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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揚州府

  江湖之中,動手斗毆,殺人見血具都是常見之事,清河縣六杰們待事情安定下來,立馬就跑出客棧,給自己慘死的大哥收尸,這下子卻是連飯都顧不上吃了,當即就去佳慶集上的木店里臨時訂做一副棺材,用來裝他們大哥的尸首。

  本來發生這種事情,他們這些兄弟肯定是要為大哥的死報仇的,但那行兇出手之人,梅山五鬼的老大已死于秦月生一刀之下,自是大仇得報,也沒他們兄弟幾個什么事了。

  于是乎商量一番,這六杰便在集上的驛站里租了一輛馬車,再分派兩個人負責把棺材給運送回家鄉清河縣,讓大哥尸身能夠葬入故土,入土為安。

  而客棧里那些梅山五鬼的尸首,很快在書生的帶領下,便有一伙人高馬大、長得跟鐵塔似的大漢從后廚里走了出來。

  他們個個上半身赤膊,身上掛著一件坊間殺豬屠夫們戴著的那種皮革圍裙,隨即將一具具梅山五鬼的尸首抬起,搬進了后廚當中。

  很快又有瘦弱的店小二拿著抹布與水桶跑了過來,開始清洗地面上的血跡。

看他們面無表情、手頭沉穩的模樣,顯然并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  很快連百山便吃完他所點的食物,立馬往桌上放下一把碎銀,一言不發的離開了客棧,其速度之快,壓根讓人沒得反應。

  秦月生看了一眼秦還,這家伙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任何胃口可言了,頭頂上方的藻井還在滴落著血液,若不是秦月生早已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人,恐怕也難以做到淡若自如的適應。

  吃完飯后,秦月生來到自己訂下的房間里洗了個澡,將一身塵土和疲憊盡數洗凈,便躺到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了過去。

  坐在馬車上趕路的體驗可不好,雖然寶清官道寬敞,但路面上那些坑坑洼洼的小坑卻是令人記憶猶新,特別是再加上馬車毫無減震功能,一夜的長途奔波下來,其乘客體驗可見有多凄慘。

  適當的休息還是很有必要的,這才是秦月生之所以要在這間客棧里訂兩間房的原因,先休息睡一覺,等養足了精神再上路。

  翌日。

  “小二,來一份蒸牛肉打包。”秦月生喊道。

  接下來想要前往揚州府還得有一段舟車勞碌的奔波,不備點食物帶在身邊,用以路上食用卻是不行。

  看到秦月生打算離開,正在吃饅頭喝粥的鴻雁山莊三名弟子連忙起身恭送,看得出來他們三人都已經被秦月生的實力給折服了。

  人就是這樣,比你強點會嫉妒,但若是強的太多,多到他們自己都感覺追不上時,便只會表現出尊敬與崇拜。

  “秦少俠走好。”

  “秦少俠,我們秋水人家再見。”

  “秦少俠一路順風。”

  看著這三個人很熱情的站在客棧門口搖手,秦月生很淡然的點了點頭,抱拳笑道:“三位告辭,在下先走一步。”

  兩三日后秋水人家舉辦的江南武林聚會就要開始了,這還是秦月生第一次去揚州府,卻是得先提前到達,以便了解一下當地的地形和情況,防止到時候找不到路。

  來到佳慶集的驛站,租了一輛新的馬車,二人便再次踏上了前往揚州府的道路。

  揚州府在江南,就等同于是中心的存在,這其中繁華盛景,自是不需要多說。

  當揚州府的城池輪廓出現在地平線上時,饒是秦月生也不禁大為咋舌,暗暗稱驚。

  那高大的灰白城墻,城墻上面的一座座塔樓,高聳如山,就仿若是一頭荒古巨獸匍匐于大地之上,上至高頂天,左右橫連綿,令人放眼幾乎望不到城池的盡頭。

  “這就是揚州府!”秦還震撼的說道。

  車夫見這二人的表情,便知他們是第一次來這,不由得就出聲介紹道:“二位公子,揚州府地大復雜,天南地北這里什么人都有,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也是有錢便能尋得,入了城以后,你們二位可千萬要小心啊,特別是行囊包裹,都得打上十二分的注意,不然可能一不留神東西就沒了。”

  “你是在說扒手?”秦還問道。

  “對的,此地三教九流云集,偷的強的綁的、騙的迷的,什么人都有,手段也是繁多復雜,不比其他地方,出門在外一定得小心謹慎,莫去那些自己不熟悉的地方,特別是人少的地方。”

  “多謝老伯提醒。”秦月生見這位車夫說的很中肯,當即謝過。

  以秦月生如今的實力,一般人敢對他下手,那基本上就是愚蠢媽媽給愚蠢開門,愚蠢到家了。根本不需要擔心太多。

  但別人是一片好心,才會提醒你注意這些事項,這份善意必須感謝。

  秦還也是趕緊拱手道:“多謝老伯。”

  越發靠近揚州府城池,秦月生才越感到這座城池的雄偉,那入城的城門,不僅同時可并排行駛進十輛馬車不說,光是城門之高,起碼都是青陽城的兩倍以上,看的人心里頓時莫名就感到了自己的渺小。

  “月生堂弟,這揚州府真的好繁華啊,街道路面這么寬,這么工整,這些路邊的商鋪、民居如此華麗,實在是…”秦還趴在馬車的車窗上,一時間都看花了眼,竟沒有合適的言語來形容自己眼下所看到的揚州繁華。

  秦月生則趴在另外一側的車窗上對外打量。

  “二位公子打算在哪里停下?”車夫將頭探進車廂里問道。

  “老伯你知道秋水人家嗎?”

  “公子要去那?”車夫遲疑道:“那邊可是私人山莊,常人不能靠近的。”

  “那就先去揚州府最好的客棧。”

  “好嘞。”

  揚州城最有名的客棧有三家,一家為本土最老的揚州客棧,歷史悠久,一家是金銀閣開辦的金銀客棧,豪華程度遠超上一家,第三家名為怡心小居,算是客棧又不算是客棧。

  據車夫描述,這怡心小居乃是揚州府內一處中心地段上的院子,里面占地不小,有亭臺樓閣,假山水池,竹林廂房,風景怡人,若從居住環境上來說,怡心小居肯定是三家客棧里的首選。

  但問題就在于,相比較于其他兩家客棧,怡心小居的房費可要貴多了,五兩金子一天的居住價格,讓不少人感到望而生畏,因此怡心小居平日里都是沒有什么客人的。

  “五兩金子一天?”秦還大大張大了自己的嘴巴。

  自己身上的盤纏總共才五十兩銀子,也就夠在這怡心小居里住個五天就得被趕出來了,這什么客棧啊,敢這么獅子大開口,純粹是不想做生意了吧。

  秦月生倒是感興趣,再加上他又不缺錢,當即就讓車夫把自己給送去了怡心小居。

  “堂兄,揚州府我已經到了,接下來去長安的路,我卻是沒辦法再陪你一起同行了,怎么說,你是要在揚州府里再住幾天,還是直接北上。”秦月生跳下馬車,扛著天魔邪刃問道。

  “我已經在青陽城里居住不少時日,卻是不能再在路上松懈了。”秦還坐在車窗后面拱手道:“多謝月生堂弟這一路來的照顧,我們就此別過,他曰再見。”

  “那我就在這祝堂兄你趕考順利,金榜題名了。”秦月生拿出一錠銀子遞給車夫:“大叔,請送我兄長北上到下一個驛站,一路上勞煩你多照顧一二。”

  “公子放心。”車夫收下銀子,拍著胸脯說道。

  在秦月生的目送之下,馬車緩緩消失在了街道盡頭。

  收回目光,他隨即抬腳就走進了街道旁邊的怡心小居,剛入敞開的大門,便見由鵝卵石鋪成的小徑兩側,是竹林茂密,一眼望去滿目翠綠。

  在小徑入口處,豎立著一根石柱,此刻正有只肥貓一臉慵懶的躺在石柱之上,雙眼直勾勾的盯著秦月生。

  在石柱下方掛著一塊牌子,上面有毛筆字寫道:

  兇猛,不好惹,勿碰。

  秦月生笑了一聲,便朝著小路深處走了進去。

  竹林深處有人家,待穿過竹林,秦月生眼前頓時豁然開朗,便見一條跨越在清水小溪上的拱木橋,在小溪下游,是一片小型的池塘,池塘邊上有一架水車正緩緩的轉動著,回響起嘩嘩水聲。

  “有人嗎?”秦月生站在木橋前對著遠處房屋喊道。

  不得不說,這怡心小居里的環境真的沒法挑剔。

  給人看著完全不像是一處客棧,更像是一座大戶人家的宅院,難怪住房會收的那么昂貴。

  秦月生言罷,頓時就見一間房屋當中有一名藍裙小姑娘跑了出來,她頭上梳著兩個丸子頭,臉蛋白白圓圓的,看著特別可愛。

  “公子,我們這五金一天。”小姑娘看著秦月生有些害羞的說道。

  “我懂得,這是一百兩的銀票,先給我開一間房。”秦月生財大氣粗,直接從懷中取出一張銀票,遞給了對方。

  “跟我來吧。”

  這小女孩看著有些怕生,接過銀票以后便趕忙帶領著秦月生往房屋那邊走去。

  此地建筑格局為回字,內部夾著兩條筆直長廊,行走于長廊屋檐之下,聽著那掛在斗拱上的風鈴隨著風兒拂來清脆叮鈴。

  三只黃、白、黑顏色各不相同的貓甩著尾巴沿著長廊扶手排隊走過,即使身邊有著秦月生二人,它們也絲毫不感到慌張,依舊慢悠悠的前進,看起來并不怕生。

  “你們這養了很多的貓嗎?”秦月生問道。

  “嗯,阿珠姐姐特別喜歡貓,每逢幾個月便會從外面帶回來幾只,再加上小居里的貓兒們也會時不時的生小貓,我們這的貓兒數量就從未少過。”

  小姑娘回頭問道:“公子,你不喜歡貓嗎?那我可以給你安排一個平常貓兒們都不會靠近的住處。”

  “沒事,不必這么麻煩,我不講究。”秦月生搖了搖頭。

  稍作交談,秦月生便了解到這個小姑娘名字叫做藍小元,乃是怡心小居的主人朱珠姑娘從外面撿回來的孤兒,養大了以后就一直作為是怡心小居的一員,替朱珠姑娘做一些引領客人、安排客人住房的瑣事雜務。

  此次來到揚州府,秦月生的主要目地還是為了一去秋水人家,眼下住處已經選定,卻是得抓緊時間去那邊考察一下實地情況。

  以免到時候過去閉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過幾日江南武林大會就要召開,那個時候才是熱鬧的開始。

  作為一家敢收費五金一天的客棧,怡心小居內部房間的設施和裝飾自然是差不到哪去。

  秦月生剛走進藍小元給自己安排的房間時,立馬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茉莉香飄來,這味道不濃不刺鼻,相當好聞,倒是不會引人煩厭。

  屋內的床鋪、桌椅、燈架、屏風,具都是一看便知的高級貨,在床榻附近的地面上,還鋪有柔軟的地毯,一腳踩下去完全飄飄然然,有若行走在云端之上。

  這住的還真不是房間,而是錢。

  “公子,這個房間你看可以嗎?若是不滿意,我可以帶你再換一間。”藍小元問道。

  “不錯,那就這間了。”秦月生直接應了下來。

  “公子有需要添加一些物件嗎?我可以幫你安排。”

  “不需要這么麻煩,我想詢問一下,你知道秋水人家在哪,該怎么去嗎。”

  “看公子一副習武之人的打扮,莫非是要參加秋水人家舉辦的那場江南武林大會的?”

  秦月生詫異:“你知道?”

  “對啊,阿珠姐姐她就收到了來自秋水人家的邀請函。”

  “那正好,你告訴我秋水人家該怎么去,我這是第一次來此地,不懂路。”

  “這簡單。”藍小元立馬跑到房間里的書桌旁邊,倒水磨墨,就提起筆往桌面鋪蓋上一張宣紙,隨即飛快的涂畫了起來。

  秦月生走到桌邊,低頭觀看,便見藍小元畫的竟然是一張水墨地圖。

  寥寥幾筆,便已勾勒出了揚州府城池的形狀與揚州府三個秀氣小字,幾息后,城池附近的道路、山林、一些建筑也被畫了出來,卻是清晰易懂。

  隨著藍小元打量一番,在揚州府北邊的一處山坡上畫下了一個山莊與‘秋水人家’四個字,這張辨路用的地圖也就算是正式完成了。

  “公子,這是從這里去秋水人家的路線地圖,你且收好,只要方向正確,你絕對是可以靠著它到達秋水人家的。”藍小元一臉認真的說道。

  “喔。”秦月生接過宣紙:“多謝小元姑娘。”

  “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藍小元甜甜笑道。

  沒有耽誤工夫,秦月生拿上宣紙立馬就扛著天魔邪刃離開了怡心小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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