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楚!”
秦還忍不住叫出了聲來。
秦月生一愣:“堂兄,你說什么?”
秦還頓時眼前一清,看到秦月生正疑惑的盯著自己,秦還尷尬笑道:“沒什么,沒什么。”
秦月生卻是納悶了,怎么感覺自己的這個堂兄有點奇怪呢?
小楚?誰是小楚?累迷糊了吧這是。
“走吧堂兄,我先帶你去客房休息休息,晚上到時候我們去外面吃一頓,放松放松心情。”
秦還跟在秦月生身后離開了迎客堂,段紅錦低聲問道:“老爺,秦還的精神看起來好像不太好啊。”
“年輕人嘛,一直在寒窗苦讀,難免寂寞,正常正常。”秦楓以著一個過來人的語氣淡然說道。
跟在秦月生身后在秦府院里不斷走動,秦還完全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而是心神都陷入到了自己的回憶當中。
那晚的春宵一刻他是不太記得過程了,但其中的輾轉反側、前后互換、上下交叉等銷魂感受他卻是深深銘刻在了骨子里。
讓人難以忘卻,回味無窮。
然而當第二天早上醒來,秦還卻發現到自己竟然衣衫不整的睡在荒郊野外,四周雜草叢生。
哪有什么破敗佛寺,哪有什么窈窕美人。
有的只是一處半邊坍塌的無名墳包以及一具暴露在外的白骨。
秦還便知自己昨晚應該是遇見了鬼怪志異中提到的‘鬼迷障’,孤魂野鬼在路邊設下圈套,等待著路過行人上門送死。
雖說如此,但秦還卻一點后怕的情緒都沒有,恰恰相反,他反而覺得心里頭空空的,莫名有些失落。
那晚的美人,那晚的洞房花燭、春宵一夜,就像是水中花鏡中月,有如美夢泡影,一碰就碎。
“堂兄,就這了,房間里面都已經提前給你打掃干凈,直接就可以睡覺。”秦月生推開一扇廂房大門說道。
“多謝。”秦還走進廂房。
“堂兄好好休息,我就不進去了,晚上再來接你外出瀟灑。”秦月生笑道。
秦還疲憊的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清楚秦月生在說些什么。
看他的樣子精神真的很差,秦月生便不再多言,告辭一聲便離開了。
緩緩關上門,秦還坐到屋內桌邊,小心翼翼的將竹笈給放到了桌上,就見他把笈內書籍全部取出擺放到旁邊,頓時就露出了笈底的東西。
此刻若是有人站在旁邊看到,定會無比震驚,因為在竹笈之內,竟然是一堆黃土白骨。
秦還伸手拿出頭骨,眼神異常迷戀的撫摸著骨頭自問道:“小楚…是你嗎?”
寫了封信讓下人送去給徐長,秦月生剛打算抽空休息一會,便聽春風走到房門外,輕輕說道:“少爺,府外有位姐姐說要找你。”
“誰啊。”
“她說她叫黃薇。”
“她怎么來了?”秦月生納悶,他之前給黃薇訂的日子可是十多天,這人現在來找自己做什么。
雖然疑惑,但見還是要見的,秦月生便讓春風去把黃薇帶到偏堂,自己先行過去等候。
在偏堂里屁股都還沒有坐熱,背著竹笈的黃薇便從門外走了進來。
只見她滿臉憔悴,渾身上下散發著‘濃郁’的頹廢氣息,頭發亂糟糟的,似乎很久沒洗了。
而衣服,嗯…還是秦月生上次見到她時的那一套。
“你,你這是?”秦月生不可思議的問道。
“寫完了。”黃薇一雙‘死魚眼’極其無神的看著秦月生。
“十二萬字?”
“準確的說是五萬字,我怕與你的想法有偏差,就先送過來給你看看,萬一不對,也好提前修改。”黃薇將竹笈放到地上,掀開遮塵布和竹板,“你看一下吧,都在這了。”
笈中滿滿當當的裝著一大堆紙張,分量看起來非常足。
秦月生拿起幾張,快速瀏覽起來。
一張又一張,大約看了三萬多字,秦月生這才停下了翻頁的動作。
自己果然沒有看錯黃薇,她的文筆和敘述能力相當不錯,通篇下來劇情流暢,爽點片段描寫的也很有分寸。
多一點就過了,少一點又不夠,處于一個剛剛好的程度。
秦月生不禁又回想起了自己曾經追讀馬鈴薯成名作的日子。
“不錯,這樣寫可以。”秦月生滿意的說道。
黃薇松了口氣:“那這里給你,我回去繼續寫了。”
言罷,她直接就轉身離開,異常干脆利索。
“五萬字,足夠我先發行出去籌齊資金了。”
關于這本要用來籌錢的,秦月生是打算以期刊的形式發售的,1000字為一刊,每本售價去除掉成本費以后,只賺五文錢。
看似一個人賺五文錢很少,但只要能讓看過的人都愿意繼續追下去,那么這個盈利額就會越來越大了。
至于能大到什么程度,那就要看有多少人會買了。
這點秦月生倒是不擔心,自己有秦家做后盾,蘇家、杜家、盧家的少爺小姐都是自己的同盟,荀生那邊還欠了自己一個救命人情。
這么多的關系,都能頂青陽城影響力的半邊天了,到時候讓他們廣告都幫忙打一打,只要好看,還怕賣不出去?
眼下之急,是得多買下幾間印刷坊,再讓人制作宣傳單和海報。
秦家雖然家大業大,但在印刷這個行業里,卻沒有什么涉及,畢竟書店在當今世道著實不是什么太賺錢的行業。
但從今天開始,我秦月生有個夢想,那就是以后青陽城,乃至于揚州府甚至整個江南。
這個夢想不是為了別的,就是為了錢,買丹丸的錢。
找來秦管家,秦月生便將自己的要求告訴了他。
首先是印刷坊,先買三間印刷個十刊試試水。
再來是宣傳單和海報,必須找來青陽城里畫技最厲害的畫師和書法大家,讓他們為《武動蒼穹》題字,畫人相。
等這些都搞定,就可以對外開賣了。
記下秦月生的交待,秦政認真的說道:“少爺,這些我會盡快為你辦妥的,老爺那邊需要交待一下嗎?”
“現在先不用吧,到時候再說,我給我爹一個驚喜。”秦月生道。
“我知道了,那我先去忙了。”
夜晚。
按秦楓的要求,秦月生得負責招待自己的那位遠房堂兄,在日落以后,他便來到秦還居住的屋外,敲門打起了招呼。
“堂兄,你醒了嗎?我們該外出吃飯了。”
沒一會,房門緩緩打開,秦還從屋內走了出來。
“月生堂弟,不好意思啊,我身體有些抱恙,就不去了。”秦還歉意的說道。
“生病了?那我去給你找個大夫過來看看吧,順便讓下人給你送飯菜過來。”
“大夫就不必了,我這一路上經常這樣,多休息休息就好。”
“喔,那行,那我就直接讓下人給你把飯送過來了,不然你這一天都沒怎么吃東西。”
“那就多謝月生堂弟了。”
秦還不想外出,倒還省了秦月生不少工夫,派人讓廚房那邊給秦還送飯菜過來,秦月生便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燭火搖晃。
一滴滴融化的紅蠟從燭線處筆直流下,在燈托上凝固成了新的蠟塊。
秦還側身單手托腮靠在桌邊,雙眼癡迷的看著桌上那顆顱骨。
桌上的飯菜已經涼了,茶杯里的茶水也已經沒了溫度。
秦還就以著這么一個姿勢保持了半個時辰,當真是茶不思飯不想,入了魔障。
“小楚,小楚…”秦還自言自語道。
突然間,燭火猛地搖曳起來,照映的整個房間倒影紛亂,火光連連。
一雙白皙的小手緩緩從秦還腦后伸出,輕輕遮住了他的雙眼。
“猜猜我是誰呀。”
秦還頓時整個人渾身一顫,顫栗不已的按住了這雙手。
“小楚,是我的小楚。”>>
“公子,你今日念到我的名字可是不下五百遍了,就不會厭嗎?”
秦還激動的起身,一把將寧楚雙手放到自己胸口:“怎么會厭,一日見不到你,我的心都快死了,不信你摸摸。”
“我信,我信。”寧楚將秦還按在椅子上,伸手指了指桌上的飯菜:“但是公子你也不能不吃東西啊,你看你都瘦了,
來,我喂你。”
“我,我想你。”秦還一把抓住寧楚的手腕:“你以為會一直都待在我的身邊嗎?”
寧楚笑著坐到了秦還腿上,身上輕紗豁然脫落。
春色滿園關不住,一聲低吟出墻來。
秦月生最近發現到自己這個堂兄似乎有些不太對勁,這人飯也是吃,也沒見他做什么苦力,身體卻偏偏瘦的比誰都在。
在秦府里住了不到一天半,秦月生就發現他整個人以著肉眼可見的速度瘦了一大圈,有些本就沒有肉的地方,比如手肘、脖子,都瘦成皮包骨了。
這讓秦月生感到非常奇怪,而更為令他詫異的是,當靠近秦還的時候,辟邪蟾蜍背上的琉璃盤竟然會出現輕微漲幅,這就說明此人身上存在著一定的戾氣。
人身上為什么會存在著只有鬼祟妖異才有的戾氣?
這點不禁讓秦月生特別在意,秦府是他家,他不可能坐視一位身上隱藏著端倪的人生活在自己家里。
于是乎這天晚上,當夜深人靜,秦月生便偷偷摸摸的來到了秦還屋外,打算看看這家伙晚上頭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用手指捅破窗戶紙,秦月生便趴在墻邊窺視了起來。
只見屋內秦還一個人坐在桌邊,小心翼翼的從竹笈里捧出一顆頭顱,看的秦月生頓時一驚。
這什么情況?
“小楚,你快出來呀。”秦還撫摸著頭骨,用極其寵溺的語調說道。
他一個人對著一顆頭骨自言自語,看的秦月生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自己這遠房堂兄,莫非是個瘋子?
為了搞清楚情況,秦月生一動不動,繼續觀察下去。
就見秦還忍不住對著頭骨又親又摸,那神態,那舉止,愣是像個變態。
秦月生曾以為戀尸癖就已經夠惡心的了,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是戀骨癖。
正當他覺得辣眼睛,準備收回目光的時候,屋中突然出現了異變。
就見一道倩影突如其來的出現,她長發飄飄,一身白紗裙再搭配上曼妙窈窕的身姿仿若仙女下凡。
但當她側臉暴露在秦月生眼中時,卻是看的秦月生忍不住眼皮直跳,眼角處的皮肉直發抖。
雙眼倒垂,面色慘白,一條數尺長舌伸出口中翻卷拌動,一看便知鬼祟無異。
“公子。”
“小楚。”看到女子的出現,秦還臉上立馬就露出了幸福的笑容,連忙伸手環抱住她的腰肢,想將其摟入懷中。
二人似乎不是第一次這樣了,在秦月生眼中,他們倆互相對望幾眼,很快就干柴烈火的纏綿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