居室,我說我到北邊小屋去睡都不行,非得說多一眼都不想看見我,必須要我離開那個房子。”

  “哈哈哈!”姜西媽媽沒忍住笑了,“那你老婆比姜西還刁,姜西最多打江東一個耳…啊!”

  我在桌子底下快速踢了姜西媽媽一腳,姜西媽媽下意識就啊了一聲。

  結果可想而知,程科還是聽到了姜西媽媽的話,“啊?江東也挨過老婆打啊?哈哈哈,看來這天下老婆都是一般黑啊!啊!我心情舒暢一點了。”

  我鄙夷地看著程科,“你說你是什么人吧,活該被老婆趕出來。”

  “哈哈哈哈!”程科笑得更開心了,而后一臉賤氣地伸手摸了一下我的頭說,“我就知道東東你對我最好了,我上學的時候就在想,要是江東是女孩子就好了,我一定把她娶回家,長得秀氣好看,脾氣又超好,咳!為這事我可惜了好幾年,咱倆要是一起過日子,肯定能幸福啊!”

  他這話一說完,姜西眼刀飛完他,又開始飛我。

  我立刻對程科說,“你行了吧,越說越不靠譜了。”

  “哈哈哈哈!謝謝你們一家三口哈,不對,馬上就是四口了,也謝謝阿姨的早餐,真香,我先走了,回家哄老婆去,我也想我大閨女了,今天我要帶我大閨女去看病,感冒、咳嗽很久了。”

  “走吧走吧!”我急不可待趕他走。

  臨走前,程科還特別賤的在我臉上捏了一下。

  “哎呀,這小伙子咋那么不正經呢,滿嘴胡說八道,哈哈!”姜西媽媽覺得很好笑。

  姜西卻冷眸睨著我,筷子咬在嘴里,吃飯的動作都停止了,“我是不是以后防火防盜,還得防哥們兒啊!”

  “呵呵,哪啊,他說著玩呢。”該死的班長,他就是故意不讓我好過的。

  姜西,“哼哼,我逗你玩你呢,你心虛什么?”

  “我哪心虛了?”

  “哼!以后給我小心點,離他遠點!”姜西冷聲說。

  “喳!女王大人。”

  “哼!這還差不多!”

  “老婆你哼夠了嗎?我好怕啊!你是在跟我逗悶呢,還是當真了啊,你演技那么好,我也分辨不出來啊!不過如果連男人的醋你都吃,是不是代表你特別特別愛我啊?”

  姜西斜眼睨著我,“哼!損色!”

  她還是沒說她是開玩笑的,還是當真的,奸詐!

  程科到家之后,給我發了個信息:我老婆原諒我了,東東不用掛念我,謝謝你們一家的招待。

  我回:誰掛念你了。

  之后很長一段時間,我沒有跟程科聯系,大家又各忙各的了。

  我的工作挺順利的,工資高了,我們的存款存起來自然也快些,那時,我的工資加上姜西的一些稿費,我們手上有了四萬多塊錢的存款。

  我偶爾跟我的家人打電話也都是報喜不報憂,大姐和二姐每次打電話都會問我,“你小孩兒快生了吧?”

  我說,“快到預產期了。”

  她們也很期待,畢竟是我的親姐姐們,看到我幸福,自然是開心的。

  只是,在姜西預產期還有半個月的時候,我媽媽從外地回到了老家。

  那天,大姐給我打的電話,她說,“弟,俺媽回來了。”

  我一聽,自然是高興的,很久沒有看見我媽了,“太好了,這次俺媽回來還走嗎?要是不走,等姜西生完孩子,我去接她來我這住幾天,也來看看孩子。”

  說到這里,大姐的語氣有些猶豫,吞吞吐吐地,“那個,俺媽她可能暫時不想去你那,你看你那房子那么小,住著姜西和孩子,還有她媽媽,哪有俺媽住的地方啊!”

  她這樣說,我便沒吭聲,我家確實有點小,但也不是完全不能住,可跟她爭辯這種事有什么意義呢?

  我說,“大姐你有什么話就直說吧,咱們姐弟就不用客氣了。”

  大姐又猶豫了一下說,“那我就直說了啊!”

  我說,“嗯!”

  “俺媽這些年自己手上攢了四萬塊錢,她現在年紀也大了,也不愿在外邊飄蕩了,她想…用這四萬塊錢在我們這里買個房子。”

  “四萬塊錢不夠吧?”我下意識就說了一句。

  “是呀,所以,她就想讓我問問你,你那邊現在有沒有錢,她看上了一套房子,需要八萬,你能不能給他再出四萬塊錢。”

  我一聽,心口直接堵住了似的,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我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我手上就只有四萬塊錢,我老婆馬上要生孩子。

  這個時候,我沒想到,我媽就在大姐旁邊,她拿過了大姐的手機,對我說,“東啊!”

  我很久都沒聽到媽媽的聲音了,這一聲東,我眼圈就紅了,立刻喊了一聲,“媽!你回來了,我很想你的!”

  “我也很想你!你聽我說,我想買個房子有我的想法,首先,我年紀大了,想有個自己的住處,我本來想讓你大姐和二姐一人給我出兩萬,結果她們都不給我出,都說想讓我跟她們過,你大姐正在鬧離婚,離婚之后,她這房子是不是她的還不一定,你二姐家一家三口挺幸福的,我也不愿意去打擾他們,住在女婿家里,我總覺得不自在,怎么說都要看人家的臉色,女婿跟兒子總歸不一樣。”

  我媽說這種話,我是完全能夠理解的,我到了北京,發現大城市里,女婿跟岳母一起住,比兒媳婦和婆婆一起住,占的比例要大很多。

  可在我們那里的小地方,父母都是跟兒子、兒媳一起住的,如果有哪家父母跟女兒一起住了,別人就會認為,不是兒子和兒媳實在不孝順,就是這家父母沒有兒子。

  父母跟女兒住,是一件不光彩的事,也是一件令父母自行慚愧的事,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在我們那里被展現的淋漓盡致,并且,女兒嫁出去后,也得養那邊的公婆,也不能怪女兒不好。

  所以,我們那里也特別的看中兒子,因此很多家庭寧愿被罰款,也要生三個孩子,目的就是一定要生個兒子出來,實在沒生出來的,有兩個女兒的家庭,也還會再抱養一個兒子,這大概就是小地方封建思想的荼毒,不如大城市思想開放、前衛。

  其實想想,兒子、女兒有什么分別呢?相處好的,怎么都好,相處不好的,怎么都不好。

  而我媽,我非常了解她,她性格剛強,不會柔軟的婉轉,加上她離婚,心里自卑,時常會說,自己是個失敗的女人,這樣,我也更能理解她為什么不喜歡跟別人一起住的原因。

  我心里默默心疼著我的母親,如果我有很多錢就好了,我就可以說,媽,你想買就買吧,兒子給你出錢,可是…

  我媽見我半響沒吭聲,接著說,“我買了這個房子啊,也不光是為我自己,將來你和你媳婦、孩子回來了,也有個地方住,假如你過年回來了,每次回來都住你姐姐家里,也不好,你說是不是?”

  “是!”

  我們家以前是農村的,兩個姐姐長大工作后,嫁到了城里,我爸媽離婚后,農村的破房子就扔在那了,租也租不出去,產證還是大隊的共有產權,所以,賣也不值幾個錢,就扔在那沒管了。

  我覺得我媽的想法都沒錯,只是…

  “媽,你能不能再跟我兩個姐姐說說,讓她們出這個錢,畢竟他們都比我有錢,我現在手上就只有四萬塊錢,姜西馬上就要生孩子了,我不能手上不留錢啊!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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