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宗雋收到命令,讓他撤退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環顧四周,宋軍死死咬住,而自己的麾下謀克,十不存一。
燕地漢兒在宗師級練兵大拿宗澤的麾下,戰斗力驚人,配合默契,單兵悍勇,背靠馬盂山,集天時地利人和于一身,將完顏宗雋徹底擊潰。
此時已經殺得紅了眼的完顏宗雋,咆哮一聲,將手里的雙刀給了送信使者一把,吼道:“女真兒郎沒有后退的,今日你隨俺,一塊在此戰死。”
說完帶著最后的謀克,沖向了沉郁如同巨獸的宋軍本陣,迎接他們的,是一桿桿突出的長矛,和一眼望不到邊際的人海。
日暮殘陽如血,山坡上隨風飄蕩著濃郁的狼煙,幾只戰馬累的癱軟在地。
不停有士卒,在遍地的尸首中,尋找自己的同袍。
新式的戰袍上,都有它主人的名字籍貫,以便死后將骨灰帶回故鄉安葬,也方便給家人發放撫恤。
不要小看這一點,這讓宋軍的士氣和勇敢,上了一個大的臺階。
楊霖看著已經被燒的半片山都禿了的馬盂山,心里豪情萬丈,恨不得一蹦三丈高。
雖然心里激動的翻江倒海,但是赤陽子面上云淡風輕,擺了擺手,看著血戰一天,征袍帶血,灰頭土臉的一眾將領,道:“此戰預料當中地勝了,諸位可謂勞苦功高,論功行自不必言,戰死兄弟也各有說法,必須厚重撫恤。”
眾人紛紛抱拳,楊霖隨即說道:“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既然擊潰了女真大軍,當乘勝追擊,拿下整個中京府!”
眾將哄然領命,楊霖面帶輕笑,說道:“還有就是,北邊傳來捷報,宋公明已經拿下烏古敵烈,斬首金國豐王完顏宗朝,全殲烏古敵烈守軍。整個上京道,就剩下一個會寧府了!”
歡呼聲頓時雷動,如此一來,不怕女真韃子翻天,他們必敗無疑了。
龐大的遼帝國,如今只剩女真的老巢,東京道還在他們手里了。
此時一個親衛低聲道:“少宰,據情報司的弟兄回報,完顏阿骨打,應該就在大定府!”
楊霖驚道:“此言當真?”
“料想無誤。”
楊霖眼珠一轉,大聲道:“完顏阿骨打,就在大定府!諸位莫辭辛苦,畢其功于一役,火速整軍,圍攻大定。”
馬盂山上,正在休整的宋軍將士,突然聽到了熟悉的金鼓聲。
一個小兵身體本能地站了起來,隨即陷入了疑惑,面色一怔。
“他娘的,累的老子耳朵不好使了,剛打完仗竟然聽到了鼓聲。”
旁邊一個老卒,罵道:“你小子也聽到了?那便是真的,別愣著了,趕緊集結。”
平日里的操練起到了作用,拖著疲乏的身子,各營集結了起來。
楊霖親自帶領這些將士,浩浩蕩蕩地殺奔大定府。
韓世忠想了半天,還是上前道:“少宰,先前完顏婁室傾巢來攻,俺便命令手下曲端,帶了五萬人襲取他的老巢大定府。如今并無一兵一卒回來,阿骨打若是在城中,豈會如此?”
五萬人的大軍,就是敗的再慘,也該逃出個百十人馬。
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回來,楊霖不禁犯了嘀咕。
“莫不是那廝準備了忒多伏兵,等著我們自投羅網?”
這樣一想,頓時冷靜下來,活捉完顏阿骨打的念頭,也逐漸冷靜下來。
眾將湊在一塊,尋摸了半天,舉棋不定。
穩妥起見,只好下令減速前進,派人探查沿途,是不是有血戰的痕跡。
能把五萬人一個不剩的吃掉,那得是什么陣仗?
哨騎四處,結果半個時辰就有人回報:阿骨打跑了,大定府空空如也。
楊霖從未見過阿骨打,只是在后世的書籍上,屢聞大名。
實際上,真實的阿骨打,在金宋大戰的時候,已經快死了。完顏吳乞買主政時候,女真才開始大舉南下。
如今是楊霖開馬市,惹怒了契丹出兵討伐克烈,然后被克烈人殺敗,讓看透契丹外強中干的完顏阿骨打提前起兵。
才有了壯年阿骨打和大宋對敵的現狀,這個人給楊霖的刻板印象,就是勇猛。
如今聽到他放棄了大定府,楊霖在馬背上,也不禁感慨。
“難怪此獠能掀翻大遼...這份果決,實非常人。”
韓世忠也得到了消息,原來曲端去打恩州了,只因為女真三路大軍,將馬盂山圍住,消息傳不進來,自己才一無所知。
楊霖嘆了口氣,道:“既然如此,便趁勢收取中京府城池,出榜安撫當地遼人。”
一抹憂色,浮現在楊霖的臉上,雖然很輕松地得到了中京道,但是他并不高興。
若是阿骨打在中京道和自己打,這里的遼人根本不會支持他,打下城池之后,遼人是以歡迎解放者的姿態,來歡迎大宋軍隊的。
畢竟女真韃子,將他們禍害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但是他們退到了東京道,那里就是女真老巢,先不說幾十萬女真人,就是那鐵了心和他們一伙的同族渤海人,就有百萬之眾。
地利人和的優勢頓去,決戰地點在東京道,實在不如在中京道。
雖然如今的女真實力大減,已經對中原沒了威脅,但是困獸猶斗,要是他們縮在黃龍府老巢內,冰天雪地的還真不好打。
楊霖沒有打算姑息養奸,這一回是一定要徹底根除這些禍害的,給子孫出去一個隱患,比什么都重要。
正在楊霖心事重重地踏入大定城的時候,陸謙上前,道:“少宰,楊資謙來了。”
“他?他來做什么?”楊霖疑問道,馬上又自問自答:“八成是崔洪旭的事,讓他來吧。”
馬盂山一帶,楊資謙一臉懊惱。
自己來遲了一步,若是能早來幾天,怎么也撈一個和楊霖并肩作戰,擊潰女真主力的功勞啊。
即使宋人不承認,也可以拿回去忽悠高麗人,還可以寫進家譜。
可惜啊!可惜!
遠遠地一個錦衣赤袍的侍衛過來,抱拳大聲道:“朝鮮國王何在,少宰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