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時候,我已經看得通透,這楊霖就沒打算讓鄰國安生...”
楊資謙臉色沉郁,語氣也有些冰冷,還透著幾絲恨意。
“凡是與他接壤的藩屬國,哪有一個好下場的,便是那海天盡頭的占婆人,也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間。我們高麗一開始,就被他算計了,崔洪旭絕對是他刻意縱容扶持起來的。”
拓俊京滿臉驚慌,夏朝要是靠不住,還怎么打?
要知道,他之所以對這場戰爭充滿信心,就是料定夏朝站在自己這邊。
不管局勢打得多爛,只要夏朝派軍隊直接參戰,肯定能幫助自己這邊剿滅叛軍。
楊資謙瞪了他一眼,眼神有些不屑,這個人屢次壞事,若不是他的家族還有點用,早就被自己滅族了。
“楊霖不打算讓我們贏,自然也沒打算讓崔洪旭贏,他就是想讓我們自相殘殺,耗光高麗的國力,這歹毒的手段,已經不是第一次用了。你可知道跤趾三年內戰,死了多少的人,幾乎是十不存三。我們再打上幾年,張伯玉就是我最好的下場。”
急切之間,誰也奈何不得誰,高麗的三方勢力,已經厭倦了內戰。
“派人和崔洪旭談判!”
與此同時,崔洪旭一邊,也到了崩潰的邊上。
無休止的內戰,天天都是和同胞的廝殺,讓他們幾乎全部處于一種煩躁的情緒中。
主要是看不到任何的希望,每天都是黑暗血腥的廝殺,這不是戰爭,而是一個民族的自殘。
楊資謙的人一來,崔洪旭心底長舒了口氣,他作為挑戰者,這個何談的發起者,不能是他必須得是楊資謙。
因為一旦自己先派人和他接觸,就免不了人心大亂,自己從推翻楊資謙這個逆賊,變成了和他妥協。
那自己口口聲聲說的,要給百姓謀福祉,就成了利用百姓為自己謀權勢。
這個罪名他承擔不起,一旦有人大肆宣揚,自己的威信將會土崩瓦解。
汴梁,皇城內。
羅傘華蓋,隊伍綿長,一望無際。
天子儀仗,代表的夏朝的國力,這次的出京,排場之大遠勝從前。
汴梁百姓涌上街頭,觀看天子出巡,心里都有些惆悵。
遷都之聲甚囂塵上,坊間都在說,官家這次出巡,就是去考察新都了。
汴梁作為東京的日子,以后要掐著手指來算了,怎地不叫人難過。
不過眼前的壯觀場面,還是讓人精神一振,這就是大夏天子氣象。
最前面的是京營新軍,高柄親自帶隊,伴駕出巡。
一身金盔銀甲,騎著雪白純色的高頭大馬,高柄一馬當先威風八面。
在他身后,新軍的幾員虎將盡數在列,呼延通、花榮、劉锜、楊沂中分別統領一營人馬。
這些兵馬,是從六十萬中精挑細選出來的,每一個都是身材欣長魁偉,家中有兄弟贍養父母,祖上三代清白之身。
這樣的良家子弟兵,稍加文教官訓導,在戰場上最是能戰、敢戰,聚合在一起更是有無堅不摧的氣勢。
隊伍的中間,是汴梁百姓熟悉的萬歲營親衛,清一色的赤紅色錦衣戰袍。
他們負責護送天子,中間八匹赤紅色的西域汗血寶馬,拉著一輛做工精巧,烏漆銅飾的馬車。
馬車里就是楊霖,其后跟著的馬車內,有隨行的妃嬪、宮娥、內侍、道童、御廚、太醫。
楊霖倚在“小枕頭”上,拿著一卷書信,不時皺起眉頭。
倒不是因為“小枕頭”不舒服,實際上,越來越柔軟了。自己的眼光獨到,這蘇暖暖果然是綿1乳,還越來越大。
外面汴梁百姓的歡呼,似乎都沒有聽見,車內幾個貼身伺候的少女,都掀開車簾,看萬民歡送的景象。
饒是她們,也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覺得整個人都醉醺醺的。
萬人中央,永遠是用一種神奇的魔力,讓你不自覺地血氣上涌。
但是楊霖依舊專注于手里的書信,這是高麗的斥候傳回來的,高麗民夫十幾萬在夏朝這么多年,早就混入和發展了不知道多少的斥候。
高麗雖遠,他們的一舉一動,都盡在楊霖的眼皮底下。
楊資謙竟然派人和談,這高麗打了一年不到,就要恢復和平了。
崔洪旭也動了和談的心思,楊霖倒是不覺得意外,他們打到這個地步,在自己的有意平衡下,根本分不出個勝負。
雙方各有本錢,卻都缺少把對方徹底按死的實力。
這是楊霖不想看到的,畢竟費了這么多的心勁,難道只是看到他們分裂成兩個國家?
高麗人,似乎比跤趾那邊的腦袋靈光一些,尤其是這些上位者。
跤趾可是真刀真槍,南北廝殺了三年多,殺得男丁稀缺,男女比例快到一比二十了。
到了后期,雙方甚至都派了十來歲的童子兵上陣,跤趾人的兇殘好斗可見一斑。
可是高麗不一樣,他們一來是沒有那么好斗,二來沒有那么深的矛盾。
跤趾南北矛盾之深,本來就是勢同水火,可是高麗不一樣,他們地域之間沒有大的利益沖突。
楊霖也只能暗暗嘆息,自己最多是再給他們添把火,或者火上澆油。
但是直接出兵干預,顯然是得不償失,很可能會拖累夏朝的發展。
名不正則言不順,吃相不能太難看啊。
他把書信收了起來,超后一躺,閉上了眼。
蘇暖暖修長的手指,蔥白一般的白皙,輕輕給他揉著太陽穴。
“官家,可是乏倦了,不如小憩一下。”
楊霖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身邊的車簾,道:“掀開看看。”
在一旁跪坐著的劉蓉娘掀開簾子,楊霖坐直了身子,此時儀仗已經到了郊外,看著逐漸遠離的汴梁城,楊霖眼色復雜。
這無疑是一座十分偉大的城池,它坐落于中原腹心之地,歷經幾代人的努力,讓這座城池變得無與倫比,冠絕當代。
但是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不會因為一城一地而停下,開封府汴梁已經不適合作為都城了。
自己執掌的,是一個前無古人的遼闊帝國,一個新都將會在需要它的地方,拔地而起,承載著這個民族的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