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外的官道上,迎來了一群特殊的衛隊。
這些人身穿錦袍,赤紅色的軍襖,騎著高頭大馬。
紅衣侍衛們簇擁著一輛馬車,緩緩駛來,一路上風塵仆仆,很多侍衛的肩頭都掛著白白地一層雪。
楊霖掀開車簾,看著熟悉的汴梁城墻,心中一陣感慨。
此次出巡,又是不得安生,本來規劃的是巡狩天下,落實新政,然后接納交趾內附,一舉奪取趙宋江山。
誰知道剛走了半個圈,阿骨打就動員金國之力南下,一場大戰剛剛開始,幽燕平盧到河北,就發生了地震加海嘯。
這一年,耶律大石在西邊也站穩了腳跟,要不是阿骨打南下,自己絕對不會坐視遼人霸占中亞。
現在可倒好,讓這個屢敗屢戰的契丹皇帝,嘗到了太多勝利的滋味。
汴梁城外,只有王朝立一個人前來迎接,其他人都不知道。
楊霖只通知了王朝立和殷慕鴻,后者正在忙著布局天下一十三省,安插探子,監管地方。
不過這熟悉的儀仗一到城郊,汴梁的百姓就知道,楊少宰回來了。
楊少宰離京這段時間,真是無聊的緊,早就習慣了各種大場面的汴梁父老,都有些想念這個堪稱話題之王的楊少宰。
楊霖掀開車簾,車內只有蘇伊娜和楊可人姐妹,徐月奴和折浣香想要在密州過年,楊霖派人把她們送了回去。
臨行前難免是囑咐幾句,看好自己的寶貝女兒,這兩個如今關系好的如同一個人,行走坐臥都在一塊,常常讓楊霖嘖嘖稱奇。
畢竟一個是狐媚子精轉世通體妖嬈的嬌媚少婦,一個是英姿颯爽的江湖豪門徐家莊一霸,性格迥異,一剛一柔。
楊霖走下馬車,笑著道:“世安,半年不見,你倒是富態不少。”
胖乎乎的王朝立赧然一笑,抱拳道:“少宰風采依舊,不讓往昔,清減了許多。想來是一路辛苦,為國為民啊。”
楊霖輕笑一聲,也不謙虛,和陸謙囑咐幾句,讓他帶著女眷回府,吩咐府上準備迎接自己,然后上了王朝立帶來的馬車。
進到車內,楊霖馬上問道:“汴梁近來,一切可好?”
“少宰放心,有白相和高殿帥在,一切都按少宰在時的規矩行事。”王朝立說道這里,有一些猶豫,還是說道:“就是那個新成立的文教司,不斷推行新的規程典章,白相那里也基本全都通過了。”
楊霖心底一笑,這蔡京的文教司,設在了禮部門下,身為禮部尚書,王朝立肯定是有些郁悶的。
難道讓他去管蔡京么,看得出來,他也管不了。
文教司越活躍,禮部就越尷尬,蔡京可不是一個閑得住的人。
好在文教司的動作,自己都一清二楚,不過是推廣楊學,建立學員校舍,規范僧侶道士,都是利國利民之事。
楊霖也不點破他,只是笑著說道:“蔡太師于治國一道,頗有建樹,我們的新政,許多都是拾他的舊日政策。你身為晚輩,要多學著點,也要和他出好關系,才是正道。”
王朝立眉間一動,趕緊說道:“少宰說的是,世安記住了。”
他本來確實有些不快,但是轉念一想,自己是少宰第一個心腹。當年少宰還是將作監丞時候,自己就是他的下屬,一手提拔到如今。
只要自己忠心耿耿為少宰辦事,豈會遭受冷落,何必將眼光局限在禮部。
馬夫將車趕到柔惠帝姬居住的小院,門口的門子并未阻攔,到了內院門前,王朝立在車內等待,楊霖獨自一人下車。
這事雖然在汴梁傳的滿城風雨,幾乎是人盡皆知,但是畢竟好說不好聽。
就算是楊少宰,也要避諱著點,不然來看自己那未曾蒙面的女兒,還得坐自己的馬車。
進到院中,柔惠帝姬早就在外面等候,一看他進來,眼里滿是眷戀、欣喜、甜蜜的目光。
她穿著一身白綾襖,身段生了孩子之后,稍微有些腴潤,更加有成熟的韻味。
貼身丫鬟紅雀陪在身邊,不時笑著在她耳邊私語,柔惠帝姬一雙眼睛卻只在楊霖身上打轉。
楊霖走了過去,直接將她一把抱了起來,在帝姬的驚呼和丫鬟們嬌笑中,進了房。
一跨入房內,頓時覺著春意悠暖,芳香撲鼻。
地下熱熱得燒得火砌墻,便是在冬日,整個屋子四壁都是暖暖得如同三春艷陽之時。
因為有新生的嬰兒,今年連窗子都少開了些,房內還有些海棠盆栽,此時香幽意暖,那海棠花骨朵兒紛紛奪目綻放,個個紅白粉墨,十分好看。
楊霖眉頭一皺,深怕這玩意的花粉,讓女兒過敏。
不過既然她們留在房內,看來是沒有問題,這將柔惠帝姬放下來。
這女人就是因為被楊霖那方面的特長折服,才死心塌地跟了他。被男人霸道地扛了進來,偏偏最吃這一套,眼里春情慢慢,滑膩溫熱。
楊霖一看她這副樣子,笑罵道:“淫1婦,把衫子褪了,我看看奶夠不夠我女兒吃的。”
房內幾個丫鬟都掩嘴偷笑,不過也屬實見怪不怪,這兩個人什么出格的事,都當著她們的面做過。
柔惠帝姬白了他一眼,啐道:“快去你的吧,有奶娘的。”
雖然這么說,楊霖還是過去掏了兩把,捏的她疼的淚汪汪的,不住地討饒,才笑著去看閨女。
繞過屏風,內堂有個小床,就在帝姬睡榻的旁邊。看得出她是真的疼愛女兒,晚上都是自己親自照看的。
一般的大戶人家,孩子都是由奶娘和丫鬟帶著的,更何況柔惠帝姬這樣的天潢貴胄。
楊霖緊張地探頭,看著床上睡得正甜的女兒,眉目間隱約看得出柔惠帝姬的模樣。
楊霖笑道:“我這女兒,天生不怕海棠花粉,海棠屬薔薇,就叫楊天薇好了。”
柔惠帝姬也笑著伸過頭來,其樂融融地看著女兒,討論眼角像誰,眉毛像誰。
楊霖從懷里掏出一串東珠,放在她的枕頭旁邊。
“你今晚不要走好不好?”柔惠帝姬突然開口。
楊霖聞言一愣,昭德坊還有三個孩子沒見過自己呢,走是一定要走的。
尤其是鄭云瑤,給自己生了個兒子,要是知道今晚不回去,不又得把府上鬧翻天。
他眼珠一轉,嘆了口氣道:“我倒是想啊,今晚有大事發生,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匆匆回來。”
柔惠帝姬一下子緊張起來,問道:“你不會有危險吧?”
楊霖又嘆了口氣:“這個嘛,就看天意了,我要是沒了,你要好好的,把我們的薇兒養大。”
“到底是什么事?人家能幫上忙么?”
楊霖瞪了她一眼,訓斥道:“男人的事,你少插嘴。”
“哦”柔惠帝姬小心地低頭道。
“我該走了,如果能挺過這一回,我明天就來看你。”
柔惠帝姬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倚著門,滿懷深情地將他送走。
楊霖一甩披風,頗有些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概,到了月亮門前,回頭深深望了帝姬一眼。
出了內院進到馬車,馬上笑瞇瞇地說道:“走,去劉府和清水聚聚。”
“劉提舉?貿然登門,下官還要買些薄禮么?”
“不用,你把我放在門口,自己回去就是。我和劉清水兄弟,好久不見了,一定得好好敘敘舊再回府。”
王朝立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少宰雙眼冒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上去十分亢奮的樣子。